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那你看那中獎不斷的孫二，生活好起來了嗎？或者，他富甲一方？”我反問老頭。

　　老頭愣了一下，嘟囔著道：“呃……是他不知道計劃，我要有他那運氣，早發家了。”

　　對老頭的反駁，我只好微微一笑，這意外之財帶來的意外結局，其實沒幾個人看得透。這時，我看清了屋里一個靈魂正若無其事的，坐在那種，農村里的豪華電視柜上，蕩著腳，正奇怪地看著我們。電視柜上掛滿了各種裝飾塑料水晶，還有LED燈條，也許是為了省電，都沒接通電源。

　　莊妍也和我一樣，假裝沒看見。

　　“大叔，我們想先看看您兒子。”莊妍掃視完房間，說道。

　　“等我先看看，鏈子長不長。要是沒拴好，他可能會咬你們。”

　　說著話，老頭出門打開了旁邊一間的側門。

　　房間里亮著燈，我和莊妍跟了過去，順著門看向里邊，一個年輕小伙印堂顯著一股紫氣，滿不在乎的眼神看著門外。

　　門外大概是沒屋里邊亮，所以小伙瞇起眼睛，想看清我和莊妍。

　　我卻看清了房間里的狀況，沒鋪地磚的地面就像從來沒掃過，地面布滿了各種顏色的污漬區域。墻面離地半米處，用角鐵支架固定了一根鋼管，鋼管上固定著小指粗細鐵條彎成的鐵鏈，鐵鏈延伸，固定在了小伙身上穿的，像工地上的安全帶一樣的東西上。鐵鏈很長，整個房間他都能活動得到。房間最里邊，一塊帶拉手的護板蓋住兩個腳印蹬子的中間，應該是連通外邊的廁所。

　　好在小伙雖傻，但也沒滿屋子亂拉，除了剛開門時的味道沖了一些，其它的還能接受。

　　我們并沒進去，等著老頭去到小伙身后，把鐵鏈在墻上的柱子上纏了幾圈。

　　“二位，想看就進來看吧，外邊哪里看得清楚。”

　　老頭搖著頭纏好鐵鏈，無奈地摸了摸小伙的頭。小伙也沒什么反應，看清我們之后，低下了頭，看來是剛被他老爸教訓過的樣子。

　　“不用了大叔，他能說話嗎？”

　　“能……不過，說了你們也聽不懂。”說罷，用叫輕輕踢了小伙屁股，“和客人打個招呼！”

　　小伙抬起頭，齜起牙盯著我們，并不說話。

　　“二位，就這樣了，見到陌生人就想咬…我和她媽也是沒辦法。”

　　“大叔，我覺著問題出在你們請回家的‘神明’上。我能看看那神明嗎？”我把神明兩字說得很重，我注意到，小伙的眼睛好像閃過一瞬的光。

　　“別提了！自從家里請回了那東西，兒子就開始搗亂，我也從來沒供奉成功，一次彩票都沒中過。”老頭又把纏短的鐵鏈放開，讓小伙的活動范圍回歸正常。應該是他以為我們要進屋查看，所以先把鐵鏈收短。

　　“我看您兒子還有得救，但根源不在他身上。或許，他是看見什么臟東西了。”

　　小伙隨著活動范圍的增加，正漸漸向門口靠了過來。這時，我看到他的眼皮上邊，有被靈魂開過眼的印跡，很明顯。

　　我拿出靈魂眼淚抹在了右手拇指上面，抬起手伸向他。

　　“你不咬我，我幫你把它消除。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好……”我學著電視里心理醫生的語氣，緩緩對小伙說道。

　　沒想到，小伙還真聽話，把臉湊到了距離我不足一米的地方，閉上了眼。

　　我往前走了一步，用靈魂淚水，幫他把靈魂幫他開眼的印跡擦了。

　　小伙沒動。

　　我看了看時間，繼續平靜的對他說道：“過了今晚十二點，你就再也看不到那些東西了。放心，我會幫你把家里的臟東西收拾干凈。”

　　小伙眨了眨眼，好像聽懂了我的話，但是眼睛又忽然瞪得很大。不過，焦點卻在我的身后。

　　應該是在我的身后看到什么東西，瑤沒出言提醒，大概是因為它在我們身后。

　　“看見什么？沒事，看著我怎么處理。”

　　此時我雖然汗毛豎立，滿心驚恐，但我表面特別能裝的功夫早以爐火純青，我不能讓小伙看出我內心的恐懼。

　　我回身看向身后，院子墻邊，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靈魂，杵著拐杖正站在那里，抬頭看著我們。

　　“老人家，來了也不說一聲，是不是想做什么虧心事？”

　　“虧不虧心，誰說了也不算。我說，總得有個先來后到。你小子到好，為什么也不問問我，就把我的印跡給擦了？”

　　它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到先質問起我來。

　　聲音沙啞，但是很清晰，靈體泛出一點金黃色，年頭看起來不短。

　　“對不起，我就是負責管理你們這些禍亂人間的靈魂，報上名來，趁本天師心情還不錯，就免費送你去靈界輪回。或者，讓它送你消失。”說著，我順出了袖口里的桃木劍。因為我看它面露兇光，絕非善類。

　　“喲，年輕人欺負老婆子，還有沒有人管。”

　　說罷，身形快速向我撲來，對我近兩尺來長的桃木劍視而不見。

　　莊妍一直沒說話，只站在一旁看我倆對話。老頭開始只是在收拾房間里的碗筷，準備出門。見我順出桃木劍，又在門口對著墻邊自言自語，覺得奇怪，就站在一旁看我。

　　靈魂果然有些道道，雖說年份比它長的我也打得過，但這靈魂看起來老態龍鐘，身形卻靈活異常。幾次揮砍被它輕松躲過，并步步緊逼向我靠來。

　　“公子輕敵了，這不是你的真實能力。”何楓出言提醒。

　　也是，我看見靈魂的外觀神態，就覺得不會有多厲害。加上真氣提升后，桃木劍整體看上去長了很多，耍起來還多少有些不太趁手。

　　“誰？”老靈魂聽到聲音，有了半秒的停頓。

　　我忙收斂一半真氣，一邊挪步后退，一邊認真應對起不斷閃躲騰挪向我靠近的靈魂。

　　我穩住身形后，漸漸不退反進，不但擋住了靈魂進攻的線路，還能趁它變招換式之機回擊幾次。靈魂的靈體也被桃木劍的真氣劃開幾個口子，但不足以致命，只要它得以脫身，休養幾天便可復原，不過，這種時候，我不可能讓它逃脫。

　　我在打斗時，老頭覺得有點意思，進屋叫出老伴，一人搬了條凳子坐在門前，看戲似的看著我在他們家院子里耍劍。

　　我也覺得自身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收斂了輕敵的心態后，漸漸取得主動，過了幾分鐘，那靈魂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被我用劍氣籠罩，逼迫到了院子墻角。

　　“大師饒命……”

　　靈魂終于抵擋不住我凌厲的攻勢，縮在墻角告饒。滿身都是被我真氣割破的傷口，正呲呲的往外冒著靈氣。整個靈體的顏色，也變得透了一些，白了一些，道行損失了不少。

　　“既然知道厲害，就好好說話。先跟本天師說說，你為什么要到他家作亂。”我停在它面前，橫著木劍問道。

　　“大師饒命，我也是被鬼迷了心竅，一時念起，這真心不關我事啊……”靈魂磕頭如搗蒜，跪地求饒。

　　和我打的力氣沒了，求饒磕起頭來一點都不含糊。

　　“好吧，先說說姓甚名誰，多長年限？再說說怎么就不關你事了？我做個記錄，如果問題不大，你若想回靈界，我也可以安排。”我盯著它的眼睛。

　　靈魂低下了頭，準備開始說出自己的來歷。

　　我怕耗時太長，房子里大概還有幾個，不過都沒多少道行。我讓莊嚴先去把屋里的幾個挨個問話，沒什么就送它們回靈界，若是有十惡不赦的，該殺就殺，不用和我商量。

　　莊妍應了，準備回屋去收拾屋里的靈魂。

　　“兒子，你怎么出來了。”老太太忽然興奮的叫了起來。

　　老太太的語氣中帶著喜悅，我扭頭看向身后。剛才專心和靈魂纏斗，并沒注意被鐵鏈鎖住的小伙什么情況。

　　這時只見他自己脫掉了身上像安全帶一樣的裝備，站在離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看著我。

　　見我回頭，小伙跪了下來，伏下身子說道：“大師，我們家就全靠你了。”

　　“趕緊起來，我還有正事要辦。”說了一聲，我便回過頭來，墻角的靈魂沒動。我沖它點點頭說道：“好吧，現在到你了。先說說你怎么來的？”

　　靈魂叫宋蓮，在世間停留了一千二百多年。本身自己修行，也沒什么，能力在自然增長中。去年它才游蕩到這里，在鎮里游蕩一段時間后，發現鎮上很多家里，都有現成的低階靈魂可以吸收靈力，于是，便找到了這戶人家棲息。

　　偶爾在天亮之前，它會悄悄在鎮里尋找感應，哪家里感受到有靈力可以吸收，便潛入家中，一般在二樓供奉的神龕處，就能找到靈魂，再從那靈魂的靈體中，汲取靈力。它的這種吸取方式，并不會把靈魂吞噬，和那道士的方式是一樣的，只吸靈力，不傷害靈體。

　　就是說，道士是種地的，而它，只不過是順路偷菜的。

　　“你既然棲息在這兒，為什么要讓他們家的孩子開眼？并且，還這么折磨他？”

　　“我只是想給他點懲戒，卻不知他軟硬不吃，硬是要打擾他爸媽供奉靈魂。要么把木雕拿下來，往上邊撒尿，要么把木雕扔地上，讓他爸媽好一通找。就剛才，你們沒來之前，他又把那木雕從神龕里拿出來，直接從二樓給扔了下來。”

　　“他說服父母不信邪，又礙你什么事了？”我忍不住打岔道。

　　“唉，這事怪我，因為他父母供奉得很虔誠，靈力成長的速度也快。我原本選擇在他家停留，看中的也就是這個。可問題是，每每到了靈力快滿，可以好好吸上一頓的時候，他就把靈魂的靈力給整散了。害我苦等了幾次也沒能吸取一次。我就想了，既然他不信這些，那我就讓他能看到我，他不就信了嗎？”

　　“然后你就給他開了眼？”

　　老靈魂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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