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抑郁(一)
公主府,李蘭曦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
耳邊不斷的傳來說話聲,以及嬰兒的哭聲。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陳棄坐在窗前,正在推搖籃,一下又一下。
他目光呆呆的,像是看著娃娃,又似乎透過孩子看著其他東西。
常嬤嬤端著奶水進來,“公主,您醒了!”
陳棄驀然扭頭看向她。
李蘭曦不知道什么時候坐起了,臉色依舊蒼白無力,唇瓣也泛著白。
她靠著床頭,就那么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們,眸中情緒不明。
他看得出來,李蘭曦是徹底對他失望了,就連他說那些士兵是自愿死去,她不相信,說出來其他人也不會信,q可事實就是如此。
說什么也沒有用了,在李蘭曦看來,她這條命背負著兩千多無辜士兵的性命。
而導致著一切的,都是因為陳棄。
李蘭曦不知道他當時的處境有多么艱難。
也不知道他為了救她,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對陳棄來說,她和孩子活著就行。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陳棄低聲問。
常嬤嬤知道他們夫妻二人有很多話要講,識趣的抱著孩子出去喂奶。
嬰兒被吵醒,嚎啕大哭起來。
李蘭曦沒吭聲。
陳棄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李蘭曦微微一笑“和離吧,我們之間,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你若是想要孩子,拿便帶走!
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
陳棄想笑,嘴角上揚的弧度最終繃不住下垂,他想起體內的蠱蟲,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
內心升起一陣頹廢感。
就這樣吧,他想。
事到如今,堅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李蘭曦對他的厭惡和憎恨還不夠明顯嗎?
從一開始,直到后面每一次吵架到和好,一直是他死纏爛打。
李蘭曦不愛他,他心知肚明。
“好!
“你放心,我以后不會打擾你了,孩子既然是你生的,那便留給你!
陳棄說完,霍然轉身闊步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慢下來,緩緩扭頭看了一眼她。
他踏出房門,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白露看見陳棄出來,連忙詢問“公主醒了嗎?”
可當她抬頭看向陳棄時,突然愣住了。
陳棄沒吭聲,大步流星下了臺階,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白露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陳將軍一個大男人,怎么會哭呢?
白露嘀咕一聲,抬腳踏入房門。
李蘭曦擔心陳棄變卦,最后又不明不白的和他和好,便請皇帝下了一道圣旨。
李庭楓將陳棄逼死兩千士兵一事高公之于眾,將其軍功抹除,并讓他在府中反省。
明面上沒有責難他,實際上架空了他的權勢。
然而百姓卻不信啊,即便是明晃晃的證據擺在面前,他們也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
然而沒過兩天,皇帝又頒布了一道圣旨,陳將軍和榮華長公主和離。
一道圣旨下來,皇城上上下下議論紛紛。
聽說這位榮華長公主前日才誕下麟兒,應該感情和睦才是,怎么會和離呢?
李蘭曦聽白露說了外面的傳言,一笑而過。
她躺著床上,搖著一個撥浪鼓,逗得娃娃揚著個笑臉。
“公主,皇上來了!”
李庭楓擔憂李蘭曦想不開,微服私訪過來看看。
見母子倆玩兒的歡快,也就松了一口氣。
“皇兄你看,他怎么那么丑?”
小臉皺巴巴的,看起來丑不拉幾的。
“沒事,長長就好看了。”
李庭楓笑著道。
李蘭曦是聽過有這種說法。
“還沒起名字吧?”
李蘭曦沒想到,陳棄之前也沒說。
李庭楓想了想,正要開口。
李蘭曦突然開口“就叫硯寧吧,陳硯寧。”
硯臺的硯,寧靜的寧。
他父親名字曾為玉,那他便是石。
“好名字。”
李庭楓贊嘆一聲。
李蘭曦微微一笑。
“你真的放下陳棄了?”
李蘭曦搖搖頭。
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下一個人?總要給她一點時間來淡化。
李庭楓有所察覺,她比起以前成熟了不少。
唯一不便的,還是他的妹妹。
李庭楓逗了一會兒小硯寧,這才打道回府。
夜晚,常嬤嬤擔憂孩子半夜醒過來,便睡在外間。
半夜,小硯寧哭了起來,李蘭曦很累,睡得有些熟,睜開眼被吵醒的時候,嬤嬤正抱著小硯寧哄他入睡。
常嬤嬤見她醒過來,將孩子遞給她。
“公主您哄哄,喂孩子喝點兒奶水!
李蘭曦不熟練的抱著孩子晃了晃,他依舊嚎啕大哭。
她單手解開衣襟。
硯寧吃了好一會兒奶水,這才安靜下來,黑葡萄似的眼珠瞅著她。
李蘭曦看了一眼床邊不停打哈欠的常嬤嬤,開口道“您先去休息吧,我陪硯寧!
常嬤嬤折騰了大半個時常,于是點點頭。
小孩子特別能耗,李蘭曦都困得不行,他還是一點困意也沒有。
李蘭曦輕手輕腳的晃動搖籃,坐著的身體往一邊倒去。
她打了一個激靈,猛的驚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才才睡過去。
李蘭曦回到床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后知后覺的想起,她已經當娘了,不再是那個在各個世界穿行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她要是走了,陳棄能照顧好阿寧嗎?
他以后要是娶了新夫人,苛待阿寧怎么辦?
李蘭曦腦海中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有,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抗不住睡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蘭曦精神狀態越發不好,有時候情緒回莫名其妙的失控。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有一天陳硯寧半夜哭著不肯睡,沒完沒了的哭,她情緒有些崩潰,她的手指穿過長發,手指狠狠的揪住。
“公主,您這是怎么了?”
常嬤嬤也急得不行,一邊哄孩子一邊安慰她。
李蘭曦坐在床位,抱著自己的腿蜷縮一團,目光呆滯的搖搖頭。
“我不知道......”
常嬤嬤憂心忡忡,干脆將陳硯寧搬到隔壁房間,免得耽誤李蘭曦睡覺,李蘭曦沒什么意見。
晚上的時候,常嬤嬤睡醒去如廁,回來的時候掌燈一看孩子居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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