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王僧辯
“理論上幾個月可以,一年以上恐怕不行,糧食不夠...況且?guī)讉月也是做不得準(zhǔn)的,城中現(xiàn)在人心這么雜。”
蕭世澄話說的直白,蕭淵猷也沒有動怒,局勢如此,非是人力所能奈何的。
若他蕭淵猷真有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能耐,想來也不會淪落到今日坐困成都孤城的局面了。
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來說,造成了今日蜀地糜爛的罪魁禍?zhǔn)桌铮隙ㄊ怯兴挏Y猷一份干系的,這是跑不掉的。
蕭淵猷知道自己做錯了,錯哪了?錯在自己沒把這個鍋成功甩出去,所以現(xiàn)在這口又大又黑的鍋,結(jié)結(jié)實實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錦官城里的門閥世家,都想著獻(xiàn)城投降呢,以前從荊襄的援軍通路沒斷的時候,他們就不想打了,琢磨著保全自家的榮華富貴,反正蜀漢、晉末、西蜀、劉宋、蕭齊,都是這么一路投降過來的,誰也奈何不得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門閥世家。”
“叔父...”
蕭世澄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咱還守著這城干嘛啊,為什么不降了?”
蕭世澄這個將軍,沒上戰(zhàn)場打過一次真刀真槍的仗,指望他守成都,連蕭世澄自己都不信。
而且據(jù)蕭世澄所知,自家叔父和魏國的皇帝私交相當(dāng)不錯,怎么地,也不至于投降后連榮華富貴都保全不了吧。
“你以為我不想投降?!”
見蕭淵猷又要發(fā)怒,諸葛氏連忙止住了他。
蕭淵猷咳嗽了幾聲,撫平了胸中的郁結(jié)之氣,方才繼續(xù)說道:“梓潼淪陷之前,是我想投降,成都的門閥世家不讓我投降,還要去跟那位至尊談?wù)剹l件,所以才有了譙讓出使魏營。他代表的不是我,是成都的門閥世家,懂嗎?”
“那現(xiàn)在呢,梓潼、宕渠都淪陷了,成都平原周圍這些諸如江油、綿竹之類的城池,總歸是守不住的啊,長江水道的樞紐巴郡又被截斷了,連瀘州的王僧辯、陳霸先都成了孤軍,我們還在等什么。”
蕭世澄極為費解,他不懂叔父的意圖,在他的心中,叔父可能還有更為深遠(yuǎn)的考量。
但蕭淵猷接下來的一席話,讓他知道了其實他的叔父心里也沒底,是被逼到這份上了。
“哼,現(xiàn)在是那位至尊又壓低了條件,故意不想接受成都的投降。你道為何?人家留著成都不要,便是想做那圍點打援之事,要把荊襄的援軍一網(wǎng)打盡!
看看人家的眼光格局,再看看建康朝廷那些不知大局,只顧結(jié)黨營私的蟲豸!”
蕭世澄明悟了過來,搞了半天,原來不是叔父不想投降,而是人家壓根就懶得接受成都的投降,故意談不攏,怪不得這幾日信使往復(fù),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結(jié)果。
“那之前,魏國許了叔父什么條件?”
一提起這事,蕭淵猷就有些煩躁:“渭北道總管,那位至尊打算把渭北道、寧夏道和蜀中新成立的道的總管對調(diào)一下,讓魏國寧夏道的總管蔡佑來蜀中。”
“那現(xiàn)在呢?”
“當(dāng)然還是渭北道總管,蠢貨,談的根本就不是這些個人的條件,是門閥方面的。人家要清丈田畝,退散奴隸,只要還有一線希望,這些門閥世家都不會同意的。”
益州刺史府的院落內(nèi)陷入一片寂靜無聲,土地和附庸人口,是門閥世家的命根子,巴蜀大局未定,怎么可能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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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州,梁軍大營。
陳霸先披著甲胄,從操練軍伍的校場匆匆趕回來,進(jìn)了王僧辯的大帳便看到王僧辯正在等他。
帳中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酒氣,陳霸先皺了皺眉,問:“王兄,發(fā)生了何事?”
王僧辯面沉如水,指了指桌上的信件。
陳霸先彎腰拿起來,從已經(jīng)拆開的封口中掏出信箋,一目十行地閱讀了起來。
“巴郡那般險要,高山大川環(huán)伺,上千守軍怎么這般不濟事!都該殺,都該殺!”
陳霸先的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巴郡是蜀地通往巴東的中轉(zhuǎn)之地,就這么被魏軍輕松攻下,都不知道讓他說什么好了。
有天塹長江,還有高低落差極大的險峻山地,怎么會讓人這么輕易的得手呢?
打破頭陳霸先都想不明白,他揉了揉眼眶,果斷地說道:“王兄與我一同拔營吧,趁著魏軍立足未穩(wěn)之際掩殺過去,說不得還能挽回一下局勢。”
王僧辯搖了搖頭,道:“算上瀘州的兵,你我也不過五千余兵士,你也知道巴郡地形險要,魏軍精銳據(jù)城而守,如何攻的破?”
陳霸先有些焦躁,他用近乎吼的聲音大聲說道:“魏軍三千就攻的破,我軍五千為何攻不破?況且魏軍俱是騎兵,又是北人,人心未附、水土不服之下有幾分戰(zhàn)力?”
王僧辯也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魏軍是三千精銳突襲巴郡一千不堪戰(zhàn)的郡兵,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又怎么可能被我們五千人攻破?城中百姓就算不服魏軍,又有幾個人敢站出來反抗?魏軍俱是騎兵不假,這北人從何而來,你怎知道他們不是漢中兵,漢中與巴蜀又有多大水土差異?”
陳霸先緊抿著嘴唇,他其實知道王僧辯說的有道理,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千里奔波,從交州帶兵走到這里,路上死了那么多好兒郎,換來的是這么個結(jié)果。
“那你說怎么辦。”
“派人走小路疾馳去白帝城,通知湘東王蜀地的情形,我軍拔營,向東行軍威逼巴郡,湘東王知曉了蜀地的情形定然提調(diào)大兵前來,我軍東西對進(jìn)便可重新奪回巴郡,然后與湘東王合兵一處,再收復(fù)蜀地。”
陳霸先的思慮再三,最終答應(yīng)下來王僧辯這個比較穩(wěn)妥的方案。
當(dāng)然了,有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方案雖然既穩(wěn)妥又不背鍋,可卻并非是完美無缺的。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會越來越傾向于西魏那一端,而非是南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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