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被問了個冷不丁，呵呵干笑一陣兒，才道：“草民就是圖個名氣，白明坊在陳州挺受老百姓喜歡的，草民為了沾沾光，就改了個黑明坊，草民見識短，沒讀過什么書，叫大人笑話了。”

　　蔡景康卻搖搖頭，喝了一口茶，才道：“縱使白明坊在民間頗有聲望，但到底是逆黨，此時朝廷還未盡知，若是哪日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怕連王爺都會受到牽連。”

　　白荼手上一頓，好一會兒，才呵呵道：“大人也以為，白明坊所做之事乃是逆黨所為？揭露貪官污吏與老百姓知曉，何錯之有？”

　　蔡景康瞥他一眼，“懲治貪官污吏，自有朝廷來辦，老夫雖覺白明坊亦是俠士所為，可朝廷卻不會如此看，尤其是白明坊出于陳州，若是朝廷有人想要大做文章，可再簡單不過了，如今之所以沒有出手，不過是沒尋著好機(jī)會罷了。”

　　白荼靜靜地看著臺下比試者，良久無語。

　　*

　　書會的比試，進(jìn)展的很順利，雖然一試定了十日，但大家都記得先交先得的規(guī)矩，不少人都是晝夜不停，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便是坐于案前。

　　白荼驚詫于這些人的毅力，不愧是能在科舉中堅持九天六夜的，才不過第五日，便開始陸續(xù)有人交文稿。

　　她請了七位老資歷的評書，這些人對看本子向來有一套，來一篇便看一篇，最終由蔡景康定最終等級，四五等淘汰，一二三等則入二層，如此還不到第十日，二百名額便已經(jīng)占全了。

　　第二試，考慮到眾人都需要調(diào)整休息，白荼定于五日后再試，而這期間，她總算是能讓自己放松放松，不必再日日去書會盯著了。

　　這日，白荼剛剛睡醒，牛四就在門外喊：“掌柜的，可起了？”

　　白荼迷迷糊糊地嗯一聲，穿衣起床，洗漱完畢，推門出去，一條腿還未跨出，人就愣了。

　　只見小小院落里，四處張燈結(jié)彩，一副要辦大喜事的模樣。白荼往其他屋里瞧了瞧，都緊閉著門，這是鬧哪出兒？剛不是牛四還喚自己了嗎？

　　她奇怪不已，一腳跨出房門檻，側(cè)耳傾聽，竟沒有聲音？怎的？

　　白荼喊道：“都在嗎？”

　　無人應(yīng)，她往前堂看看，沒人，又去了堂屋，見門關(guān)著，推了一把。

　　門吱呀一聲應(yīng)聲而開，還不等她出聲，里面就一下子涌出幾個熟悉地面孔，齊刷刷地喊：“生逢俱如意，日沐南風(fēng)吹。今日掌柜的生辰，祝掌柜的上得天時，下得地利，中得人和，財貨渾渾如泉源，汸汸如河海。”

　　幾人讓開，桌上已經(jīng)擺了滿滿一桌吃的，白荼看著大家，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驚喜道：“今日是我生辰？”

　　“可不是，掌柜的最近都忙忘了，可我們不能忘啊。”牛二牛四各拉她一條手臂，將她請到主位上坐下。

　　白荼喜得眼眶泛紅，“你們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這一大桌，嘯天叔豈不是半夜都起來做了？”

　　嘯天連忙道：“大家一起做的，這蘑菇燉雞就是毛先生做的，這紅燒肉是他兄弟兩做的，還有這長壽面，是老關(guān)叔做的。”

　　白荼無不懷疑地看著毛遂，故意打趣：“毛先生做的，有些不敢吃。”

　　毛遂白她一眼：“那就別吃。”

　　白荼嘿嘿一笑，率先掰了一根雞腿：“但死也要吃。”

　　毛遂忍不住一笑，徑自落座，白荼趕緊招呼讓大家都坐，牛二給她斟了杯酒，牛四勸她嘗嘗紅燒肉，一桌子歡歡呼呼地好不熱鬧。

　　喝了一輪酒，白荼放下筷子，嚴(yán)肅地看著大家，“承蒙大家還記得白荼生辰，那這生辰禮......”嘿嘿一笑伸手：“是不是也該拿出來了。”

　　“掌柜的從吃飯起就惦記著吧。”老關(guān)笑話道。

　　牛四趕緊接嘴，“我看是從去年就開始惦記了。”

　　“哈哈哈~”眾人一陣笑，然后各自拿出各自的禮。

　　白荼依次雙手接過，好不快樂，當(dāng)即是打開來一一看。

　　老關(guān)送的是一只機(jī)關(guān)鳥，活靈活現(xiàn)很是好看。嘯天送了一串小紫葉檀的珠子，聞著淡香。牛二送的是放刻刀的鹿皮包，牛四送的是一枚聽說能帶來財運(yùn)的古錢。

　　這些禮白荼都十分歡喜，最后到毛遂了，細(xì)長的一卷，她正要也拆開看，毛遂卻制止道：“回屋看。”

　　牛四嘿嘿直笑，“有什么可藏著掖著的，我可知道毛先生送的是什么，毛先生這幾月偷偷摸摸躲屋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干啥。”

　　“嗯？”白荼越發(fā)好奇，不管毛遂樂不樂意，當(dāng)即是拆開來一看。

　　卻是一翩翩少年，不是白荼又是誰。

　　白荼驚道：“想不到毛先生畫工如此出神，這莫不是把我刻上去的罷。”

　　毛遂臉上有些不自在，咳了咳，“沒什么，兩三筆畫完的事。”

　　牛四不怕拆他的臺，“兩三月還差不多，毛先生每天都要早起一個時辰，專就作這畫的。”

　　毛遂惡狠狠地瞪著他，牛四不怕死，笑得前俯后仰，指著毛遂道：“毛先生羞得臉都紅了。”

　　白荼仔細(xì)一看，可不是，毛遂正板著個臉紅到脖子根呢。

　　眾人覺得難得能打趣一番管家婆毛先生，一時都是樂得哈哈大笑。

　　眼看毛遂就要惱羞成怒了，白荼趕緊制止，將畫收起來，認(rèn)真地看著毛遂，“毛先生，我想了想，你有如此高才，不可埋沒，日后等黑明坊壯大了，咱就開個畫室，你這畫，我估摸著賣個幾十兩是不成問題。”

　　毛遂氣哼哼地瞪著他，白荼哈哈大笑，舉著酒杯起身：“來來來，千歲。”

　　一輪酒又是過去，飯菜吃得所剩無幾，白荼酒足飯飽，抱著眾人送得禮，高興的眼淚直流。

　　“我啊，八年前以為自己完了，八年后沒想到會結(jié)識你們，甚幸，甚幸。”

　　“白掌柜可在？”堂屋外忽然傳來喊聲，白荼抹了把眼淚扭頭看向門外，牛四已經(jīng)率先跑出去了，不一會兒又進(jìn)來：“掌柜的，是涼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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