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霽月的性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在這一點上，與林悅然何其相似。

　　只不過，兩個人還是有些微差異的。

　　相比較而言，林悅然更凌厲，張霽月柔和一些。

　　蘇離想著，既然張霽月已經說了，那么也沒必要進行反駁。

　　他心中覺得，張霽月的這張EP，也賣不出去多少。

　　首先，在國內，像她這樣的音樂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屬于依靠駐唱度日，光靠做音樂想吃飽飯，根本不現實，只有經過大公司包裝的歌手，才有機會靠做音樂活著。

　　張霽月這樣，不簽公司，想要在樂壇打出名聲來，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這個EP，基本上也就是打個水漂罷了。

　　“對了，昨天你救得那個人，今天好像是要出院了。”張霽月突然說道，“你可是大功臣，不然這個人，百分百活不下來。”

　　蘇離想了想，后來的降雨仍然持續，他在那個樹底下，還真是危在旦夕。

　　不說別的，如果打雷，他很有可能會被劈中。

　　到那個時候，神仙難救。

　　“能出院最好，說明身體沒有大問題。”蘇離說道。

　　“這人會不會來感謝你？”張霽月想了想，“也許是個大富翁，然后給你一大筆錢，直接就不用努力了。”

　　“拜托，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難道我會相信？”蘇離翻了個白眼，“明顯不可能嘛，況且，就算真有這樣的情況，那也沒什么意思。”

　　蘇離并不是瞎吹，如果他愿意輕松賺錢，現在直接就買股票，全部押中茅臺，萬科，等過十幾年，直接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他重生一次，不是為了過這種躺贏人生的。

　　“你嘴上說的好聽，萬一人家真過來了，到時候你就合不攏嘴了。”

　　張霽月根本就不相信，蘇離說得信誓旦旦，誰知道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蘇離也不反駁，反正他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留在滬市的唯一理由，就是想看看張霽月的父親，究竟是個什么來頭。

　　要是能夠達成合作，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因為，目前蘇離的渠道，卡在了報刊零售公司，作為煊城的市屬國企，報刊零售公司的全力非常之大。

　　如果說，魏總想要拿到蘇離的全部發行權，他現在根本沒辦法拒絕。

　　等到最后，還是要同意。

　　雞蛋放到一個籃子里面，顯然不是什么好方法。

　　“對了，剛才你說的，卡牌的事……”蘇離又提起了這個話茬。

　　剛才張霽月說EP的事情，就沒有繼續下去，現在看見蘇離躍躍欲試，不由得一笑，“怎么，著急了？”

　　“那當然，談生意的話，我肯定是要著急的。”蘇離點頭，“不會剛才的話，都是誆我的吧？”

　　“我是那樣的人么？”張霽月翻了個白眼，“這樣吧，我等會給我爸打一個電話問問，他不一定有時間。”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蘇離好奇問道。

　　“滬市有一家連鎖書店，就是他開的。當然，這也算是不務正業了，因為我爺爺是做實體行業，我爸是另立門戶，做的這個生意，也不算太賺錢。”

　　“不算太賺錢……”蘇離苦笑一聲，張霽月是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啊樣子。

　　能開得起連鎖書店的，都不是一般人。

　　蘇離作為策劃編輯，可太了解行情了，除了新華書店這種帶有國資背景的書店，剩下的個人書店，非常難存活，可以說是只依靠夢想運營。

　　有很多人，經常是用其他生意，來填補書店的虧空，突出了“情懷”兩個字。

　　沒有情懷，是運營不了書店的。

　　可張霽月他爸，竟然在滬市，能開得起連鎖書店？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絕對不是不務正業，反倒是牛大發了。”

　　蘇離心中一凜，覺得張霽月實在是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了。

　　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想起來，張霽月自己，也是這種性格。

　　所謂的不務正業，不也沒按照家里面給定的路線，自己一個人闖蕩。

　　或許，張霽月要是按部就班地學習古典鋼琴，現在可能已經在古典鋼琴領域嶄露頭角了。

　　“你們倆，還真是很像。”蘇離不由得感慨道。

　　“這說的對，不像就不正常了嘛。”張霽月笑了一聲，“我現在就給你聯系。”

　　…………

　　下午。

　　張霽月沒有食言，還真給他爸打了一個電話，這下子倒好，這一位在她嘴里面擁有連鎖書店的老板，想要親自見一見蘇離，讓他受寵若驚。

　　蘇離哪里還想不到他的用意。

　　“這是要來考察我么？”蘇離歪了一下嘴，明明自己只是想簡單做一下生意啊。

　　“我爸叫張明，要不你就叫他張總算了。”張霽月笑嘻嘻地說道。

　　蘇離抓了一下頭發，“能不能不要幸災樂禍？”

　　“是是是，你們談吧，地點我已經約好了，我得回學校里面，前兩天的DEMO都耽誤了。”

　　張霽月神色一凜，說起專業上的東西，她從來都不開玩笑。

　　蘇離一皺眉頭，“你就不能等會再走？至少給我引薦引薦。”

　　“不用不用，他不是老頑固。”張霽月揮了一下手，“我先走了。”

　　“真就不應該把愿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蘇離一跺腳，感覺自己像是被賣了一樣。

　　好在，他身經百戰，見得事情也多。

　　張霽月給他們約的是一家咖啡廳，蘇離自己本身并不喜歡喝咖啡，但似乎大家談事情，都需要選擇一個相對而言看似正規的場合。

　　其實蘇離不挑，辦公室里面更好，但張霽月還怕蘇離會被張明在主場壓制。

　　“這家伙，也是有心了。”

　　蘇離心念轉動之間，就明白了張霽月的用意。

　　他正在座位上面攪動著咖啡，門口就走進來一個戴眼鏡，穿著襯衫的男人。

　　“就是他。”蘇離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就是張明。

　　同樣的，張明也一眼就瞧出了蘇離，走過來輕聲問道，“蘇離？”

　　“您好，張總。”蘇離站起身，主動伸出手，和張明握了一下。

　　“英雄出少年啊。”

　　張明看著蘇離，心中很滿意，“我聽說，你昨天冒著大水救了一個人。”

　　“機緣巧合，我就是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蘇離請張明坐下，點了一杯拿鐵。

　　“不要謙虛，我們都知道，這是一件壯舉，況且，你救的這個人，還有點來頭。”

　　張明笑著說道。

　　“來頭？”蘇離從來沒想過，救的這個人會有什么來頭。

　　因為從穿著上來看，也是普普通通，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先不說這個了，你的卡牌，能不能再給我看看？”張明呷了一口咖啡，問道。

　　“當然可以。”蘇離將卡牌放到張明的面前。

　　如同魏總一般，張明立刻發現了，卡牌之中蘊藏的商機。

　　“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你這樣的年紀，是怎么想到這么厲害的商品的。”

　　張明稱贊了一句。

　　不說別的，光是這類卡牌，在國內就根本沒出現過。

　　張明也相中了它的發展潛力，想要立刻代理。

　　尤其是，他自己還掌握著連鎖書店，能夠將卡牌放到最顯眼的位置。

　　“萬萬沒想到，前一世我為了一本書，和渠道商低聲下氣，都求不到最優的書架，結果現在竟然能憑借一個卡牌，成功達成合作，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蘇離的心中感慨萬千，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活在夢里。

　　“蘇離，你意下如何。”張明并不多說廢話，直奔主題。

　　看著眼前書生氣的張明，蘇離卻不敢小覷他，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張總，你打算做代理，還是要壟斷整個發行權，拿到獨家？”

　　蘇離的問題十分尖銳，聽得張明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隨后，他一推眼鏡，說道，“獨家發行，想必你不會同意，況且，能夠做出來這么精美的牌，顯然已經是發售過了吧。”

　　張明也不是白給的，輕而易舉就推斷出了問題所在。

　　“張總很敏銳，確實，我在煊城已經與報刊零售公司合作，在煊城的報亭售賣了。”

　　張明忍不住鼓掌，“好辦法，我甚至想不出來，能夠打通關節的更好做法了。”

　　他對于眼前的高中生，也有著深深的佩服。

　　如果換作是他自己，在蘇離這個年紀，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壯舉。

　　沒有錯，這已經可以稱作是壯舉。

　　“誤打誤撞吧，畢竟想要賺錢，腦子必須活泛，不然只能被時代拋棄。而且，我對于張總的連鎖書店，也非常好奇，因為大部分的書店，都是虧損，很難開出連鎖來。”

　　“都需要方法，況且在滬市，并不像別的地方那樣困難，大家的閱讀習慣還是不錯的。”

　　張明講了講本土化的方式，蘇離聽完，受了一點啟發，更多的卻是遺憾。

　　因為，他的方法并不適用于全國，也就是說，出了滬市就不靈了。

　　即便如此，蘇離也不得不承認，張明的眼光獨到。

　　“這樣吧，張總，我們可以先合作一下試試看，畢竟有著張霽月這樣一層關系，我們也算間接的熟人了。”蘇離說道。

　　“我一直很好奇，霽月口中的蘇離，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現在看起來，果然很刁鉆。”

　　張明哈哈笑了起來。

　　蘇離知道，張明口中的刁鉆，指的是生意場上放到事情，但他還是應了一句，“張總，話不能這么說，在商言商，不刁鉆的話，怎么賺錢？”

　　“賺錢不應該是最主要的。”張明皺了一下眉頭，“賺錢很重要，但是也應該關注錢以外的事情。”

　　“開書店的人，果然都有情懷。”

　　蘇離心中暗道，這些本身就養尊處優的人，自然不會覺得錢是第一位的。

　　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有錢的生活，怎么創業，都有人來兜底，大可以放手一搏。

　　像蘇離這樣，如果不是有著后來的記憶，怎么也不可能敢做出這么膽大的事情。

　　提前花幾萬塊錢，就為了做卡牌，在這個年代，只有瘋子才能夠干得出來。

　　“這樣吧，蘇離，我會去與公司的法務談談，先擬出來一個差不多的合同，然后我們倆再進行推敲，這樣也節省時間。”

　　張明說完，就站起身，“這得麻煩你，在滬市多待幾天了。不過現在是假期，你還是個高二的學生吧，是不是沒什么問題？”

　　“我當然沒有問題，來到滬市，也是我自己一個人做主。”蘇離點頭，張明很謹慎，絕不可能輕易就與蘇離達成一致。

　　等他擬完合同，兩個人還得拉鋸一陣子。

　　“好，我等張總你的消息。”

　　張明哈哈一笑，“小子，叫張總就太生分了，你畢竟是霽月的朋友，叫我一聲叔叔，也不是不可以。”

　　“那好吧，張叔叔。”蘇離自己可不會攀關系，雖然是張霽月的父親，但現在談生意，還是公對公比較好。

　　一般來說，涉及到私人關系，以后的事情就比較難辦。

　　但是，既然張明這么說了，他也就坡下驢。

　　張明的業務繁忙，和蘇離敲定了大體的事項以后，就匆匆離開了。

　　臨走之前，還結了賬，發揚了長輩的風度。

　　蘇離咂咂舌頭，沒想到張霽月一家，竟然都是這樣的性格。

　　“看起來，我還得在滬市等一等了。”蘇離瞇了一下眼睛，感覺除了這件事情以外，他也沒有其他特殊的事情要去處理了。

　　“對了，我還沒有聯系沈非，需要畫另外的畫了……”

　　蘇離現在下定決心，必須要弄一套稀有卡牌，至于說要怎么去處理，他還沒有想到。

　　但是現在，至少應該將原畫做出來。

　　想到這里，他立刻給沈非打電話。

　　沈非現在手頭闊綽了，但仍然不舍得買手機，所以蘇離還是打的學校的公共電話。

　　響了半天，終于有人接聽。

　　“喂，我找沈非。”蘇離說道。

　　然后蘇離就在電話里面聽見有人喊沈非的名字，隨后，沈非接起了電話。

　　“蘇老板？”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蘇離打的電話。

　　“是我，最近過得怎么樣？”

　　沈非笑道，“還算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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