結(jié)束下午比賽的劍道部眾人，在離吉富道場不遠的位置，找到福岡當(dāng)?shù)叵喈?dāng)有名的美食——雞肉火鍋作為晚餐。


　　在海邊大喊發(fā)泄過，再加之前畢竟打敗兩位對手之后，櫻井日向的食量比前幾天大上不少。


　　不過，包括櫻井日向在內(nèi)，大家的晚餐都吃得十分克制。


　　作為慶祝的啤酒，逢坂和輝也只是簡單喝了一罐，就再也不碰。


　　至于原因……在吃晚餐之前，櫻井日向就已經(jīng)向部員們還有逢坂和輝聲明，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他今天晚上還要進行訓(xùn)練。


　　而其它部員們是選擇訓(xùn)練，還是休息保持狀態(tài)，都由自己做決定。


　　所以，說是吃雞肉火鍋慶祝，實際上也只有輕微的慶祝意味，反倒是感謝的意味更重些。


　　“上原，這次劍道部能夠連勝兩場，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


　　和上原朔并排走出居酒屋時，櫻井日向語氣中感慨萬千。


　　他們兩個是最后走出來的，最先走出的近藤詩織，已經(jīng)動作可愛地跺著雙腳，在街邊等待好一會兒了。


　　福岡臨海，蚊子這種夏天活動頻繁的討厭生物自然也不會少。


　　近藤詩織清早前往比賽場館時，穿著運動短褲。


　　以福岡蚊子的猖獗，如果不注意活動，只要短短數(shù)秒，女孩白皙如玉的雙腿上就能多出數(shù)個微小的腫塊。


　　女孩的動作，讓上原朔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過，前輩的話還沒有接，他很快收回心思，看向一旁的櫻井日向。


　　“櫻井前輩不用這么感謝我。”上原朔頓了頓，“如果不是三位前輩為我爭取休息時間，我第二場戰(zhàn)勝對手也不會那么順利。”


　　“瞎說什么呢！”櫻井日向狠狠拍了他兩下肩膀，“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第一場完成連斬之后，只有眼神看上去有些疲憊，身體連一點疲勞的跡象都看不出。”


　　“就算沒有我們，你也能再次連勝第二場。”


　　“所以說，要感謝櫻井前輩你們，讓我能夠順利贏下最后的對手。”


　　“上原。”櫻井日向也笑了起來，“之前你剛進劍道部時，我可沒覺得你有那么能說。”


　　“那前輩覺得先前更好，還是現(xiàn)在更好？”上原朔笑著反問。


　　櫻井日向邊笑邊連連搖頭，“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沒有現(xiàn)在的你，劍道部可不會有好成績！”


　　“說到底，前輩還是看重我的成績？”


　　看到自家前輩的樣子，上原朔忍不住接話道。


　　“就算上原你什么成績都拿不出來，劍道部都不會拋棄你！”


　　前面的寺川明聽到兩人的交談，興沖沖插話進來。


　　“說的什么話，寺川你閉嘴吧！”櫻井日向擺手道。


　　等到三人間的動靜差不多停息，他的神情也正經(jīng)起來，“上原，那我就先去吉富道場練習(xí)了。你準(zhǔn)備？”


　　“我會先回酒店，準(zhǔn)備些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櫻井日向重復(fù)了一遍，“記得好好休息，明天的比賽，你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放心，前輩。”


　　上原朔點頭答應(yīng)。


　　“上原。”等到櫻井日向說完，逢坂和輝才開口。


　　“逢坂老師？”


　　“記得好好調(diào)整狀態(tài)。”


　　一句話之后，逢坂和輝隨著櫻井日向三人一起離去。


　　上原朔看著他們的背影，半晌沒有出聲。


　　等到街上突兀傳來司機摁下汽車喇叭的聲音，他才算回過神來。


　　“近藤同學(xué)……”下意識轉(zhuǎn)過身，上原朔看向女孩的方向。


　　“上原同學(xué)準(zhǔn)備回酒店了嗎？”


　　街邊的道路上，女孩靜靜站在夜色中，等待著他的回復(fù)。


　　剛才跺腳趕走蚊子的可愛動作，不知何時已經(jīng)結(jié)束。


　　“嗯，走吧。”


　　他輕輕點頭。


　　不是通過步行-電車-步行的方式回到酒店，而是全程步行回酒店。


　　走過亮起綠色交通信號燈的路口，與行人擦身而過，看著一家家街邊店鋪的門面。


　　空氣中滿是著臨海城市夏夜里的悶熱。


　　順著渡邊通一路行走，在一丁目左轉(zhuǎn)，就是柳橋。柳橋跨過御笠川，靠著博多區(qū)與中央?yún)^(qū)，成為兩區(qū)天然邊界的御笠川。


　　水流緩緩，為橋上的上原朔和近藤詩織帶來濕潤的氣息。


　　“近藤同學(xué)中午問過我，為什么要取得勝利……”


　　上原朔開口時，女孩的眼神正停留在他的背影上。忽然聽到上原朔清越的聲音，女孩輕微一顫。


　　“我現(xiàn)在能夠想到，能夠告訴近藤同學(xué)的理由，只有為了通過存續(xù)考核，還有達成三位前輩的愿望。”


　　上原朔停下腳步，輕輕靠在柳橋的護欄上，看著橋下御笠川里的流水，一刻不停地向北方奔流而去。


　　“因為學(xué)校要求必須通過存續(xù)考核，產(chǎn)生的求勝欲，對于修習(xí)劍道的武者們來說太過駁雜。”


　　女孩站在原地，看著頭頂?shù)囊箍眨�雙手輕輕背在背后，左腿支撐，右腳尖輕點橋面。


　　“而為達成三位前輩的愿望產(chǎn)生的求勝欲雖然十分純粹，但又因為是以他人為主，所以十分薄弱。”


　　“嗯，我明白近藤同學(xué)說的。但……對于玉龍旗，我真的很難提起求勝欲。”


　　上原朔的目光偏移，來到御笠川兩岸邊的房屋建筑。


　　夜間的星星點點，就源自建筑中的燈火。


　　“無論是在知道存續(xù)考核與別人存在差異的可能原因，還是一個月后會在鐮倉舉行的坂東旗，都讓我……”


　　上原朔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他相信女孩不需要他說出接下來的話語。


　　“那么上原同學(xué)，會想放棄玉龍旗，現(xiàn)在就趕回東京，前往鐮倉，全力為坂東旗進行準(zhǔn)備嗎？”


　　近藤詩織的話語離上原朔愈來愈近。


　　話語結(jié)束時，若隱若現(xiàn)的腳步聲也同樣停下。


　　“當(dāng)然不會，既然決定來到福岡參加玉龍旗，我就不會為自己做出的決定反悔。”


　　上原朔輕微但堅定地搖頭。


　　參加玉龍旗，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如果來到福岡，又灰溜溜地在賽事中途返回東京，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


　　“那么，至少上原同學(xué)需要為還剩……兩天的比賽做出最齊全的準(zhǔn)備。”


　　女孩終于來到上原朔的身邊，用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頰。


　　然后，緩緩地用力，將上原朔的視線，從向著御笠川，向著兩岸建筑的方向，轉(zhuǎn)向朝著女孩的方向。


　　“過去的四個月，我見到過待人冷淡的上原同學(xué)，見到過日益消沉的上原同學(xué)，也見到過高尾山之后的上原同學(xué)。”


　　“近藤同學(xué)……”看到，感受著女孩十分大膽的動作，上原朔不知應(yīng)該如何回應(yīng)。


　　“我不想看到迷茫的上原同學(xué)，更不想看到提不起求勝欲的上原同學(xué)。雖然說這樣的話有些自大，但如果上原同學(xué)找不到尋求勝利的原因，那就把尋求勝利當(dāng)成我的請求。”


　　清脆的聲音，認真的語調(diào)，還有咫尺之外的小臉。


　　眼前的一切，耳中的一切，甚至還有鼻尖聞到的淡淡香氣，都讓上原朔無法忽略近藤詩織的話語。


　　“上原同學(xué)愿意嗎？”


　　沒有等上原朔做出回復(fù)，女孩就追問道。


　　雙眸一眨不眨的她，與上原朔的視線產(chǎn)生著碰撞。


　　但卻不像過去的那些天里一樣，只要接觸，就會逃避。


　　“上原同學(xué)？”


　　女孩輕聲喚道。


　　“嗯。”


　　上原朔發(fā)出同樣音量的應(yīng)答聲。


　　夜風(fēng)吹動，拂過兩人的面龐。


　　不遠處，傳來女高中生的聲音。


　　似乎也是在很晚結(jié)束社團練習(xí)之后，踏上歸家的道路。


　　女孩的雙手如同觸電般與上原朔的臉頰分開。


　　順著聲音看去，上原朔看到幾位背著樂器盒的女生。


　　“也是吹奏部的吧……說不定古賀同學(xué)進入全國大賽之后會遇上她們呢。”


　　“或許吧，誰知道呢？”


　　來自附近經(jīng)華女高的女子高中生們，在接近后，目光也只是短暫停留在上原朔身上。


　　有些時候，俊秀過人的少年，或許會被對于樂器的熱愛打敗也說不定。


　　上原朔輕笑著，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上原同學(xué)，不回酒店了嗎？”


　　女孩跟上他的時候，免不了詢問一句。


　　“和櫻井前輩他們一起回，現(xiàn)在還可以再訓(xùn)練一會兒。”


　　帶著淡淡的笑容，上原朔回答道。


　　“說起來，近藤同學(xué)今天是不是晚餐沒有吃飽？”


　　“上原同學(xué)……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只是根據(jù)近藤同學(xué)平時的表現(xiàn)判斷的，看起來沒有很大誤差。”


　　眼看超過兩人的幾位女子高中生們已經(jīng)轉(zhuǎn)向其它路口，女孩悄悄松了口氣。


　　剛想開口，上原朔略帶笑意的下一句話語再次說出。


　　“今天幾位前輩都有意識地控制了食量，近藤同學(xué)大概是不想讓他們感到差別，所以也控制了自己對嗎？”


　　“嗯……”


　　女孩只是輕聲應(yīng)答。


　　“我記得，吉富道場到這里的路上，似乎還是有些小吃攤的。”


　　上原朔假裝回憶道。


　　“如果碰上，近藤同學(xué)愿意陪我去嘗一嘗嗎？”


　　“上原同學(xué)，不用去訓(xùn)練了嗎？”


　　“可以速度快一些，少嘗一點。”上原朔語氣輕快，“剩下的部分，交給近藤同學(xué)負責(zé)，沒有問題吧？”


　　“嗯！”


　　……


　　“不是說有其它事情需要處理嗎，上原？怎么又回來了？


　　在吉富道場找到櫻井日向的時候，這位身穿道服，滿頭大汗的劍道部首席十分驚訝。


　　“事情已經(jīng)解決，所以回來練習(xí)。”


　　換個角度來說，上原朔的說法確實沒錯。


　　“可惜我們的水平已經(jīng)趕不上你，和你對練的效果反而更多是在幫我們提高。”


　　櫻井日向看起來不無遺憾。


　　六月份的時候，因為上原朔練習(xí)不多的緣故，近藤詩織和上原朔還能夠做到互有勝負。等到接近七月份，訓(xùn)練強度提升之后，女孩很快就無法贏過上原朔。


　　與部員們的對練，對上原朔來說更像是熱身，很難起到水準(zhǔn)精進的效用。


　　“即使只是熱身也好。”面對櫻井日向的遺憾，上原朔只是輕輕搖頭。


　　“上原，先別和櫻井他們對練，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


　　一旁的場邊，逢坂和輝向著他招了招手。


　　“是。”


　　一邊回答，上原朔一邊來到場邊。


　　“逢坂老師？”


　　“上原，你注意過前幾年獲得名次的隊伍里人員的組成嗎？”因為在道場中談話，逢坂和輝略微壓低自己的音量。


　　“沒有。”


　　“離開馬琳麥瑟之前，我大致向組委會了解了一下其它組的對陣情況。如果簡單總結(jié)一下，就是每個隊基本只看最強點與次強點。


　　“換句話說，也就是每個隊伍的先鋒與大將位置。”


　　短暫的講述后，上原朔很快明白逢坂和輝的意思。


　　北河高校的運氣相當(dāng)不錯，沒有在第一場和第二場遇上擁有一兩名鎮(zhèn)底大將的隊伍。


　　比賽簡報中，第一輪還存在不少副鋒、中堅與副將打得難解難分，不分上下的情況。但進入第二輪，這樣的賽況就變得極少。


　　櫻井日向和杉村和彥能夠擊敗對手，不僅出于自身實力，也不分出于運氣——櫻井日向的實力，放在九州這些高校的劍道部中，充當(dāng)先鋒基本沒有問題，但作為大將很明顯不夠。


　　所以說，如果第一天的兩場比賽，逢坂和輝的出戰(zhàn)策略還有過分小心的嫌疑，那么放在第二天，北河采取逢坂和輝的策略已經(jīng)變成必須的舉動。


　　“另外，還有一點，我想提醒你一下。歷代取得玉龍旗名次的高校，總有一兩名選手有那么些……不同。”


　　逢坂和輝的下一句話顯然有些猶豫。


　　“不同？”


　　“嗯……有些選手在賽中的表現(xiàn)，會和普通選手不同。這件事情似乎被劍道聯(lián)盟特許，所以時間一長，大家也都默認了這一點。”


　　“第一輪和第二輪的比賽可能還不會太明顯，但明天的時候，上原你務(wù)必要自己小心。劍道聯(lián)盟對于選手信息，除了姓名、年齡與高校出身外，都是不予透露的。”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逢坂和輝的話語，上原朔下意識就想起自己的幾項能力。


　　與普通選手的不同，是和自己相似的能力？還是在劍道上不同的技巧展現(xiàn)？


　　回歸對練時，上原朔還在不停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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