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江墨，”蘇白撐著下巴看向他，“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我挺開心的，像是看到了個救世主。”

　　江墨笑笑，“這么光輝的嗎？”

　　“嗯，特別光輝。”

　　其實不只是像救世主，蘇白還有一瞬間想過，腳踏七彩祥云……咳咳。

　　“蘇白，今天我打架了，你……”

　　“我沒任何意見，只想拍手叫好。”蘇白沒讓江墨繼續說下去。

　　她知道江墨想要說什么。

　　對蘇興文動手前，江墨捏著她的手指說了“對不起”，那不是為自己沒能及時趕到而道歉，是為了之后要動手的行為，以前道歉的。

　　“你不要覺得他是我爸什么的，你就是打了一個對我動手的人，我覺得很痛快。”蘇白說。

　　江墨沒再說什么，只要蘇白覺得沒問題，他就沒問題。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碗里的水溫降了下來。

　　親眼看著蘇白將幾種藥都吃了下去，江墨才準備離開。

　　“路上小心。”蘇白將他送到門口。

　　“嗯，我到家了給你發消息。”江墨揮揮手里的牛奶，“好了，你回去收拾洗澡吧，今晚要早點休息的。”

　　“好。”蘇白靠在門框上，“你快下午吧，別讓你哥等著急了。”

　　“好，你關……”

　　對面房子的門被打開了，宋啟從里面走了出來。

　　蘇白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宋啟怎么在家？

　　幾秒過后，她才反應過來，一中今天不上晚自習。

　　剛開始沒能想起來，是因為她潛意識里覺得江墨是逃課陪自己的，畢竟她經常能在一中上課的時候看見江墨。

　　學校與學校之間的差距啊。

　　原本想看著蘇白關門就走的，現在江墨覺得自己可以多待一會兒，他想看看宋啟要做什么。

　　宋啟手里什么也沒拿，反正肯定不是丟垃圾，不知道是想要散步，還是想要來找蘇白。

　　江墨不希望他來找蘇白，一個幾乎差不多站在蘇興文那邊的人了，來找蘇白估計也說不出什么好聽話來。

　　不過，宋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轉身下樓了。

　　“江墨小同學，你準備什么時候走啊？”蘇白的聲音在江墨耳旁響起。

　　她有注意到，宋啟從房間里出來的那一刻，江墨投過去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犀利，帶著防備。

　　像個小孩一樣的，遇上不喜歡的人，齜牙咧嘴，企圖將人嚇走。

　　不過，江墨的動作眼神比小孩兒帥氣就是了。

　　“啊，蘇白小同學，我現在就走了。”江墨摸摸蘇白的腦袋，“你可以關門了。”

　　“嗯。”蘇白點點頭，“你下了一層我就關。”

　　江墨走到四樓的時候，聽見樓上傳來一句“我關了啊”，他“嗯”了一聲，隨即傳來關門的聲音。

　　在門邊的墻上靠了一會，蘇白覺得自己有點兒好笑，居然還膩歪上了，直接關門不行嗎？

　　肚子上的傷口持續地疼，但走路或者是做別的事時，不經意的動作牽動到后會更疼。

　　主要是不確定是哪些動作，實在是沒辦法避免。

　　這種已知會有、但不知道具體何時有也不知道會是什么程度的疼，會讓蘇白沒底，靠在墻上一刻也不想動。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在蘇白耳邊炸開。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嘶——”

　　連忙在牽動的傷口上按了一下，蘇白有些煩躁，沖著門外喊了一聲：“誰啊！”

　　反正不會是江墨的，江墨敲門不會這樣，那無所謂語氣了。

　　敲門聲停了，門外的人不知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才開口：“是我。”

　　你是誰我怎么知道？

　　是宋啟，她聽出來了，但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那么一句。

　　緩步走過去將門打開，宋啟站在那，看向她時面帶疑惑。

　　“你心情不好？”宋啟問。

　　“我心情該好嗎？”蘇白反問道，語氣依舊有些沖。

　　哎，明明不想用這種態度對別人的，不是她的習慣，但就是忍不住。

　　打她的人是蘇興文沒錯，可當時她最先聽到的幫蘇興文說話的聲音，就來自宋啟，這讓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只是不痛快，沒有失望。

　　在蘇白的眼里，自己和宋啟的友誼，差不多已經結束了，哪怕宋啟之前說想要繼續做朋友，但剩的就是個殼了。

　　當然，這不是蘇白語氣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今天被親爸打了，打得還很疼。

　　之前江墨在，她一直都在忍著，而且江墨都是哄她，動作輕得不行，現在突然面對宋啟這樣把她當聾子一樣的敲門聲，還牽動了傷口，她自然是沒辦法有好臉色，裝都裝不出來。

　　宋啟沉默著。

　　確實不該好，畢竟被打成那樣了。

　　可是，剛剛江墨在的時候，蘇白好像還是笑著的啊。

　　等了一會兒，蘇白怕自己的煩躁更甚幾層，只好自己開口問：“有什么事嗎？”

　　“嗯。”宋啟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傷口還疼嗎？”

　　“疼。”蘇白做了個深呼吸。

　　“吃藥了嗎？”

　　“吃了，會請兩天假在家休息，還有別的事嗎？”蘇白問。

　　宋啟面色僵了僵。

　　蘇白沒去管，宋啟不回答，她就做深呼吸緩解心情，不能那么沖，不禮貌。

　　呼氣。

　　吸氣。

　　呼氣。

　　“江墨他一直喜歡你。”宋啟看著她說道。

　　吸氣。

　　怔怔地盯著宋啟，良久，蘇白才聽見自己的聲音：“什么？”

　　伴隨著的，是呼出的氣。

　　太過震驚，深呼吸剛就做了一半。

　　這驚訝的模樣，讓宋啟稍稍松了口氣。

　　“我說江墨他喜歡你，而且喜歡你很久了，他從一開始就是想和你談戀愛才來認識你的，并不是想要和你交朋友。”

　　這些蘇白都知道，她早就從江墨的筆記本里看到了，她震驚的是，為什么這話會從宋啟口中說出來。

　　宋啟他不是很討厭江墨嗎，為什么會幫江墨說這種話？

　　“你可能會不信，但這就是事實，江墨身邊玩得好的人都知道，我們班同學也有不少聽過他說喜歡你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是三中的，大家接觸不到，你早就知道了。”宋啟補充道。

　　“噢。”蘇白點點頭，“所以呢？”

　　她不覺得宋啟只是隨口說說，肯定是有些什么打算或者建議的。

　　“我就是希望你不要被騙。”宋啟說，“當然，也希望你能記得自己曾經解決這類問題的辦法。”

　　曾經解決這類問題？

　　是說有人喜歡她的情況嗎？

　　她以前是怎么解決來著——遠離，所以是想讓她遠離江墨？

　　“噢，謝謝。”蘇白說。

　　“不客氣，你……”

　　蘇白打賭了他的話，“沒什么重要的事，就先聊到這里吧，我要去收拾了。”

　　嘴張了張，雖然不知道蘇白想起來一貫的解決辦法沒有，但他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點名，最終只是干巴巴地丟下一句“好好休息”。

　　“我會的。”

　　洗完澡，涂好藥躺在床上的時候，蘇白在腦子里回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最后停留在和江墨相關的那些上。

　　原先因為宋啟而產生的煩躁已經沒有了，之所以會消散，也是因為宋啟說的話——江墨他一直喜歡你。

　　如果是在沒有看到江墨的本子之前，蘇白會覺得宋啟是太討厭江墨，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好讓她遠離江墨。

　　可現在不一樣了，江墨喜歡自己，是個既定事實，別人的話，只會在她心里一遍遍加深這個事實罷了。

　　她才不會疏遠江墨，不僅如此，她還要往江墨那湊，湊得越近越好，近到兩人之間沒有其他任何人。

　　突然就想起了田若云，不知道她對江墨死心沒有。

　　這學期忙著學習，和江墨吃飯的時候也不怎么聊其他事情，而且一般都是她說江墨聽，所以很久沒有田若云的消息了。

　　如果田若云還沒死心的話，改天自己讓她死心吧。

　　睡到半夜的時候，蘇白覺得身上有點兒涼，她扯了一下被子，往自己身上蓋，也就幾個呼吸間的工夫，又涼了。

　　這涼風怎么還鉆進被子里吹她？

　　因為身上疼，蘇白本就睡得不是特別安穩，此時凍了兩下，也就快清醒了，抬手就拍在了墻上的燈開關上。

　　燈亮了。

　　床邊坐著一個人。

　　“！！！”

　　蘇白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哎哎，是我，別緊張。”白若芳的聲音傳來。

　　“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蘇白松了口氣，這才清晰地感覺到各種牽拉帶來的疼。

　　“我回來得挺早的，看你睡著了，就沒叫醒你。”白若芳說。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蘇白有點兒奇怪，“那你怎么到現在還沒洗澡啊，是還要出去嗎？”

　　如果是準備在醫院陪蘇興文的話，這趟回來拿點衣服什么的，也說得過去。

　　“不出去了。”白若芳指了下蘇白的肚子，“我就是來看看你傷得怎么樣。”

　　“還行，就是會有點兒淤青，其他沒什么。”蘇白說。

　　白若芳的聲音突然就帶上了哽咽，“你這叫還行？那么大一塊兒淤青，還不嚴重嗎？”

　　淤青已經出來了嗎？

　　蘇白掀開睡衣看了一眼，還真是，好大一塊，占滿了大半個肚子。

　　她算是明白之前為什么會冷了，敢情是白若芳拿著手機在看她的肚子。

　　“還有你那眼角，都是青。”白若芳又沖著她的臉指了過去，“這么多傷，蘇興文那個王八蛋怎么下得去手！”

　　蘇白：“……”

　　她媽罵人了。

　　真少見。

　　就是，白若芳這哭腔讓她有點兒難受，腦子里又想起之前一堆“我是為你好”之類的話。

　　“還行，他傷得應該比我重吧。”蘇白說。

　　“那是他活該。”白若芳抹了下眼角，“對自己親生女兒下這種狠手，簡直畜牲不如，真他么……”

　　聽白若芳罵蘇興文，心情其實也很好，但是蘇白沒有表露出來。

　　她怕白若芳現在罵得是嚴重，但可能轉頭就和蘇興文和好了，打著“為了她好”的名義。

　　那樣的場景，簡直不敢形象。

　　“我今天在醫院的時候仔細想了下，你說得沒錯。”白若芳說。

　　“啊，我說什么了？”

　　她和白若芳說過的話多了去了，但沒幾句被聽進去的。

　　“離婚。”白若芳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極其認真。

　　“媽，你……”蘇白感覺腦子有點兒懵，早知道今天應該順便查一下腦子的。

　　“好了，這事你就別管了，好好養傷，然后好好準備考試，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倆就不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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