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注一擲
“什么?有契丹使者求見?”我聽了親兵的稟報后吃了一驚。全\本\小\說\網(wǎng)
雖然早已經(jīng)料到這場戰(zhàn)爭最終還是要通過和談來作結(jié)束的,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居然如此麻利,難道是又有了什么變數(shù)不成?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七郎卻憤怒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喝道,“什么狗屁使者!先給我拉出去重打兩百大板,然后把腦袋砍下來掛在轅門外面,尸體直接扔出去喂了野狼!”
親兵聽了七郎的狠話后頓時僵在當(dāng)場,期期艾艾地看著我,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處理。
“老七,不要意氣用事!”我向七郎擺了擺手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戰(zhàn)場之上,拼個你死我活乃是職責(zé)使然,現(xiàn)在以使者身份來訪,不論對方以前是什么人,都應(yīng)當(dāng)以禮相待,豈能以一個殺字了之?傳我的將令,將那人請到大帳里面暫坐,本官少時便到!”
親兵應(yīng)聲轉(zhuǎn)了出去。
我對七郎說道,“這是一件好事情,起碼說明契丹人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跟我們耗下去了!況且又是他們主動前來,必然是談退兵的條件,這對我們是很有利的啊!”
“唉——”七郎嘆了一聲道,“我仍是忘不了爹爹臨死前的樣子。”
我默然無語,心中暗道,難道你以為我就能忘得了嗎?
走出我的營帳,迎面一陣刀子般的朔風(fēng)刮了過來,夾著米粒大小的沙子狠狠地打在我們的臉上,頓時覺得生疼,沒想到這幾天的天氣變得如此寒冷,簡直是呵氣成冰。即使我常年生活在北方,也沒有見識過如此寒冷的九月天。
“時局不穩(wěn),日令也不正啊!”我心中想道。
桑干河的河水已經(jīng)冰封得差不多了,兩軍之間再無阻隔,怕是沒有再拖延下去的理由了,難怪對方的使者來得如此神速。大家都是有心人呀!我不禁笑了笑。
進(jìn)入大帳之后,卻見到一名契丹服飾的中年男子正盤膝坐在羊毛氈子上面,圍著爐火自顧烤著手。在身旁的地上放著一只純銀打造的小酒壺,文飾相當(dāng)?shù)娜A美,他不時的拔出酒壺上面的軟木塞,將一小口烈酒灌入喉嚨中。
聽到了我進(jìn)帳的腳步聲后,那男子抬起頭來,不經(jīng)意的望了我一眼,全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都是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慢之氣。
在那中年男子的身后,還跟著兩名契丹武士,當(dāng)然并沒有攜帶武器,不過從裝束和站立的姿勢上來看,應(yīng)該是精通搏擊之道的市斤無疑,此人到底是誰呢?我當(dāng)面迎了上去。
“大宋北方行營行軍大總管楊延昭大人到——”身后的親兵喊道。
那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銀質(zhì)酒壺,長身而起,按照契丹人的禮節(jié)行了一禮,身后的武士也沉聲道,“大遼使者天平軍節(jié)度使耶律隆運大人向楊大人問好!”
嘿嘿!好家伙,針鋒相對。這可不像是使者的模樣啊!天平軍是我大宋設(shè)立的節(jié)度軍州,如今契丹人也針鋒相對的搞出一個來,其用心真是險惡了!我嘿然一笑后未置可否,客氣地說道,“使者一路遠(yuǎn)來,著實辛苦了,請上坐說話!”
那使者的氣度倒也非常寬宏,朝著我笑了笑后用漢話答道,“楊大人客氣了!辛苦倒是實話,本使自從出了娘胎以來,還真沒有親自走過這么難走的路!不過遠(yuǎn)來卻是未必,你我的營帳隔河相望,也不過幾十里路而已!”
“這人倒是不肯吃虧吶!”我腦子馬上轉(zhuǎn)動起來,轉(zhuǎn)而問道,“大人,你我分屬宋遼兩國,如今邦交方惡,戰(zhàn)事不斷,你們契丹你的大軍橫師桑干河北岸,對我軍虎視眈眈,大人親自來到本官的轄地,究竟所為何事?”
“楊大人此言差矣!”那耶律隆運搖頭道,“大人不提之前宋軍三路挺進(jìn)攻擊我大遼邊境,殺傷我眾多將士的前因,而只提如今我軍被迫南下反擊的后果,實在非智者所為,深為本使所不齒!人,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哈哈——”我干笑了兩聲后說道,“這話說起來就扯遠(yuǎn)了!當(dāng)初你們進(jìn)攻我代州城時,不也沒有打招呼嘛!若不是我剛好在場,還不被你們得手了啊!”
耶律隆運非常不滿的說道,“我朝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侵宋的打算,之前北漢劉氏向我們稱臣,就是我們的屬國,可是你們皇帝說打就打,這也就算了!后來還圍攻我大遼南京,若不是我軍戰(zhàn)力尚可,本使豈不是連府邸都要被你們侵占了?”
“原來耶律大人是住在南京呀!”我的耳朵一動,想起了什么,于是問道,“久聞南京是玉田韓氏的地盤,燕王大人一向安好么?聽說燕王的四公子韓德讓大人文武出眾,乃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不知道大人是否相熟?”
“豈止認(rèn)得?”那耶律隆運忽然笑了起來,很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態(tài)度回答道,“本使與韓大人,確是有很深厚的交情的,放眼整個大遼與韓大人相知之人不過三人而已,要使便是那三人中的一個,楊大人以為這個關(guān)系算不算相熟?”
我聞言一愣,仔細(xì)看了他兩眼,卻發(fā)現(xiàn)這個的相貌與其他的契丹人卻有些不同,更像是漢人多一些,可是舉止言談上卻又像契丹人多一些,真是有些令我揣摩不出來了!
“想必耶律大人這么尊貴的人物親自來到我大軍之中,斷然不會是為了瞧一瞧楊某的模樣吧?本官軍務(wù)繁忙,相信耶律大人亦是如此,我看就不必再兜圈子了,也不用提那些陳年舊帳!做人么,應(yīng)當(dāng)向前看才是!還是請耶律大人說出此行的來意吧!”我不愿再與他多費唇舌,于是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英雄所見略同!”那耶律隆運贊許地點了點頭。“楊大人這句應(yīng)當(dāng)向前看說的不錯,本使非常贊同!那么本使也就不再廢話了,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停戰(zhàn)!”
“停戰(zhàn)呀——”我目光中露出了有些不情愿的神色,有些沉吟著說道,“本官才被我皇任命為北面行營行軍大總管,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要停戰(zhàn),這豈不是太令人掃興了?好歹你們再與我交戰(zhàn)幾日,等本官撈到些戰(zhàn)功作為升遷的資本,也好回京向皇帝復(fù)命呀!不知道耶律大人以為如何?”說罷笑吟吟的望著耶律隆運。
“你——”耶律隆運雖然在此行之前也考慮過我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yīng),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不由得為之氣結(jié),幾乎就想要拍案而起怒目相視!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平靜下來,有些挪逾地說道,“算本使看走眼了,沒想到楊大人倒是有幾分發(fā)國難財?shù)臐撡|(zhì)!不過,楊大人真的以為單憑你的幾萬散兵游勇,就能抗拒我大遼的四十萬大軍?”說完之后一雙如鷹隼一般的利眼緊緊地盯著我。
“這個么——”我搔了搔頭發(fā),很爽快地答道,“老實說,抗拒不了!”
耶律隆運聽我回答的爽快,頓覺愕然,正準(zhǔn)備借機(jī)向我施壓來談一談停戰(zhàn)的條件時,卻見我又說話了。
“雖然抗拒不了,也要抗拒!”我慢條斯理地接著說道,“我們漢人從來就沒有懼怕過強(qiáng)敵!當(dāng)年霍驃騎能夠以八百騎兵深入匈奴數(shù)千里,橫掃漠北無王庭,難道本官今日就沒有膽量效仿前賢?”
“今時不同往日,我們也不是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楊大人這話,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兌現(xiàn)!”耶律隆運冷冷的回答道。
“扯遠(yuǎn)了——扯遠(yuǎn)了——”我呵呵笑著說道,“本官雖然身為統(tǒng)兵大將,不過本身卻是一個和平主義者,打打殺殺的事情,總是不好的,古云兵者為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為之嘛!既然貴使是來談停戰(zhàn)的,那么本官就這妨聽一下貴使的條件,究竟要送給本官多少金銀財帛作為退后的報答?”
“楊大人你在說笑吧?”耶律隆運的肺險些沒有被我氣炸了,“我先搞搞清楚,現(xiàn)在處在優(yōu)勢地位的是我們!你們的三路大軍現(xiàn)在都被我們打得全線潰敗,就連你們的皇帝也狼狽逃回了南線,不敢再露頭!我們大遼本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主動提出了停戰(zhàn)的動議,這是對你們大宋的格外恩賜,可你居然反倒敲起我們的竹杠來?你就不怕被你們的皇帝知道了,以破壞和談的罪名被處置么?”
“我也請耶律大人你搞搞清楚!”我針鋒相對地反駁道,“被你們暫時擊退的是別人,不是我楊延昭!我們的皇帝陛下也不是潰逃,那叫作戰(zhàn)略轉(zhuǎn)移!你也不要把自己夸得像是一朵花一般,難道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們的景宗皇帝已經(jīng)駕崩了么!”
耶律隆運聽到我的最后一句話后,有些激動的情緒突然平息了下來,反倒是很安靜的問道,“那你的打算究竟是什么?如果你了解大遼的情況,便知道盡管我們皇帝突然駕崩,但是并不影響大局。”
我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坐在那里扳著指頭一個一個的計算著,算算水師從出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來天了,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若是要動手,也應(yīng)該就在這兩天了!
“楊大人——”耶律隆運見我久久無語,只顧在那里低頭屈指盤算著什么,不由得有些惱怒,大聲提醒道。
慢慢地抬起頭來,我有些好奇地問道,“耶律大人,您一家大小可好?南京的府邸無恙否?最近幾天內(nèi),難道就沒有接到什么比較重大的情報?”
“這是什么意思?”耶律隆運如墮云中霧里,實在弄不明白何以我的思路跳躍如此之大,“承楊大人的好意,本使的家下安排得很,卻不知道楊大人所指的重大情報,究竟是什么?”
我呵呵一笑道,“我這個人的毛病就是疑心太重,說出來還請耶律大人不要見怪。你真的沒有接到消息么?比如說,南京淪陷之類的消息?”說完后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耶律隆運心中念頭轉(zhuǎn)了無數(shù),怎么也想不出我究竟要做什么。
南京是自己的老巢,也是玉田韓家的發(fā)跡之地,不但設(shè)有行朝,具有與上京完全一致的另一套小朝廷,還在南線駐有大量的兵力,怎么可能被輕易突破?即使是上次宋軍來襲,將南京城整個圍困起來,到最后在內(nèi)外交攻之下也只得黯然收場,倉皇退去。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耶律隆運思之再三,依然是不得要領(lǐng)。
我卻沒有再追問,只是微微一笑道,“今次雙方交戰(zhàn),損失都不算小,雖然我朝的援軍已經(jīng)到了,在我的后方布置了超過三十萬的人馬,更有原先中東兩路大軍回援,勢力已是很強(qiáng),但是為了安全計,我朝皇帝陛下并不想將戰(zhàn)爭繼續(xù)下去,相信貴國也有這個打算吧?”
耶律隆運點了點頭回答道,“楊大人說的不錯!宋遼兩國各統(tǒng)一方,并沒有什么化解不開的仇怨,所以有幾次大戰(zhàn),都是你們一手挑起。我們只是自衛(wèi)而已!若是你們宋國真的能夠本著以百姓為念的出發(fā)點,真心退兵,我們大遼自然也是樂觀其成!”
“還是一句話——”我嘿嘿一笑道,“勞師遠(yuǎn)征,沒有找到些資本就罷手,我回去以后如何向皇帝向朝中大臣們交代?”
“楊大人實在是太缺乏誠意了!”耶律隆運拍案而起橫眉冷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難道你為了一已之私,就不惜同我們開戰(zhàn)么?你不要忘記,我大軍四十萬就在對面的營寨里,一日之內(nèi)就可以攻到桑干河南岸!如今桑干河就要完全冰封,你這里既無河流可以倚賴,又無堅城可固守,我不知道,你到底可以有什么殺手锏來對抗我們大軍?莫等到兵臨城下之時方才痛哭流涕,那可就來不及了!”
我淡然一笑道,“耶律大人分析得頭頭是道,條理分明,奈何楊某人現(xiàn)在是被功名利祿蒙蔽了心竅,任耶律大人你再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我們求戰(zhàn)之心了!若是想要和談,就拿出些實際的東西來!還有,耶律大人你說楊某人沒有堅城可以據(jù)守?這話卻也說的太自信了!不如這樣,我就和你打這一個賭來如何?”
“怎么個賭法?賭什么?”耶律隆運謹(jǐn)慎的問道。
我站了起來,在大帳中走了兩圈兒,認(rèn)真的說道,“耶律大人你不是說我沒有堅城可以固守么?我就在一天之內(nèi),在這桑干河的岸旁修起一座城池來!賭注就是這次的條件,我贏了只要你留下良馬萬匹,雙方以桑干河為界,各自退兵,若是你贏了,我自己出白銀一百萬兩作為賠付給你們大遼的軍費!不知道耶律大人是否愿意賭上這一把?”
“我瘋了吧!”耶律隆運絲毫沒有猶豫地脫口而出道。
“本官瘋不瘋并不重要!”我認(rèn)真地說道,“重要的是大宋皇帝將北面行營的軍權(quán)都交給了我!重要的是我有信心迎擊任何人的進(jìn)攻!重要的是,這個賭注中的一切都是言之有效的!”
“一天之內(nèi)建造出一座城池來!”耶律隆運喃喃道,“好吧!只要是你有這個本事,本使就作一回主與你打這個賭!我倒是要看看,一天之后,你到底怎樣將一座城池擺在我的面前!若是紙糊的那種,你就等著我四十萬鐵騎將它踏來吧!”
“這么說,耶律大人是答應(yīng)下來了?”我再一次確定道。
耶律隆運有些奇怪地看著我說道,“既然楊大人的信心如此充足,那么本使也就陪你打這個賭!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請來神仙幫忙,在一日之內(nèi)建造出一座城池來阻擋我的大軍?若是如此,這仗不打也罷!”
“君子一言——”我問道,伸出了右掌。
“快馬一鞭——”耶律隆運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右掌伸了出來。
兩人在空中擊掌為誓,算是定下了這樁賭約。
兩人既然已經(jīng)說定了這樁事情,便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待將他們送出大寨,返回遼營。
耶律隆運上了馬之后,忽然回過頭來問了一句道,“楊大人何以敢同本使定下這樁賭約?你就不怕本使人微言輕,做不了大遼的主嗎?”
“呵呵——”我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楊某人粗通相術(shù),耶律大人的面相么,貴不可言,怕是皇帝也不過如此了!如此顯貴之人,說出來的話又怎么能不算數(shù)?”
“這話卻不好亂說了!”耶律隆運的臉色微微得變了一下,反口糾正道。
“來人——將我的那柄折扇送與耶律大人把玩!”我回頭向親兵喝道。
馬上有親兵將我自用的那柄折扇取了過來,用盒子裝好,送給了耶律隆運。
“如此多謝了!”耶律隆運接著禮盒后謝了一句道,“看在楊大人贈扇的份兒上,若是將來被我所執(zhí),最多將你囚禁起來,斷然不會要了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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