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楊真一皺眉。

　　這名詞他聽說過，但前世身所收集的書籍里，并未對其有所詳述，只是字面解釋。其究竟有何歷史、有何故事，并不知道。

　　“你能和我說說，究竟何為人妖殊途么？”

　　“若說得世俗一些，便是人族與妖族結合，極難孕育出后代來。其實不但人妖殊途，更有人鬼殊途一說，不知恩公是否聽過？”

　　“嗯，有所耳聞！”楊真點點頭。

　　前世身的書籍里，可是有不少書生愛上女鬼的故事，譬如那本《人鬼情未了》。剛開始，那書生與女鬼輕易繾綣，時常翻云覆雨，甚至私定終身，卻始終無法孕育后代。

　　后來才知道，除非女鬼還陽兩人才能正式結合。于是這書生費勁千辛萬苦，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讓那女鬼還陽，兩人得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并有了孩子。

　　當然，那書最終還是悲劇。因為多年的操勞過度，還陽的女鬼剛懷上孩子，書生就撒手人寰了，看得讓人很是無語。

　　但不管結局如何，至少“人鬼殊途”一說他算是真的有所耳聞。

　　“按照你們?nèi)俗宓恼f法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故而人族與妖族之戀，歷來就是禁忌。當然，無法孕育后代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乃是因為種族的不同、修煉方法的不同，不論是妖族還是鬼族，都會在無形中吸收人族的陽氣。時間久了，便會傷損身體，從而導致無法延續(xù)香火，甚至還有可能早夭。或許是這個緣故，人妖、人鬼之戀一直都被視作禁忌吧！”

　　“原來如此！”楊真點了點頭，這個理由的確講得通。

　　不論是沒有子嗣，還是導致男方早夭，都被視作不祥之事。

　　仔細想來，那本書里的書生之所以會死，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個緣故，操勞過度，陽氣都被女鬼給榨干了！

　　一旁的二老聽得一愣一愣的。對于他們來說，只知道人妖殊途這個名詞，卻不知道背后還有這么多講究。而知道了原委，他倆不禁都有一絲慶幸。

　　還好兒子沒和辛楚云在一起，這要是真來個英年早逝，楊家無后，那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但刨去狐妖的身份，楚云真是個好孩子啊！溫婉賢淑，還為了救兒子不惜犧牲自己。

　　“真兒，”楊母沉吟了片刻后道，“為娘以為，雖然你無法與楚云姑娘結合，但為娘看得出，她對你可謂情深意重，此番又救了你的性命，你無論如何都要報答她。”

　　“娘，這點您大可放心。眼下孩兒并不知道楚云姑娘下落，只要知道，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報答。”

　　“這就好，這就好！”楊母點點頭。

　　“別干說了，快吃吧，菜都涼了。”楊父見氣氛有些尷尬，急忙率先拿起了筷子。

　　可即便如此，這頓飯仍舊吃得有些沉悶。原本這頓飯，楊父都準備“攛掇”辛楚云和兒子的好事，然后能好好喝一頓，一醉方休。可現(xiàn)在，不論是楊真還是黃生，似乎都不想喝酒，更是連話都不怎么想說，弄得老頭很是無語。

　　最終，沒過多久這頓飯就草草了事，黃生起身向二老作別，旋即示意楊真借一步說話，二人便來到了屋外一處僻靜的所在。

　　“恩公，有句話黃生似乎不該多嘴，但不說又如鯁在喉。”

　　“不妨事，說說看。”楊真一擺手。

　　“楚云姑娘離開公子，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人妖殊途，可另一方面……”

　　“沒事，你說，我不會怪你。”

　　“是，”黃生點點頭，“在下認為，另一方面會不會是因為……因為秦姑娘的緣故？”

　　“秦姑娘？秦子衿？”楊真一愣。

　　“是啊，那天恩公您與大長老對峙之時，黃生就在附近。恩公或許沒注意，但黃生卻能感受到楚云姑娘似乎對秦姑娘有些介意。”

　　“不是吧……”楊真都要無語了。

　　但仔細回想，黃生這話貌似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當時那大長老不就提出，用給辛楚云治傷為交換條件，讓自己離開姑娘并拜入她的門下。平心而論，說不心動那是胡扯。

　　就如同高考前，突然某頂級名校發(fā)來邀請函，允許你特招錄取，你會不心動？

　　只是由于那大長老的態(tài)度實在令人不爽，加上自己又有系統(tǒng)，這才最終選擇了拒絕。

　　甚至楊真懷疑，要是沒那雷達圖，自己是不是很快就真香了？不是沒可能啊！畢竟在這遠比地球危險的世界，還有啥比擁有一個強有力靠山更加靠譜的事情？

　　而自己是因為這些緣故而產(chǎn)生過猶豫，不會最終被辛楚云誤以為，自己是在她與秦子衿之間產(chǎn)生的搖擺吧？

　　“恩公可能沒注意，但秦姑娘臨走前，你與她相約一同去誅殺妖狐紅玉，還讓她早點回來時，黃生看到楚云姑娘好像有些……有些……不開心。”

　　“呃……”楊真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黃生所說的這些自己都有印象，但當時自己是真沒注意辛楚云的神情啊！

　　而如今，這姑娘因為救自己而容貌劇變，再加上自己曾與秦子衿有過約定，另外還有那所謂的人妖殊途，這的確就能解釋她為何會突然離開了。

　　見楊真面色似有不悅，黃生急忙致歉道：“恩公，黃生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說錯了，還望恩公見諒！”

　　“不不不，”楊真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深深嘆了口氣道，“錯，在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原諒的？更何況，你救了我爹娘，同時暗中助我良多，這份恩情我會一直銘記！”

　　“恩公言重了，既如此，那請恕黃生就此告辭。他年若是有緣，望還能與恩公再見！”

　　言畢，他沖楊真深施一禮，隨即身子一縱，便沒入了不遠處齊胸高的雜草叢中，消失不見。

　　“唉！”楊真背著手，仰天長嘆一聲。

　　明明自己是個勝利者，但為何卻有那么強烈的挫敗感？

　　原本吃飽了也該開始修煉，可這會兒他卻沒有半點心情。

　　“對了！”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好像還一件事忘了做——埋尸。

　　之前把黑風寨幾乎一鍋端，殺了近百土匪，那幫雜兵沒啥經(jīng)驗可言，但黑鴉和大當家必然會有。再加上那位二當家，腦袋一直在自家院里埋著，而他的身子則被人砸個稀爛草草掩埋了。

　　根據(jù)傳說，死后不得全尸者，鬼魂則過不得奈何橋，那只要把腦袋給他拼湊好，就萬事大吉了。

　　可真的干起來，楊真就直嘬牙花子。這真是肢解一時爽，尋尸要罵娘。

　　那二當家還好說，可黑鴉和大當家都被自己削成了人棍。尤其是黑鴉，斬他手腳是在家門口，斬他腦袋是在村口。而這一堆肢體看著就讓人膈應反胃，于是一部分被鄰里給草草埋了，還一些直接被狗給叼走了，這特么要了親命了啊！

　　可沒辦法，為了許久沒有升級的雷達圖，再麻煩也得干。

　　好在就是，如今歷經(jīng)二十輪錘煉，自己的感官有了極大的提升，這不但包括視覺聽覺，也包括……嗅覺。換句話說，自己如今這鼻子，雖及不上軍犬，但也相差不遠。

　　忙活了整整半天時間，累得腰酸腿疼。

　　這期間，楊真清晰地感覺到，整個村子里的人都隔著窗戶在看自己，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出來哪怕打個招呼，更遑論是幫忙。

　　而他們的目光里，有畏懼、有鄙夷、有嫌棄，卻唯獨沒有感激。

　　“這是真把我也當惡龍來對待了啊！”楊真自嘲一句，卻也懶得去管。反正早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拿到巨款后便搬離清河村、

　　這樣的鄰里，不要也罷！

　　這樣的家鄉(xiāng)，棄之何妨！

　　終于，他把這百十來號人都給弄到了村東那個埋屠夫的山崗，并都挖好了坑。雜兵經(jīng)驗雖少，但蒼蠅再小也是肉！

　　可當好不容易將這幫家伙全都埋好，楊真的目光卻是一凝，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雷達圖的經(jīng)驗，幾乎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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