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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足夠了。”蘇白說,“看著比我嚴重多了。”
這話是事實。
要是江墨再揮兩拳,白若芳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出蘇興文來,換了張家那母子倆,也不行。
江墨半空中的拳頭放了下來,但還是揪著蘇興文,緊緊盯著他,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具象了在蘇興文身上留下幾個孔。
指尖在江墨的手背上點了兩下,蘇白輕聲道:“江墨,我疼,你……”
帶我離開這吧。
被人盯著看戲的感覺,實在是不好。
一開口就嘴疼,喘個氣還牽著肚子疼,蘇白語速很慢,所以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很疼是不是,我帶你去醫院。”
江墨反手抓住蘇白,右手在地上撐了一下,就從蘇興文身上下來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比剛剛收回拳頭時快了能有十萬八千倍吧,蘇白想。
江墨是想立刻把蘇白扶起來去醫院的,但在蘇白的示意下,只是蹲在了她旁邊。
“爸,”蘇白看著地上躺著的快要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男人,輕笑了一聲,“你應該沒想到,這么大年紀了還會被打成這樣吧?”
妥妥幸災樂禍的語氣。
宋啟他媽就站在旁邊,看江墨走開了,本來還想關心一下蘇興文的情況呢,沒想到聽見蘇白說這樣的話。
“蘇白,你怎么和你爸……”說話呢!
宋啟媽媽沒說完,被江墨看了一眼。
用不著特意擺出很兇的眼神,江墨心情不好,自然就帶著眼神不善,只消這一眼,宋啟媽媽沒敢再說話。
她怕江墨一個不高興,上來再把自己給打了!
蘇白沒對宋啟媽媽做出任何回應,因為這人站在她左邊,聲音很快又小了下去,她壓根就沒有聽見。
躺在地上的蘇興文,被打得擠成一條縫的眼睛往蘇白這瞟了瞟,“老子……”
“別老子了,你這樣子,別指望拿出你那老子的做派了。”蘇白打斷了他的話。
蘇興文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粗氣,手肘在地上撐了一下,想要爬起來。
一直站在旁邊的宋啟走了過去,扶了蘇興文一把。
江墨看了宋啟一眼,擰了擰眉,沒說話。
扶個人什么的,他沒辦法說什么。
其實江墨心里挺急的,他注意到蘇白的臉開始腫了,想立刻帶她去處理。
蘇白看著蘇興文,大概能猜出他的下一個舉動。
果然,蘇興文指著江墨開始控訴:“你這是故意傷害,犯……”
“犯什么,犯法嗎?”蘇白再次打斷了他,“不管你的傷有多重,你最好都好好閉著嘴受著。”
蘇白的聲音里,是江墨他們從未感受過的冷意,而且,沒有一點兒因為疼痛帶來的不穩的氣息音。
“你敢說他故意傷害,我就能說你家暴,你敢把你的傷抬到明面上,我就能讓別人在我身上看到比你更嚴重的傷,不管怎樣,吃虧的都會是你。”
蘇興文表情應該挺震驚的,但是腫得看不出來,只能從眼神中感受出一兩分來。
“還有,你對那個女人就算是真愛,愛到心甘情愿做接盤俠,愛到你他媽智商都碎了一地,哪怕愛到能把你這條命貢獻出去,你也是出軌,她也是小三,我就算真去鬧事了,你都沒有正當理由來教訓我,何況我沒有去鬧事。”
蘇白的指尖在江墨手上敲了兩下,對方立刻會意,小心地將她扶了起來。
說完了那些話,此時看著坐在地上的蘇興文,蘇白心中閃過一絲……可憐。
不是心軟。
就是單純覺得蘇興文這人可憐。
四十幾歲的人了,腦子里只有出軌的小三,和自己快要高考的親生女兒鬧掰了。
噢,或許他沒覺得會鬧掰,他可能覺得自己被打之后會更加恭敬地去叫他“爸”,變成一個完全聽話順意的女兒。
又或許,他不記得自己女兒要高考了。
這么一想,還是自己比較可憐,人張世奇還有個“后爸”關心了,自己這個親爸跟不存在似的。
“蘇興文,趁著養傷的日子,好好撿起你的腦子,想想我會不會去你小三家鬧事吧,這么大歲數了,打架打不過別人,基礎判斷能力總該有點兒吧,不然也太可憐了。”
蘇興文有點兒發抖,不知道是疼得,還是氣得。
他抓住宋啟的手,想要讓宋啟幫他說點什么,但剛碰到,宋啟就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了。
沒再扶蘇興文,宋啟起身退到了一邊。
原本宋啟是想,自己不小心讓蘇白失望了,但蘇白和蘇興文畢竟是一家人,他好歹在蘇興文這邊博點好感,以后蘇興文還能在蘇白面前幫自己說點好話。
可蘇興文是個出軌的人。
他最討厭出軌的男人了。
確定蘇白是沒有話要說了,江墨扶著她,回頭去找陳左,“哥,車到了嗎?”
“到了到了!”陳左剛跑回去把江墨的書包撿了回來,另一只手還提著從蘇白身上拿下來的書包。
往江墨他們這里跑過來時,陳左就那么抓著一個包,抬手指向他們身后,“就后面那個,白色的!”
車兩分鐘前就到了,陳左走過去說會加錢,讓人家靠邊停著等了一會。
剛扶著蘇白坐上了車后排,江墨還沒進去,就看見了從小區門口往這跑的白若芳。
“等我半分鐘,哥你先上車。”
江墨跑到了白若芳面前,“阿姨,蘇白被她爸打了,我……”
白若芳電話里就聽宋啟媽媽說了,抓著江墨的隔壁緊張地問:“傷著哪了啊,嚴不嚴重啊?”
“臉腫了,還被踢了很多下。”江墨說,“我現在帶她去醫院,有什么消息我給您打電話,您看看這人吧,被我打得挺慘的。”
不想再說這人是蘇白她爸了,江墨指了一下,語速飛快地說完,也不等白若芳回答什么,就跑回了車旁。
一只腳剛踏進車里,江墨就催司機:“開車開車!”
“好好好!”
等江墨關好門,司機一踩油門,車子沖了出去。
及時抬手在蘇白腦袋前面兜了一把,江墨又開口:“還是慢點兒吧,她暈車。”
“行。”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不過小伙子,你還是拿張紙把你手上血擦擦吧,我不是怕你蹭我車上,主要是你已經蹭人小姑娘臉上了。”
“沒有吧。”
沒去管司機的重點是不是怕車被蹭臟,江墨看看蘇白的臉,除了腫,一切如常,倒是袖口上,有點兒血,應該是之前被他蹭上的。
“喏。”陳左將紙巾遞了過來。
江墨在手上擦了擦,又在蘇白的袖口上使勁地擦。
“別擦了,回去洗就行了。”蘇白止住了他的動作,氣息有些不穩,“你讓我靠會。”
之前和蘇興文說話的時候,她都是硬撐著一口氣的。
“好。”江墨立刻將自己的肩送了過去。
靠的時候,蘇白碰到了額頭撞在車頂上的那一塊,疼得“嘶”了一聲。
江墨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好像也碰到蘇白的額頭了,但她沒出聲,應該是忍著了。
一路上沒怎么說話,江墨側著身子,空著的手護在蘇白身前。
蘇白閉著眼,眉頭緊鎖的樣子,讓江墨的心跟著一抽一抽地疼。
“快到了。”司機拐了個彎后說。
蘇白睜開了眼,摸著在江墨搭在座椅上的手背上輕輕摳了兩下。
“怎么了,是不是覺得很疼,再忍一下,馬上就到了,很快。”江墨連一秒反應的時間都沒用,一句句話便往外蹦,“哪里最疼,我先給你……吹吹?”
蘇白想笑,但臉已經腫起來了,有點兒費勁,就放棄了。
“包里有身份證和醫保卡。”她說。
這些東西她一直放在書包里,原本只是考慮到身份證什么時候會用到,醫保卡什么的就是順便放著了,也不占地方。
哪能想到,這就用上了。
“夾層里嗎?”陳左問。
他在前座抱著兩個書包,因為后背還有個自己的書包,所以他坐得筆直。
“嗯。”
江墨扶著蘇白只管走路,陳左步子卻又大又快。
下車,付錢,詢問臺先了解,然后排隊掛號,陳左攬齊了。
蘇白他們進了醫院時,陳左身上掛著三個包,排在兩個人后面,等著掛號。
“江墨,你去幫忙拿一下包。”蘇白說。
一個人背三個包,光是看就覺得艱難,而且應該都不算輕。
“好。”江墨應下了卻沒有動,直到陳左回來,他還扶著蘇白。
“在三樓,走吧,那邊有直達電梯。”陳左說。
“好。”江墨這才從他身上將蘇白的包拎了過來,背在背上。
坐在椅子上等著叫號時,蘇白看著自己左右一邊一個人坐著,有些想笑。
“其實,”她手動扯了幾下嘴角,“我這傷應該不嚴重,就是我有點兒怕疼,所以看著嚴重,害的你們倆為了我跑來跑去,真是……”
“疼就別說話。”江墨過來在她手上捏了捏,“你這傷挺嚴重的,有些人活到老都沒傷過這么重呢,怎么就不嚴重了?”
“墨墨說的對,你還是先別說話,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什么的,我們是朋友,這都是該做的。”陳左在一旁說。
他語氣平緩溫和,很容易讓人放松。
“好,但還是謝謝。”蘇白說。
“不客氣。”陳左說完又強調,“你別說話了。”
江墨在椅子上坐不住,蹲下身來,摸摸蘇白被踢破皮了的右手背,又抬頭看看她的臉,“腫了。”
蘇白點點頭,盡量減少了說出來的詞,“丟人。”
“不丟人。”江墨輕輕捏著她的指尖,“那人才丟人呢,居然對小姑娘動手。”
“還被小男生打趴下了。”蘇白沒管疼,說完了。
江墨笑笑,回頭看了眼被叫到的號,還有幾個,“你們在這等我一下。”
他站起來跑走了,蘇白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應該是去找東西了。”陳左在一旁說。
蘇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
陳左沒覺得有什么,他主要就是陪同作用,而且蘇白現在說話也累。
不過他總覺得,蘇白好像有話要說。
“今天的事……”
陳左立刻轉過了頭,“嗯?”
“會對江墨有影響嗎?”蘇白問。
江墨對蘇興文動手的時候,蘇白確實覺得挺痛快的,但她其實也沒想到,就那么一會兒,江墨能把蘇興文打成那樣。
她不心疼蘇興文,但她擔心江墨。
滿十六周歲了啊。
“應該不會,就算你爸把墨……江墨給告了,他那傷看著嚴重,但江墨沒下死手,沒卸胳膊卸腿,也沒讓他毀容破腦袋,鑒定出來也就個輕傷。”陳左說,“而且,你不還警告了你爸嗎?”
“啊,那個也不一定有用。”蘇白說。
她當時挺緊張的,但意料之外,說話氣勢還挺足的。
“有用的,所以不用擔心。”陳左安慰道。
他自認看人還算準。
蘇興文那種人,不會有膽子,或者說,沒臉找江墨麻煩。
幾分鐘后,江墨回來了,手里還拿著坨……冰。
“剛腫的要冷敷,我就找護士小姐姐要來了冰。”
江墨將包好的冰敷在了蘇白的左臉上。
“涼嗎?”
“還行。”蘇白說,“你是靠美色要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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