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挑個日子結(jié)婚
同樣的話題在過去一個星期起碼重復兩千次,她已經(jīng)聽得耳朵出油。Www.qВ⑤、COm//
“萌萌,事關(guān)重大,這件事開不得玩笑的。”雙絲抬手按了按眼角的淚意。“俗話說嫁雞隨雞,嫁港仔隨港仔。如果我和彭先生結(jié)婚,即使不用搬到香港,也得遷往他移民的國度加拿大。加拿大好遠好遠耶!坐飛機需要十多個小時,如果家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我根本來不及趕回來。”
“對啊,我也一樣。”維箴用力點晃螓首,同樣是一臉要哭要哭的表情。“范的大本營在洛杉磯和英國,將來結(jié)了婚,他不可能答應讓我獨自留在臺灣,而自己回英美的住所。那…那…那我豈不是得跟著他遠嫁到洋鬼子的國家。我才不要呢!我要留在臺灣,跟你們住在一起。”
萌萌閉上眼睛,凝聚精力十秒鐘,進行下一波的攻防戰(zhàn)略。
“要不然你們想怎么辦?一輩子跟我耗在老宅子里當老姑婆?”她睜開眼,并且祈禱眼神夠銳利。
“這也沒什么不好啊。”維箴怯怯的瞄向繼母,尋求同伴的支援。
“而且我們沒有要求你當老姑婆。”雙絲眼睛一亮,綻露著希望的水光。“紀先生是個標準的臺灣精英,工作、居住皆以本土為主,你仍然可以嫁給他,老姑婆由我和維箴來當即可。你只要有空常常回來看我們,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對。”維箴為自己高節(jié)的情操感動不已。
“老天…”萌萌閉上眼,發(fā)出第二波垂死的呻吟。
門外竊聽的三個男人露出程度不一的復雜神情。紀漢揚微微一笑,重新拾回清白的身份。余下兩個男人滿臉陰暗,仿佛剛剛吞完二十顆生雞蛋。
“你們都聽見了,整樁拒婚案件完全與我的萌萌無關(guān)。”他神采飛揚的追打著哀兵。
范孤鴻與彭槐安對視一眼,互相挑了挑眉,取得無言的默契之后,突然揪著他領(lǐng)帶又扯向走廊底端,以免驚動書房里的高峰會議。
“是萌萌的挑唆也好,不是萌萌的授意也罷,總之我們這一方有兩個人,兩票對一票,算你倒楣。”范孤鴻決定硬栽到他頭上。活該!誰教他是弱勢族群。
“放心。”紀漢揚老神在在的安撫同袍。“再給萌萌一段時間,她遲早會說服兩位女士點頭的。”
“你說得容易。”彭槐安低吼,手刀又架回他脖子上。“再隔六個半月,這個世界就要多出一名新生兒。你們能等,我兒子可不能等。”
“奇了,又不是我們叫你弄大她的肚子。”范孤鴻很吃味。
“別嫉妒我。”彭槐安狠瞪他。
“兩位,冷靜一點。”紀漢揚越來越覺得自己和萌萌活像這一大票人的糾察隊。“沒有三兩三,不敢不梁山。今天我既然登門造訪,自然是來報送好消息。”
“你有法子說服她們出嫁?”兩個男人心頭登時灌注入期盼的泉水。
“先說好,我手中只有一個名額。”他最喜歡玩二桃殺三士的游戲。
原先的同盟立刻跳換為現(xiàn)今的敵手。范孤鴻斜眼冷看彭槐安,開始懷疑自己怎么會將這家伙視為同伴?打從一開始他們就看彼此不順眼的。
彭槐安以同等程度的低溫回覷他,兀自盤算著有什么最快的方法可以讓一個強壯的男人暴斃。
“好了,別瞪了。我有個公平的提議。”紀姓仲裁人提出獨到的見解。“咱們把決定權(quán)留給女士,其爭也君子。”
有道理。兩位男士點點頭,狐疑的打量他。
“你帶了什么秘密武器?”
“兩個字,強強。”紀漢揚揚了揚公事包,微笑道:“咱們進去參加會談吧!這件事情最好在人數(shù)到齊的時候解說。”
強強?范孤鴻暗自納悶。小家伙的復原情況極為良好,目前也依照社工人員的安排,進行心理治療,以期將他所隨的暴力陰影降至最低影響度。以他迅速的進展來看,下個禮拜應該就可以出院了,他們一行人正向社福單位提出接手小家伙的請求。
至于蘇偉翔,那天被他痛打一頓后,委頓得無法收拾細軟逃走,不到兩個小時就被前來拘捕的警察帶回看守所,四天前由檢察官正式提起公訴。聽說姓蘇的在看守所里的日子也同樣多苦多難,其他牢友獲知他兒子下凌虐兒童的罪案,簡直不齒至極,每天照三餐修理,閑著無聊沒事做時再加一頓點心。黑道人士也講求黑道義理,牢獄中,因為欺凌婦女和兒童而入監(jiān)的罪犯地位最卑下,以后蘇偉翔想過輕松日子,只怕難之又難。
紀漢揚領(lǐng)頭,彭槐安次之,范孤鴻殿后,三人合組成男性軍團,一字排開,由領(lǐng)頭的男人負責敲門。
萌萌猶如抓到一根浮木,任何人能讓她脫離眼前的泥淖,她都愿意謙卑的跪下來吻他皮鞋。
“請進。”她如釋重負。維箴一眼瞧見隊伍最后方的范孤鴻,馬上升起充滿愧疚感的紅云。他閃到愛侶身邊,執(zhí)起柔細的小手避坐到最偏遠的角落。
“你也會不好意思?”范孤鴻輕聲咬她耳朵,話中怨懟的意味十足。
“范…”她訥訥的。
“在你眼中,我就這么不通人性?”他一回想起方才聽到的片斷就覺得慍惱。“我和你們共同生活了這段時間,難道會看不出萌萌與葉夫人對你的重要性?你為何認定我半點也通融不得,鐵定會要求你離鄉(xiāng)背景,住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環(huán)境?”
“難道…”她的水眸閃閃發(fā)亮。
“我本來就干自由業(yè),既然名曰‘自由’,當然就是我高興住哪里都行。”他白她一眼。
“可是,我以為…”她歉疚的垂下腦袋。“我以為你希望搬回歐洲或美國嘛。”
“你以為?”他余慍未消。“你每次都往最壞的方向‘以為’。”
“各位,請把注意力集中在敝人身上,多謝賜票。”紀漢揚嘆了口氣。這票人真的太難搞了。
兩對愛情鳥一進門就各自帶開,竊竊私語,咬耳朵的內(nèi)容還一模一樣,真是的!干脆集合起來,統(tǒng)一說明豈不更富效率。
萌萌往旁邊挪移,讓出書桌后的主位。
“求求你,講一點好消息吧!我需要。”她委靡的神態(tài)教紀漢揚好生心疼。
“應該算好消息。”他溫柔地拂開垂下她額前的劉海。
“你特地把我們集合起來看兩位表演?”彭槐安不悅的譏刺。
“有點耐心好嗎?”紀漢揚不甘示弱的回嘴。漲鼓鼓的公事包內(nèi)疊放兩個文件夾,他取出其中一個,翻尋出幾張表格模樣的資料。“強強下個星期四應該可以出院,不過心理咨詢的部分必須持續(xù)下去,直到心理醫(yī)師提出他已經(jīng)復原的診斷。”
“他可以跟我們住嗎?”維箴最掛心的就是這一件事。
“我已經(jīng)和社工人員討論過。雖然政府有補助受虐兒童的醫(yī)療經(jīng)費,不過整趟療程下來所費不貲,假若能夠?qū)ふ业阶栽纲澲募彝プ匀皇巧仙现摺!彼皖^瀏覽幾行文字。“強強住院期間,我們對他的關(guān)懷和愛護,社工人員全看在眼里。于是他們承諾,只要依循正當?shù)念I(lǐng)養(yǎng)手續(xù),愿意將強強交由我們收養(yǎng),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合法地擁有強強的監(jiān)護權(quán)。”
“真的?”維箴喜出望外,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先別高興得太早。”萌萌素來以冷靜聞名。“正當?shù)念I(lǐng)養(yǎng)手續(xù)包含哪些步驟,必須耗時多久?”
“免不了必須接受社工人員的訪視、觀察,填寫文件表格,以及雜七雜八的手續(xù),在座各位對于政府單位的官僚作風應該不陌生。”他挑了挑眉。“我在社會福利局還有幾個朋友,請他們出面幫個小忙,應該能縮短手續(xù)辦理的過程。而在審驗期間,社工人員會先來訪視強強未來的生活環(huán)境,如果合格的話,強強出院之后,他們愿意先讓小孩子安置在這里。”
“臺灣的領(lǐng)養(yǎng)人必須具備哪些資格?”范孤鴻皺著眉。紀老大剛才承諾他有一個“名額”,而到目前為止,他尚未聽到任何關(guān)于“名額”的話題。
“問得好。”紀漢揚若有所指的抬高嘴角。“那些經(jīng)濟狀況穩(wěn)定啦、人品優(yōu)良啦、家庭環(huán)境正常啦等點點點點,略過不表。重點在于其中最最最不起眼的一項…偏生這項要求,在場之中沒有任何人合格。”
其他五個人面面相覷。他們論人品,個個不凡;論錢財,拿張紙鈔點煙也不覺得奢侈;論生活環(huán)境,臺灣很難找出比陽明山更高雅的地點。如果還能讓社工人員挑出什么毛病來,他們也心服口服了。
“別賣關(guān)子,直接說吧!”彭槐安等他的“名額”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已婚。”紀漢揚以標準的唇形說出。
現(xiàn)場一片靜默。
下一秒鐘,所有聲音同時爆出來,仿佛人人積壓了幾世紀的話,不吐不快。
“這個問題太好解決了。”彭槐安興奮地跳起來,終于明白何謂結(jié)婚的“名額。”
“沒錯,我和維箴可以立刻到法院公證。”
“不急不急,這種麻煩事當然交給我和雙絲…”
“后娘,強強和我比較要好,不如讓我和范出面…”
“可是我也喜歡那個小家伙呢!以年紀而論,我…”
“葉夫人,維箴說得沒錯,我們應該以小孩子的福祉為前提,強強和我們倆比較熟悉…”
“老范,你出面跟我搶實在不夠意思吧!”
“情場如戰(zhàn)場,翻臉不認人。”
“維箴,你下個學期就要開始上課,我的時間比較彈性…”
“停!”平地里,驀然暴起一聲響雷。“每個人都給我住口!聽…到…沒…有?”
砰!驚堂木一敲,萬籟俱寂。
五雙視線齊聚起發(fā)聲的主體上。萌萌神色凝肅,兩手撐在桌面上,發(fā)出禁舌令。“你們七嘴八舌的,誰聽得到誰在說什么?”
眼見另一波搶話潮即將展開,她斷然舉高一只手,制止所有辯駁。“顧問大人,我想理清一個問題。”她轉(zhuǎn)向怡然自得、完全不受混亂影響的始作俑者。“你是說,只要我們其中一對人馬結(jié)婚,就符合領(lǐng)養(yǎng)強強的資格?”
“沒錯。”他施施然頷首。“其他要求事項我們都已具備。”
萌萌嗯了一聲,揉著下巴開始沉思。其他兩個男人屏息地盯望她,祈盼她命運性的手指會點落在自己身上。情況與半個小時前大大不同,現(xiàn)下只要贏得她的肯允,雙絲和維箴隨時愿意點頭嫁給他們。
“好。”她的俏臉點了兩下,兩位男士的心臟也跟著撲通兩下。“就這么辦吧!”
“怎么辦?”他們異口同聲。
“紀,”萌萌冷靜的轉(zhuǎn)頭望向主持人。“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盡快挑個日子結(jié)婚。”
“我隨時方便。”紀漢揚大方的攤了攤手。哇哈哈哈哈…成功啦!哈哈哈…
“什么?”兩個大男人失聲大吼。
“維箴,繼母大人,兩位認為呢?”萌萌反詢她們的意見。
兩個女人互望一下。她們原本就打定主意不嫁,留伴在萌萌的身邊,因此由她和紀漢揚結(jié)婚,再進行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似乎并不違背她們的本意。而且,紀漢揚方才描術(shù)強強未來的生活環(huán)境時,也以陽明山為主,可見他并不排斥在婚后搬進老宅子里。既然如此,她們好像沒什么可以挑剔的。
“好。”維箴溫馴的表示同意。
“我也可以接受。”雙絲笑瞇瞇的。啊…兩個被遺棄的男人只想咆哮、尖叫、怒吼、狂喊。再瞄一眼那個該死的紀漢揚,以及他眸中一閃而逝的火花,他們終于知道了。
那個千刀萬剮的紀漢揚,他該死!他原本打的就是這個好主意!
SHIT!他們上當了!徹頭徹尾被他玩了!
“維箴。”范孤鴻冷靜的拉起她,緩緩牽往門外走廊。“我有一些私事想向紀先生討教討教,你先出去外頭等我。”
“雙絲。”彭槐安依樣畫葫蘆,以鎮(zhèn)定自若的語氣哄著愛侶離開現(xiàn)場。“我肚子餓了,你下樓煮咖哩飯好不好?”
“你們慢慢談吧!我下個禮拜要交會計作業(yè)。”萌萌不感興趣的打個呵欠,主動走出書房。
三個女人陸續(xù)遠離戰(zhàn)場。紀漢揚不曉得是樂翻了,還是什么的,兀自坐在原位傻笑。兩個男人微笑著,向門外的女士揮揮手。書房的門漸漸關(guān)上…
***
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曉得。聽說,萌萌打完瞌睡之后曾經(jīng)探頭進去瞧瞧。她的反應是咋咋舌頭,隨手找來一面牌子掛在門把上,下樓吃飯去也。塑膠牌的內(nèi)容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報紙電影欄:“限制級。內(nèi)含暴力及血腥鏡頭,十八歲以下不宜觀賞。”
也聽說,直到現(xiàn)在,劇情還在上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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