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去，把沙袋填進護城河！”


　　“愣著干什么？想吃爺爺的滾刀面！？”


　　“只要填了護城河，爾等也可入城快活一場。”


　　在戰兵的大聲呵斥下，上千名俘虜扛起填滿黃土的沙袋，背著裝滿黃土的籮筐，吶喊著通過各個鳥銃中隊專門溜出的通道，飛快的越過正在裝填彈藥的鳥銃手，朝著護城河狂奔而去……


　　被嚇的不輕，不敢冒頭的高楨通過墻垛中部的懸眼，驚訝看到那些如潮水般涌向護城河的人群，又連聲朝著周圍的人大吼道，“快放箭，射死這些賊人！”


　　三輪齊射過后的鳥銃手停止了前進射擊，開始以小隊為單位進行自由射擊，垛口處有人敢冒頭，就對著那里打上兩銃。


　　吶喊聲與鳥銃齊射聲在城墻下交響，那些扛著沙袋撲向護城河的俘虜，一邊發瘋似的向前狂奔，一邊朝著城頭大聲哀求。


　　“別放箭，俺是渤海人！”


　　“遼陽府的弟兄，高抬貴手放過俺，俺家里還有老娘！”


　　“俺是興遼縣的兵丁，城頭的老哥哥不要為難俺們！！”


　　……


　　城頭上的金兵一聽不少俘虜是遼陽本地渤海人和漢兒，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高楨見周圍的金兵沒有第一時間動手，鼻子都快氣歪了，弓著腰走到一個不知如何是好的士卒身旁，揮手扇了一個耳光，搶過他手中的弓箭，彎弓搭箭，透過懸眼瞄準已經沖動護城河外的俘虜，拇指與食指扣弦，“嗖”的射出了一箭。


　　那支利箭穿過懸眼，朝一個正在狂奔的俘虜的頸部飛去，一下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脖子。俘虜一頭栽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在地上挺了十幾秒，便咽氣了。


　　“放箭，誰要是敢陽奉陰違，本官就砍了頭。”


　　高楨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沖著四周投來詫異目光的士卒和青壯怒吼道。


　　周圍的士兵和青壯被高楨這么一吼，不敢怠慢，趕緊紛紛張弓搭箭，沿著懸眼瞄準射箭，膽大點的從垛口探出身子射出一箭，又趕緊縮回來。


　　列陣于城外的鳥銃手也不甘示弱，手中的鳥銃瞄準城頭，只要有人的身子敢冒出城頭，就有被打黑槍的危險。


　　一時間，爆響的鳥銃聲和利箭破空的聲音不絕于耳，城頭和城下慘叫連連。


　　冒死填土的俘虜將沙袋和籮筐中的黃土填入護城河中，濺起點點泥漿，然后轉身就往回跑，偶爾有運氣不好的人被一箭射中，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城頭的金兵也不好過，因為被鳥銃壓制在城頭垛口，難以站直身子以腰部發力進行拋射，所以射出的箭矢不論威力，準頭還是射程，都無法發揮出正常水平。


　　朱云借著千里鏡默默的注視著，遼陽府城外的那條寬兩丈，深丈許的護城河，在一袋袋的沙袋和一筐筐黃土的填充下，一條寬達丈許的通道即將大功告成。


　　見時機已到，朱云面無表情的發號施令，“傳令，死士出動。”


　　在一陣陣刺耳的“嘎吱”聲中，兩輛臨時改造出來的盾車，在死士的推動下，朝著天福城緩緩逼去。


　　每一輛盾車都有四個身披鐵甲的死士推動，后面跟著三個手持旁牌的虎賁兵，木頭輪子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混合著推車的號子聲，兩輛盾車朝著已經被填好通道。


　　三輛盾車通過鳥銃手讓出的道路，很快就進入了金軍弓箭的射程范圍，如此顯著的目標，自然引來城頭金軍的重點關照。


　　一支支利箭從垛口和懸眼射出，朝著盾車撲來，然而每輛盾車不但前有兩面大盾牌，盾車上還支著幾個架子，上面蒙著一層厚厚的牛皮。


　　城頭射出的利箭不是落在盾牌上，就是“噗哧”一聲釘在牛皮上，難入半分。


　　再加上鳥銃手的壓制，城頭的金兵對于這兩輛造型古怪的大車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兩輛盾車緩緩通過護城河上被填出的通道，抵近天福城。


　　護城河上被填出的通道，位于被升起的吊橋的左側，距離城門較近。


　　施勇舉著一面扎了十幾支箭的旁牌，眼見兩輛盾車皆已通過，便大喝一聲，“所有人帶上炸藥包和鍬鎬，去城洞！”


　　推車的死士紛紛停下來，取下放在盾車上的炸藥包，鍬鎬和盾牌，舉著旁牌沖出了盾車的保護，朝著近在咫尺的門洞涌去。


　　高楨通過懸眼，見下方那些身披鐵甲的矯健身影，頂著城頭射出的利箭，飛也似的朝城門跑去，又回想起那些難民潰兵描述的破開城門的詭異妖術，心中頓時一緊，朝著身邊的士卒喝道，“快砸死這些賊人，不要讓他們接近城門。”


　　城頭堆放了不少滾石檑木，一些士卒得令后剛一探出身子，正要將石塊、擂木砸下的時候，就被一排排鳥銃齊射給打的孤苦狼嚎。


　　門洞中，望著城門表面那一排排碩大的銅釘，施勇連忙招呼死士，“快在城門下挖洞！”


　　跟隨而來的八個死士慌慌張張拿著鍬鎬，來到施勇所指的位置，揮動鍬鎬挖掘泥土。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施勇握緊手中的順刀，耳邊回蕩著銃聲和利箭破空聲，城頭的慘叫聲，以及鍬鎬掘地的“鏘鏘”聲。


　　楊旭奮力揮舞著鍬鎬，鐵甲上還插著兩支箭矢，腦子里盡是想著錢財，米糧和女娘，兩個大小足以容納炸藥包的洞，逐漸被挖掘了出來。


　　眼見洞被挖掘了出來，施勇緊張的臉龐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連忙讓還在警戒的虎賁兵過來，把兩個炸藥包塞進洞中，重新填上泥土壓實，只露出一截長長的引線，伸出地面。


　　至于引線被埋在土里的一截，已經用一截竹管保護好。


　　眼見即將大功告成，施勇從掛在卡簧腰帶上的布袋中，拿出火折子吹燃，點燃引線。


　　引線嗤嗤燃燒著小火星，施勇趕緊沖著身后的虎賁兵和死士吼道，“快跑，躲到盾車后面去！”


　　虎賁兵和死士得令后，撒腿就跑，舉著盾牌，連滾帶爬向洞門外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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