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突破靈階
火斗祭壇，積尸如坡。
剩下的了了活人，也都蓬頭垢面、滿身是血。
耳畔除了從遠(yuǎn)處傳來的追殺呼號，就只剩嗚咽的抽泣聲。
“黃大哥……”
南宮燕淚眼婆娑，俯望巖漿，凝視黃泉落下去的位置。
龍木心中也有難言的惋惜，因?yàn)樗c黃泉、離腸皆有約定。如今后者一齊葬身火海，只怕這兩則約定也將被巖漿吞沒、化為烏有。
“哎！”
龍木一甩袍袖。
他轉(zhuǎn)而勸南宮燕道：“少主，死者已矣，哭亦無用。傷心只會為活人徒添煩惱，此外別無益處。”
“先生，燕兒知道……可是！”
話此，南宮燕忽念數(shù)月來與黃泉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想起他甘心為兄弟兩肋插刀、也愿意一笑泯恩仇。
黃泉明明是個(gè)好人啊？甚至好得像個(gè)“呆子”！南宮燕越想越不明白：這世上，為何總是好人死得早？
“都怪我，若不是我南宮燕無能，收成比不上南宮東明。我們也無需冒這天大的風(fēng)險(xiǎn)，前來‘冥府島’取火……黃大哥，黃大哥他也不必死……”南宮燕無法不責(zé)怪自己，她愈講愈激動，最后連聲哽咽。
龍木勸慰道：“話雖這樣講，可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接受事實(shí)……”
南宮燕搖頭不聽，忽覺得心灰意冷。她雙眸呆滯，默自言道：“幽冥夜火被人取走，劍不能鑄，我與南宮東明的賭約必?cái) Ｑ巯拢S大哥也因我而死……燕兒還有什么臉面，去見‘烏山島’的島民們和‘南宮商會’的商旅們，還有……還有我爹呢？”
龍木動容道：“少主，您可萬萬不能這么想?yún)龋±蠣斏碜与m恢復(fù)了些，但還未能下地走動、處理商會事務(wù)，你……知道他有多么期盼你擔(dān)起重任，做‘南宮商會’的掌舵人嗎？”
龍木不提他也罷。一提起‘南宮端木’，那南宮燕的淚眼更栓不上了。她越是念起父親對自己疼愛有加、寄托滿滿，就越是覺得無地自容。
這世上有的人懦弱，有的人倔強(qiáng)。
還有種人，既倔強(qiáng)又軟弱——南宮燕就是這種性格的女子。
誰也料不到，她憤慨地大喊了句：“燕兒……燕兒沒臉去見他老人家！”
而后，她居然一頭栽下，往火山口里一跳！她，毫不遲疑——不遲疑到就連龍木飛撲而上，都只能觸及到她的鞋跟，來不及抓住她！
噗通！
南宮燕的整個(gè)身子，已沒入了巖漿。
恍然之間，她自認(rèn)必死無疑。可奇怪的是……等了數(shù)秒，她竟然沒感覺到皮膚灼燒，反而覺得……覺得身子有些冷！
她張開眼，只見青綠色的巖漿正迅速向下沉淀，四周都轉(zhuǎn)化成了有些冰涼的水！這是怎么回事？她順著炎氣收縮的方向，能模糊地看到兩道人影：一男一女，正面對著面。
他們腦袋相互依偎，像是戀人那般……親熱香吻著對方？不多時(shí)，那長發(fā)的女子身體逐漸收縮，最后細(xì)成了一條柔荑。隨之那男子便朝向女子跪倒，磕了三記響頭后，才徐徐站立。
就在此時(shí)，周圍所有凝聚的火靈之氣，統(tǒng)統(tǒng)向他體內(nèi)鉆去！
男子整個(gè)身體就如同青藍(lán)色的皮球，越鼓愈圓、越吹愈龐大……
咣！！剎那，這男子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輝。南宮燕應(yīng)聲捂住了雙眼，但她又想從手指縫隙中偷瞄，卻被極亮的光刺痛。
一股刷刷的激流之聲，自火山之底猛然竄升！只見，那裹挾著潮涌流水的男子一把摟住了南宮燕，并化作了一條十來丈高的水柱隆隆噴出！
頃刻之間……
水花四濺，如雨如沐。
“快看，那是誰？！”
眾人的目光，全都牢牢拴在水中人影之上。
那人橫抱南宮燕，渾身升騰著水蒸氣，肌膚上還隱隱約約有灼傷未愈的痕跡。而他前胸的一排‘血契’與半塊‘血玉靈璽’，讓龍木在第一時(shí)間失聲驚呼：“黃、黃島主！”
此人雙眸一揚(yáng)，眼中不露殺意……卻讓看見的人都汗毛倒豎、冷汗透衣。他，正是炎黃之國嫡傳太子、烏山島的新任島主——黃泉！
所有僥幸活下的北洋毛人，個(gè)個(gè)都反復(fù)搓揉眼睛，確認(rèn)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那貪財(cái)和尚更是“刷”地抽了要命和尚一個(gè)響亮耳巴子，直打得后者是頭暈?zāi)垦！⒀勖敖鹦恰?br />
“誒喲，疼！師兄你干啥呢？！”
“呵呵……”貪財(cái)和尚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會疼，那就不是在做夢！”
“這，這不是廢話嘛！好疼的啊！”
貪財(cái)和尚這回笑開了花，自顧自地嘟囔起來道：“誒呀，還好這位‘黃大島主’沒死吶？不然，和尚我的十兩‘黑曜鐵’就要生出翅膀飛走咧！哈哈哈！”
放下南宮燕，黃泉閉上雙眸、調(diào)息數(shù)回。
只見，其周身有‘赤、青、藍(lán)’三道靈氣相互盤旋，發(fā)光。
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黃泉他走火入魔了？就在誰都看不明白時(shí)，龍木先生卻難看地笑了起來、拱手賀喜道：“恭喜黃島主！”
黃泉呼出一口濁氣，雙眼再開之際已是清澈剔透。他抱拳回禮道：“多謝先生！”那苦禪寺的二位高僧……靈修不亞于龍木，他們登時(shí)也看了個(gè)明白，紛紛抱拳恭賀。
南宮燕不解問：“先生，您是在恭喜黃島主‘大難不死’嗎？”
龍木頷首，道：“呵呵，這‘大難不死’是其一，那‘必有后福’是其二啊！”
南宮燕問：“必有后福，先生此言何意啊？”
龍木還沒開口，要命和尚嘿嘿道：“這位姑娘，這兒沒外人，你就別裝了。”
南宮燕納悶反問：“我裝什么？”那要命和尚就道：“你不也是‘修靈者’嘛！還是個(gè)……玄階行者？按理該，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突破靈階’時(shí)的情形啊！”
《東玄經(jīng)·修煉百門》之中有記：
突破靈階——修靈者為了能承受體內(nèi)過溢的靈氣，而發(fā)生的半自然、半人為的晉升情況，稱為‘突破靈階’。
靈階突破之后，修靈者的素體、靈力、靈氣，以及所能掌握的‘靈訣’、‘靈能力’都將更上一層樓。乃是如人盛水，滿則換之。換的，便是更大、更堅(jiān)固的容器。
……
龍木緩緩言道：“這‘突破靈階’主要有兩種方式——其一，是日夜修煉、循序漸進(jìn)，終有一日方能突破，此法比較保險(xiǎn)；第二，則是瞬間獲得超負(fù)荷的巨額靈氣，強(qiáng)行突破，其壞處就是容易撐破‘容器’，也就是‘修靈者’會被靈氣漲爆而斃，十分危險(xiǎn)。”
南宮燕如醍醐灌頂，道：“哦，我知道了！黃大哥他……他是經(jīng)歷了第二種晉升方法，順利‘突破靈階’了？”
黃泉一笑，點(diǎn)頭稱是。
要命的人，一定特別敏感。要命的和尚也一樣。
要命和尚皺起了眉頭，喃喃道：“咦？嗯……小僧，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咧！”
“怎么不對勁了？”黃泉問。
“為什么南宮姑娘，她對‘突破靈階’一無所知呢？難不成她，生下來就是玄階行者？”
禍從口出，亂說話的人，總該給自己先備一副棺材。龍木頭一揚(yáng)，獨(dú)眼如刺，直戳在‘要命和尚’的喉頭！驚得要命和尚霎時(shí)冷汗直流、沁透背心……
南宮燕倒是神色輕松，道：“欸，你怎么曉得……”
龍木朗聲搶道：“正因?yàn)槲ｋU(xiǎn)，這第二種晉升之法，必須有修靈高手從旁指點(diǎn)，不然太過兇險(xiǎn)，所以——黃島主，您定是遇到不得了的前輩高人了吧？”
“正是。”黃泉淺笑道，“不僅如此，我還得到了人人想要的寶貝。”
“什么寶貝？”
“呵呵，這個(gè)寶貝！”
話音剛落，黃泉周身盤旋起炙熱‘火之靈氣’。
隨之，他緊握雙拳、手臂青筋暴起，口中……亦是高聲一喝。轟！！在場的每個(gè)人，眼睛都發(fā)了青光。因?yàn)椋械揽駸岬那嗌鹧妫橙肓吮娙搜酆煟?br />
此刻，整座‘冥府島’都逐漸暗淡下來。
原本傲人的炎氣、噴焰也接繼消逝，整座冥府島逐漸發(fā)黑，變得死氣沉沉。仿佛島上所有的火焰，都匯聚到了黃泉周身。
可讓人稱奇的是——此火雖熱到極處，但羸弱、柔和。黃泉只需打得一記清脆的響指，那青焰……便會順由其指尖上下繞游，就好像是一條條聽話的火蛇。感覺，是與‘火裳龍王’取走的暴戾、兇煞之火大相徑庭。
縱使博聞廣識如龍木，也難免面露疑色。他問：“敢問黃島主，此火是？”黃泉一笑，字字頓道：“此乃——‘幽冥夜火’！”
幽冥夜火？！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可以塞進(jìn)三顆饅頭。
“真的假的？‘幽冥夜火’不是叫那個(gè)火龍王搶走了嗎？”
“我看多半是假的。剛才那火多猛？你再看這火……弱得很吶！”
“兄弟，我覺得未必！這火，指不定和有的人一樣，看似綿弱……實(shí)則內(nèi)含大乾坤啊！”……有幾個(gè)北洋毛人忍不住暗自竊竊私語，他們議論著夜火真假，看似各執(zhí)一詞。
在場之中，最為在意‘幽冥夜火’去向的，莫非兩人。這兩個(gè)人面色極為相似，都是由慘白露出了些許血色——他們，正是‘南宮燕’與‘完顏阿留山’。
南宮燕明眸拋向黃泉，問道：“黃大哥，這，這真是‘幽冥夜火’？！”
黃泉淺笑頷首，道：“正是。”
南宮燕剛才凍僵般的臉，恍如被黃泉周身的青焰化開，就好似……是冗長雨季過后的撥云見日、露出了彩虹般甜美動人的笑容道：“太好了，黃大哥！”
話畢，她雙臂一張、撲入黃泉懷中。那喜悅的眼淚，很快就沁滿了她桃紅色的面頰，又再染上了后者的并不飽滿、但卻堅(jiān)實(shí)可靠的胸膛。
見得此狀，黃泉稍露尷尬之色地望向了龍木、阿生。哪知這二人干咳數(shù)聲，轉(zhuǎn)身談?wù)撎焐Ｋ滞蝈X、命二僧人，這兩個(gè)和尚立馬閉上雙眼，“阿彌陀佛”地開始念經(jīng)超度亡魂。
完顏阿留山更是直接，抱拳嘎然恭賀道：“恩公義薄云天、剛正不阿，南宮姑娘重情重義、愛比金堅(jiān)……你們兩位，實(shí)乃是天造地設(shè)的金玉良緣吶！哈哈！”
“兄臺，不是這樣……”
“誒呀，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恩公不必害羞的！”
說罷，完顏阿留山也沒打算聽什么解釋？只連忙一擺手，朗聲言道：“來來，兄弟們！咱先行下山、一探敵情！”
“好！”這些毛子族人，居然也很識趣地應(yīng)聲先走了。
這，就讓黃泉十分無奈了。
他對南宮燕的歡喜，明明是‘兄妹之情’啊！
可就在黃泉想輕輕推開南宮燕，以正視聽之時(shí)——黃泉這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南宮燕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
連日來的冒險(xiǎn)，讓她身心俱憊。她真的很累了，是需要好好休息。黃泉心懷憐惜，便讓她枕在自己懷中，多睡一會兒。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正值‘南宮燕’酣睡了片刻之后，她的額頭……竟有星點(diǎn)的光斑凝聚？
不久，這些星點(diǎn)就匯聚成了一抹‘月牙兒’形狀的瑩弱光輝。黃泉本也倦意來襲，忽見此等異相，立馬搖頭揉眼。可當(dāng)他再度睜開雙眼，欲要仔細(xì)觀察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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