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是故意讓我知道的
“啊,是胳膊嗎,還有膝蓋對不對……”
江墨以為她是身上疼,緊張得不行,想給她揉,又怕不小心把人弄得更疼。
蘇白沒說話,咬著唇抑制哭意。
她很少哭,在外面幾乎沒哭過,此刻在江墨面前掉眼淚,她覺得挺丟人的。
可忍不住。
不是她的錯。
她做得已經很好了。
這話,江墨、老何、張超這些人都和她說過,也是靠著這些話,她才能遇上那些不知名的惡意時,一次次從自我懷疑中走出來。
這次不一樣。
她差點害死了梁微微。
也許是無意間造成的,可也是事實。
江墨說,不是她的錯。
可如果不是她,江墨也不用經歷這種踹門、救人的戲碼。
“剛剛耿綿綿說你是摔下來的,是不是摔破了,還有膝蓋……”
江墨說著垂手要去看蘇白的膝蓋,卻被蘇白拉住了。
蘇白的手修長白皙,可和江墨的一對比,就顯得嬌小多了。
“江墨,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蘇白問。
“為什么這么說?”江墨空著的手還在幫蘇白擦眼淚。
“高三開學的那幾天,梁微微請了假,當時教室里剩下的那張桌子,被上一屆寫了很多難聽話,我桌子挺好的,什么都沒有,所以我就把兩張桌子換了一下,這件事我一直以為梁微微不知道的。”
蘇白停下緩了緩,她可不想等會哭得喘不過氣來,那就更丟人了。
“梁微微剛剛說,我開學的時候說她廢物了,還提到了桌子的事情,我覺得,可能是換過去的桌子上有什么我沒看到的字,不然我想不出別的可能了。”蘇白說。
“所以,她可能自是因為那桌子上的字,覺得你罵了她,也不來證實一下想法,就這么恨上你了,對嗎?”江墨問。
其實蘇白沒有說得特別清楚,但光憑這么幾覺話,足夠他理清這其中的關聯了。
“我覺得是。”
夕陽落在了蘇白的眼睫上,卻沒能給她增添哪怕一絲的光彩。
江墨只覺得,此刻的蘇白,非常脆弱。
蘇在三中大多數人眼里,蘇白就是個永遠第一、溫柔大方、善解人意的人,她能解決所有問題,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上。
比起江墨,蘇白是一個大部分人都不會討厭的三好學生,是大家學習的榜樣。
可實際上,她經常陷入迷茫。
在一個人的時候。
或者,在江墨面前。
只有江墨才真正徹底地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自信,哪怕是在為別人考慮的時候,都要瞻前顧后,考慮再三。
別人眼里她輕而易舉做出的善意,可能已經在腦子里試驗了很多遍。
“談不上自以為是,我還是覺得是梁微微自己的問題,接受過你善意的人那么多,也沒見別的誰曲解你的意思。換桌子這種事,要是換了我,根本不會去在意,你們女生可能稍微感性一些,會去琢磨原因,大部分會覺得你換了個不好的過去,這也正常。”
感覺手里的紙巾已經快要濕透了,偏偏還沒有多余的紙了,江墨只好扯過自己的外套袖子,去給蘇白擦眼淚。
“覺得你換了不好的桌子,討厭你也是正常的,但如果是我,或者說任何一個心態比較正常的人,看到桌上的有那些字眼,都不會認為是你故意寫了罵她的,如果是寫上去的,那干嘛還要換桌子,直接在她桌子上寫不就行了嗎?”江墨說。
蘇白沒接得上話,她覺得有有理。
“我一點都不覺得梁微微可憐,相反,我覺得她這人心機很重。這不是在安慰你,別人誤會你討厭你的話,遇上你可能就直接沒有好臉色了,就像那個鐘雪,但你說過,你和梁微微表面上關系還不錯,她心里討厭你,表面上卻對你好,這樣的人,很恐怖的。”江墨說。
就像他堂哥。
“而且,在我看來,她真的在意桌子、在意桌子上的字的話,是完全可以過來問你的,哪怕是抱著吵一架的心態,結果也會比現在好,因為你會和她解釋。”
“我……”
“不是你的錯,真的。”江墨輕輕碰了一下蘇白的額頭,“蘇白,我不會騙你的。”
是啊,江墨是不會騙自己的。
可是,他會想著哄自己,這么一來,會影響他的看法吧。
“如果你覺得我的看法不夠客觀,我可以讓我哥來和你聊,他這個人,認真評價事情時,是可以做到不摻雜任何私人情感的。”江墨說。
“好。”蘇白下意識地應了下來。
她真的很需要別人來告訴她,她沒有做錯。
“江墨,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她意識到這話可能會讓江墨不高興。
“我知道,我都懂。”江墨捏捏她的手指,“我是在快餐店里丟下我哥跑過來的,回去后他肯定會問我,到時候我就給他講,好不好?”
“嗯。”
“那我們現在去醫務室好不好,萬一你身上磕破了,得早點處理的。”江墨溫聲哄她。
“好。”
正要伸手去拉蘇白,對方抬手抱住了江墨的后背。
“江墨,我很榮幸,能成為你的朋友。”蘇白的腦袋搭在他的肩上說。
喜歡上這么一個人,哪怕是不能在一起,蘇白都覺得自己的青春很美好,美好到遮蓋她遇到的所有的不好。
“你能這么想,也是我的榮幸。”江墨拍拍她的背。
“好了,去醫務室。”蘇白松開他,語氣立刻淡了下來,自己動手準備站起來。
扶她的時候,江墨悄悄打量著她的臉色。
嗯,不是生氣,應該是害羞了。
剛剛那話,是有點肉麻了。
不小心碰到蘇白的隔壁,引得她一陣皺眉時,江墨的思緒才回歸正常。
看醫生比較重要!
梁微微沒想到,蘇白居然錄了音,不過,她覺得那錄音并不能證明什么。
“從頭到尾,蘇蘇她都沒有說一句重話,一直在安撫著梁微微的情緒。”張超關了錄音,“所以,我不相信梁微微的話,我不認為,一個全程都在說軟話、甚至不得已為自己沒有做錯的事情道歉的人,會突然把別人推下去。”
“嗯,有道理。”張主任點頭道。
此刻他的辦公室,擠了很多人。
他,老何,梁微微,還有六名學生、兩名老師,過來作證的,以及關注事情經過的高一高二年級主任,和幾個沒課的老師。
“怎么不可能?蘇白她被我拆穿了虛偽的面目,所以她想要堵住我的嘴,想要造成我自殺……”
“你胡說!難道不是你約蘇蘇過去的嗎,難道樓頂上的鎖不是你自己帶的嗎?”耿綿綿打斷了梁微微的話。
在梁微微待在醫務室檢查的時候,張超去教室問了她一些情況,然后便把她也叫了過來,幫著作證。
剛剛放錄音的時候,耿綿綿其實沒有聽出來有鎖,但韓智他們都知道,一聽便聯想到了,也就說了出來。
“梁微微,你說錯了,你是沒有辦法揭穿蘇蘇虛偽的面目,因為她從來不是虛偽的人。”
韓智上前一步,將手里的筆記本翻到一頁,遞到了張主任面前。
“2015.8.16
我爺爺死了,他是家里最疼愛的人了,現在他也不在了,那爸爸媽媽只會喜歡弟弟,然后更加嫌棄我了。
再也沒有人護著我了。
我對家里人不抱有什么期待了,我以為,我在學校會比在家好過。
可我沒想好,居然有人會對我有那么大的惡意,而且那個人,居然是蘇白。
整理書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了桌肚里的那些字:廢物,學什么習,學好了也沒人喜歡你……
看到那些負面的文字時,我又想到我爺爺,確實,除了他,家里沒有人會喜歡我了。
可是,我怎么就是廢物了呢?怎么就不能有其他人喜歡我了呢?
我不知道這些字是誰寫的,直到同桌聊天時,隨口說了一句話,讓我得知了真相。
她說,蘇蘇昨天來和你換了桌子。
之后她說了些什么,我就沒聽清了,我想不通,蘇蘇她為什么會這么做!
我曾經那么喜歡她,那么尊敬她,幾乎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榜樣!
她那么優秀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
……
我知道了,她骨子里就是個虛偽又自私的人,滿腦子的惡趣味,就想著在別人難過時,再踩上一腳。
真惡心啊!
我討厭蘇白,我恨蘇白!”
張主任沉默著看完了這一篇日記,身旁站著的老何,跟他一樣沉默。
如果真的是這日記里寫得這樣,那蘇白好像確實做了錯事……
張主任看了老何一眼,他是打心里不愿意相信蘇白是這樣的人的。
“我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有誤會。”老何說。
“有的。”韓智說,“我找來了當時梁微微的同桌,她雖然不能完全記得當時說的話,但能想起來一個大概。”
耿綿綿的旁邊,站著一個女生,是英語課代表,她就是高三開學時梁微微的同桌,月考后才調開的。
“梁微微本來的那個桌子,上面被劃得很難看,大家都不想要,才會剩下來的。”英語課代表說,“蘇蘇換桌子的時候我剛好看見了,所以聊天的時候,我就和梁微微提了一句,說蘇蘇和她換了桌子,不然她的桌子會特別難看,特別影響心情。”
只可惜,從日記內容來看,梁微微當時只聽了前半句,也就錯過了蘇白換桌子的原因。
當時從韓智手里看了梁微微的日記后,英語課代表挺愧疚的,她沒想到,因為自己多那么一句嘴,居然就讓梁微微因此記恨上了蘇白。
那她豈不是罪魁禍首。
張超過來拍拍她的肩,小聲道:“你別想太多了,你當時話都說清楚了,是梁微微她自己沒聽,才造成現在的局面的。”
“好,我知道了。”
“你亂說,你當時根本沒有說桌子很難看,你沒說!”梁微微臉色有些發白。
“我說了,是你自己沒聽見,你日記里也寫了。”英語課代表說。
“不是的,你沒說。”梁微微喃喃道,“而且,那桌子能難看到哪里去,再難看也不會有蘇白寫的那句話傷人!”
“她想傷你,直接在你桌子上寫不就行了,為什么要換桌子?”張超說。
梁微微還是搖頭,“她是為了讓我知道,那些話是她寫的,是她自己想讓我討厭她,是她自己給了我這個機會!”
張超不想接話了,他覺得梁微微的精神可能有點問題,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你原來的那張桌子,確實很難看,你劃破蘇蘇的桌子時,難道就沒有看到嗎?”韓智皺著眉問。
“看到什么?”
“桌面上都是罵人的話。”韓智說。
張超將蘇白手機的相冊打開,上面有一張桌面的照片,他們剛剛拍的。
桌面上,各種咒罵的語句,比起梁微微日記本第二頁上的內容,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么可能?這肯定是她自己寫的,誰會在桌子上寫這些話!”
“上一屆強化班的班主任主動離職了,就是因為坐這張桌子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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