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
在垂拱殿的后面有一個小池塘,小池塘上面有一個亭子,修得很是精美,不太像父皇一貫節儉的作風,不過一個遮風避雨的亭子,竟還鑲嵌了美玉,秦舟第一次見著這亭子的時候皇帝問她有什么想說的?
秦舟仔細瞧了瞧,還走進觀察了好一會兒,最后說了句:“南邊干旱,將這亭子買了能值不少錢,可解燃眉之急。”
皇帝一時間愣住,倒是沒想到這是從秦舟嘴里說出來的話。
秦舟瞧著皇上沒有說話,還以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說得不對,盡數搬出了自己的理由:“兒臣仔細觀察過這亭子上面鑲嵌的玉石珍寶都是真的,而且有些成色極好!就是這亭子本身的木材那也是文人雅士口中的向來推崇的金絲楠木,細嗅之下帶著微弱的香味,若是能買了必能助南方一臂之力。”
這話說得懇切,只是可惜沒有群臣在場,背后只有小盤子,小碟子,小勺子,小筷子四人在此護衛,就連德全都不在。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情況秦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大臣們在場,秦舟又要穿上他的偽裝,說著這亭子是如何如何的好,能夠修建在皇宮中是如何彰顯皇威和皇權的。
從一個亭子繞一大圈,再將馬屁拍回到皇帝的臉上,引得眾位大臣臉色鐵青一片。
最后皇子擺擺手,表示這個問題先不談論,眼神中透露出對這個亭子的又愛又恨。
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困在這亭子里一般,皇上的眼中總是滿含悲憫,秦舟從來不解,這樣的神情倒是比看見城外凍死餓死的兒童還要深邃的神情,令秦舟疑惑。
但秦舟絕不會開口。
伴君如伴虎,這便是秦舟學會的第一課。天家何來父子,從來只有君臣。
那天的談話之后南方的大旱不知道哪位江湖俠士大手一揮送了黃金白銀還有小米過去,算是解了急。
那個亭子之前從未有人靠近過,那日像秦舟那般的行為動作算是第一個靠近那座亭子的人。
各宮的眼線倒也不是吃素的,越來越覺得秦舟有帝王之相,隔三差五的就拉著他喝茶談心,名義上只說是各宮的娘娘們心疼五皇子,想叫過去談話,就是去皇后宮中拜見的次數和規矩也是越發的正式起來。
唯獨皇后對五皇子仍舊是那副樣子,五皇子對太子也仍舊是衣服畢恭畢敬的態度。
這又算是看出一些苗頭,在太子和五皇子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倒是皇后這一家人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和和氣氣的見個面,吃吃早飯,倒是比起其他宮里要好上許多。
只是太子會時不時的問上一句:“近日父皇可曾來過?”
于是不歡而散,帝后不和?不,也算不上不和,只是很疏遠,但每每有事的時候父皇卻又會站在他們這邊,那時候的秦舟還以為這叫相敬如賓。
后來秦舟每年都要光臨那個亭子,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雙生,聽說是后來改的,剛建好的時候,叫獨活。
雙生亭好像藏著很多秘密,具體是什么秘密。父皇每年與他同坐的時候總是在嘆氣,撫摸著亭子的每一個角落。
亭子里還有一個桌子,父皇每次撫摸他的時候目光總是深沉,好像透過桌子在偷偷凝望一個人一般,那樣深邃的目光總是令人感到有些在意。
后來太子問起父皇的次數多了,秦舟也就知道那并不不是什么所謂的相敬如賓了,大約真正能做到相敬如賓的夫妻,也不至于幾年到頭都吃不上幾次飯吧。
可他終究還是留著情面,也未曾去別的宮里,秦舟還是沒能忍住,終究開了口。
“父皇這些年后宮去得極少。”
皇帝并沒有想太多,只以為這是一次家常的談話。“這些年天下不太平啊!”
秦舟不解:“這幾年倒是也沒有出多少大事啊?”
“風雨欲來,皆是如此。越是平靜的表面越是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是將整個天下葬送,朕的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就是顧老將軍也是著急,每每夜談,痛心疾首。”
這話說到這里秦舟倒是也問不下去了,張開的口,又閉上了。
父皇這般憂心天下國事,后宮這些小事哪能同天下大事想必呢。
帝王終究是帝王,秦舟的心思被猜得透徹。
“你今日的話倒是比起往常要多一些。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吧。至此一次,下不為例。”
秦舟松了一口氣,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同太子大哥交代。
這樣的機會以后怕是再也沒有,今日不問怕是這個秘密就會成為母后心中永遠的困頓。帝后之間才會真的有隔閡,屆時整個后宮都不安寧那或許又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這個亭子是父皇為了誰建立的?”
皇帝疑惑的皺著眉頭:“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您這些年從不在母后宮中留宿,就是吃飯也是極少,若是有別的妃子得您寵愛倒也說得過去,可是您也沒有,甚至去后宮都極少,每次去也無非都是因為一些節日才去,兒臣以為是您心中有位掛念的人。這個亭子您每次看向它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兒臣有些看不懂,但我見后宮那些妃子瞧不見父皇您,也時常會露出這樣的樣子來,兒臣以為這座亭子或許是您為了某位愛而不得的心愛女子所建立的。”
這番話秦舟在腦子里過了無數遍,覺得沒有什么大問題才敢開口的。
只是皇帝一時間倒是有些沒能反應過來,倒是端著的茶水都要倒了出來。
睜著一雙眼睛仔細的盯著秦舟,腦子里不斷的從剛才的長篇大論中抽絲剝繭出一個關鍵的信息。
秦舟以為這座亭子是他為了某位姑娘建立的?或許不止秦舟,興許整個后宮都是這般想的,只是借著秦舟的口問了出來。
想起想著皇帝樂了,哈哈大笑起來。
“這亭子不是朕親自督建的,是朕的一位故人。他離開這里已經很久了。”
秦舟很是執著:“這些年倒是也沒聽說您身邊多出了新的侍女討您歡心啊?”
皇帝又笑起來:“不是侍女,更不是秀女,自然也不會是妃子。”
秦舟端茶的手有些不穩,怪不得父皇都不去后宮了,竟是!竟是!這樣?
瞧著秦舟的臉色不對,想到景瑞的民風素來是有些開放的,某不是這小姑娘在宴春樓待的次數多了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是朕的一位親人。行了別亂想了,回去叫你母后安心,皇后之位永遠都是她的,太子也永遠都會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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