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

　　葉真看著蒼天，輕聲說道。

　　蒼天瑟瑟發抖，心里滿是驚恐。

　　“求前輩饒我一命，我也是奉命行事，屠戮洪荒眾生，非我所愿。”

　　蒼天心中緊張，咽了咽口水。

　　他在嘗試掙扎。

　　這個時候。

　　他不是作為一尊天之化身，而是作為一位生靈，蕓蕓眾生的一員在掙扎。

　　“饒你？饒了你這個屠夫嗎？”

　　葉真笑了起來，但似笑非笑，神色十分玩味著看著蒼天。

　　“你們皆是劊子手。”

　　“手下不知有多少鮮血，有多少冤魂，無量諸天，無量文明，都因為你們而毀滅，我為什么要饒過你們？”

　　葉真看著蒼天，以及蒼天身后一陣沉默，心里驚恐的天之化身。

　　固然，罪魁禍首雖然是鴻鈞。

　　但真正執行殺戮之事的，是這些天之化身，直接背負罪孽，也是天之化身。

　　“可是，前輩，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我們只是一把刀，無法反抗刀的主人，行殺戮之舉，并非我們所愿。”

　　蒼天眼角余光，瞥見葉真微笑。

　　心中一咬牙，說道，“起碼，這不是我們大部分人的所愿，不得已而為之。”

　　事實上，蒼天也不算說謊。

　　畢竟，以前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化身，居于九天之上，不染凡俗紅塵。

　　甚至洪荒世間，天清之氣與地濁之氣相互共存的局面，對他們而言是污穢的。

　　就相當于一個廁所。

　　要不是鴻鈞掌管了天道，然后通過天道對他們下命令，他們也不會來到世間。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心理變態，也不是每個人都是老八，怎么會喜歡廁所？

　　強詞奪理！

　　這些天之化身十分歹毒！

　　我以前親眼看見，那些天之化身收割生靈時，那種喜悅的神色，那高高在上的神色！

　　不過只是為他脫罪而已！

　　無數眾生群情激奮，聲討這些天之化身，這也是葉真給了他們聲討的資格。

　　要是沒有葉真。

　　他們面對如此多的天之化身，不是直接當舔狗，就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或許這就是愚昧大眾的軟弱性。

　　“你們確實是奉命行事，你們確實也是刀，可是你們也有人享受殺戮吧？”

　　蒼天咬牙回道，“是！”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在諸多天之化身中，自然有喜歡殺戮生靈的存在。

　　要是換做平常，殺就殺了吧，反正也沒人管他們，畢竟只是一堆螻蟻而已。

　　但現在形勢不同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蒼天也只能棄車保帥。

　　犧牲小部分保全大部分，那些喜歡殺戮生靈的天之化身就自認倒霉吧。

　　他不會傻到他們承擔風險。

　　“所以，我為什么要原諒你們？”

　　“可是，那只是小部分人的事情，我等大部分人并不喜歡這種事情。”

　　蒼天繼續說道，要明確這個概念。

　　“蒼天，你們還真擅長做切割，一見事情風向不對，就拋棄你們的同伴？”

　　葉真搖頭輕笑。

　　“難道他們不是天之化身嗎？”

　　“你們同為天之化身，有人喜歡殺戮，你們不加以糾正，你們能逃脫得了關系？”

　　葉真神色輕蔑，倒是覺得好笑。

　　“可是，哪怕我們一時失察，讓一些人誤入歧途，那我們也罪不至死啊。”

　　蒼天終于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現在只想活著，無論是被封印還是失去全部修為，只要能活著他就能接受。

　　活著才具備一切可能。

　　要是死了，那么萬事皆空。

　　哪怕你身上有什么混沌至寶，開天神斧也是虛幻，如同夢幻泡影。

　　“蒼天，你說話是越來越大膽了。”

　　“你這是在要求我嗎？”

　　葉真輕笑，但話語之中滿是危險之氣，讓蒼天心中冷汗直流。

　　“蒼天不敢，只是我等罪不至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望前輩明判。”

　　蒼天連忙解釋，表明自己的態度。

　　“罪不至死？你們憑什么？”

　　“不錯，你們是刀，那你們也是生靈，莫想通過用刀做比喻，逃脫了懲罰。”

　　“爾等作為生靈，犯下滔天罪孽，令無數文明毀于一旦，無數變量歸于虛無。”

　　“你們，為什么不能死呢？”

　　葉真笑著說道，他覺得這些天之化身的邏輯很有趣，自己是刀就不用死？

　　不過是典型的邏輯混淆話術。

　　人是人，倒是刀。這些天之化身作為生靈，起到了刀的作用而已。

　　但不代表他們就是刀本身。

　　而且，若是一個人恨意達到極限，連對手的刀都想毀滅，都想報復。

　　憑什么又能說這把刀沒有罪孽呢？

　　正常情況下。

　　別人不報復刀，只是覺得報復刀沒有意義而已，但并不代表這毫無意義。

　　而且，刀是無知的。

　　所以人們提不起興趣報復，若刀有靈，你看看結局會不會不同？

　　當然，或許還要涉及一個知與不知的概念，不知者無罪。

　　比如一個殺人犯，從廠家那里買了一把刀，殺了一個人，而廠家不知情。

　　那么廠家也是無罪，刀也是無辜的。

　　可惜，蒼天和這群天之化身本身就是知情者，本身就清楚屠戮眾生的后果。

　　可是他們能這么做。

　　那就是他們有罪了。

　　當然，除非世界上真的有絕對公平的正義，否則所謂的有罪都是以強者來定。

　　而葉真，恰好是這個強者。

　　他也恰好喜歡為眾生做主，而不是將自己置身于全知全能的上帝神座上。

　　所以，這群天之化身必死無疑！

　　蒼天沉默，天之化身沉默了。

　　以現實的角度來看，確實如此，他們作為生靈，背負著無量因果，無量罪孽。

　　“真的沒辦法嗎？”蒼天面露苦澀。

　　“沒辦法。”葉真輕笑。

　　“......好一個生靈，好一個生靈。”

　　蒼天跌跌撞撞，坐在地上慘笑著。

　　如果，他們只是無知無識的自然規律，只是某種天之概念的具體顯化。

　　那么，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但他們有靈，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智慧，已是一尊生靈，已是眾生一員。

　　作為生靈，應該承擔自己犯下的因果，而這是次，他們承擔不下來。

　　“罷了罷了，無需前輩動手。”

　　“不如歸去啊。”

　　蒼天苦笑著，自我道解，化為點點光芒消散，龐大修為回歸天地，滋潤眾生。

　　也算是彌補他的罪孽。

　　“你們呢？”

　　葉真看向沉默的天之化身。

　　回答葉真的答案就是，這是天之化身四散而逃，想要他們自殺，不可能的。

　　“可惜啊，你們不如他聰明。”

　　葉真手掌虛空一捏，所有逃跑的天之化身，全都化為虛無，真靈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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