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決絕
“小焚香,你沒事吧?”妖妖朝著木玉伸出一只手。
木玉拉著妖妖的手站起身來,捻了個法訣,將桃花木重新喚回手中。
“沒想到,這些蛇蜮居然將忘川河的鬼氣藏于它們的叫聲,是我大意了。”木玉面色沉重的望向前方。
妖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妖獸大軍與中州守軍的處境已悄然發(fā)生反轉(zhuǎn)。
蛇蜮的鳴叫聲喚醒了所有沉睡的妖獸,卻讓成千上萬的重甲戰(zhàn)士陷入無盡的夢魘。
犀牛妖再一次發(fā)起沖鋒,肆意沖撞踐踏著那些失去意識的重甲戰(zhàn)士,木玉趕忙馭動桃花木,拉著妖妖重新飛到空中。
地面上的中州守軍已然潰不成軍,蒹葭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嘴角漾出一抹鮮紅。
“你的身子已經(jīng)支撐不了很久了,要不要我……”五五的話講到一半,便被蒹葭打斷了。
“無礙!陛筝缯Z氣中難掩虛弱,“我雖可以勉強維持人界與洪荒的通道,卻無暇他顧,妖妖的安慰,便勞煩你多加照看。”
“你怎么知道她來了?”五五的語氣中充滿戲謔,全然不像是危機關(guān)頭下,講話的語氣。
“若我說是心有靈犀,你信嗎?”蒹葭苦澀一笑,反問道。
“自然不信!蔽逦咫S口說道,“喂,小麒麒,你還好嗎?”
渾身浴血,一身純白盡皆被染作紅色的瑞獸麒麟揮爪撕碎兩只蛇蜮后,轉(zhuǎn)過頭沖著五五呲了呲牙,發(fā)出一聲不滿的低吼。
“瞧你那一身的狼狽,還好意思說小菜一碟。”五五一臉鄙夷。
瑞獸麒麟再一次發(fā)出不滿的低吼,周身的風(fēng)雪大盛,天地間卷起無數(shù)冰雪形成的旋風(fēng),不計其數(shù)的妖獸被卷入風(fēng)暴中,頃刻間便化作齏粉。
看到瑞獸麒麟喚來的暴風(fēng)雪,妖妖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小焚香,咱們可不可以再往前飛一些?”
妖妖試探著問道。
木玉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明明是想往蒹葭那邊飛一些,以為小爺會不知道?”
木玉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他身體卻很誠實,馭動著桃花木朝著蒹葭的方向飛了過去。
“小焚香最好了!毖屑さ。
“小爺是擔(dān)心待會兒發(fā)生什么意外,離他近一些好有些照應(yīng),可不是因為聽你的話!蹦居衤唤(jīng)心地說道。
妖妖沒有再講話,因為她心里明白,木玉是在擔(dān)心方才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
木玉雖然平時看起來很不著調(diào),但是在關(guān)鍵時刻,尤其是關(guān)系到她安危的時候,就會變得格外靠譜。
兩人停在了距離蒹葭幾十丈遠的地方,這個時候,一條長著翅膀的魚從彩虹色的空間圓洞里飛了出來。
若是平時,妖妖一定會驚異于會飛的魚。然而在見識過會吟唱的猴子,人形的猿猴,以及長蟬翼的蛇之后,她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木玉顯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賣弄”學(xué)識的機會,他開口介紹道:“這是蠃魚,相傳它們生活于人界與洪荒交界處的邽山蒙水間。”
蠃魚發(fā)出鴛鴦一般的鳴叫聲,傾盆大雨忽然而至,毫無征兆。
頃刻間,妖妖便被大雨澆了個透徹。寒冬臘月天,衣服上的水轉(zhuǎn)眼已成冰,硬邦邦地貼在身上,讓妖妖覺得自己就像沒穿衣服趴在冰面上似的。
“果然,蠃魚出現(xiàn)的地方,就會伴隨著水災(zāi)!蹦居褚贿呎f著,一邊馭動著桃花木。淡粉色的光芒閃過,那朵長在桃花木枝頭的桃花瞬間變大了數(shù)十倍,像一把撐開的傘一樣,替他們擋住了不斷滴落的雨水。
盡管不再有雨水落在身上,妖妖還是凍得直發(fā)抖。她沒由來的想起中州城的百姓,寒冬臘月,天降暴雨,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烘在自己的身上,凍得硬邦邦的衣服很快便軟了下來。
妖妖一臉感激的看向木玉,剛想說謝謝,木玉卻搶白道:“與其說謝謝,倒不如夸我聰明。”
“為什么要夸你聰明?”妖妖不解。
“小爺?shù)撵`力是木屬性的,按理說不能幫你烘干衣服!蹦居窆首魃畛恋仡D了片刻,“不過我想到一個很好的方法,以木生火,這樣就可以幫你取暖了!
“什么方法?”妖妖好奇地追問。
“小爺不告訴你!蹦居褚荒槆(yán)肅地?fù)u了搖頭。
“你……”妖妖啞口無言。
連綿天地的雨越來越大,妖妖的衣服也終于被烤干了。
更多的不知名的妖獸不斷地從圓形空洞里竄出來,相柳也召喚來更多的妖獸,與來自洪荒的妖獸廝殺于一處。
這場戰(zhàn)役已經(jīng)從人與妖獸的戰(zhàn)爭,變?yōu)榱搜F之間的戰(zhàn)爭。
在夢澤宗修行者的輔助下,未受傷的中州守軍重新結(jié)陣,受傷的士兵則被送回城里養(yǎng)傷。
原本已失控的局面再一次穩(wěn)定下來,天空中的蛇蜮已被瑞獸麒麟斬殺殆盡,吟唱的黑毛猩猴喚來的巖石還沒來得及聚合,便被傾盆大雨沖散。
鹿蜀的歌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黑毛猩猴陷入了昏睡,令妖妖詫異的是,鹿蜀歌聲的昏睡效果,似乎對來自洪荒的妖獸并沒有效果。
相柳喚來的獸潮節(jié)節(jié)敗退,相柳本尊終于從云夢森林中呼嘯而出。
它朝著空中勉強維持著空間通道的蒹葭奔襲而去,龐大的身軀纏繞著深紫色的雷電,轉(zhuǎn)瞬即至眼前。
粗壯的蛇尾重重拍在瑞獸麒麟的身上,將它拍飛出去,八首同時發(fā)難,催動著不同的法術(shù)。
紫色雷蟒、白色光劍、鬼哭之聲……
蒹葭只身一人立于五彩玄鳥之上,面對著滂沱,電閃雷鳴,萬法如鋒。
雷火電光映亮蒹葭蒼白的面龐,他渾身上下依舊沐浴著幽藍色的火焰,半步未退。
“若是你扛不住,那便換我來。”五五低聲道。
“換你就能扛得住么?”蒹葭云淡風(fēng)輕地問道。
“總比你強一些……”
五五的表情僵住了,話頭也停止了。
“不可以!”
“不要!”
蒹葭與木玉同時發(fā)出絕望的呼喊。
那一道瘦弱的身影,宛如一只雨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凄美又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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