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帝女首級(三)
“別怕,假的。”阿備將人頭翻過來,彈了彈后腦,噹地一響。
這時,眾人都圍了上來。
這些銅鐵制成的人頭表情各不一樣,由于過分逼真,加上這里的“陰間特效照明”,乍看之下很容易誤以為是真的人頭。
“公主墓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再說了,這、這不是放隨葬食器的地方嗎?”
慎思站在最遠,伸長脖子,眉頭糾結(jié)在一起。
沿路過來,地上多是先漢時期陶罐、金盤、羽觴、酒盅之類的食器,錯落在濕木碎木當中。突然挖出十幾顆形制如此逼真銅鐵人頭,不免讓人懷疑。
難道這些人頭也是墓室制造者為墓主人打造,用來盛放飯菜的容器不成?
用人頭器皿來盛飯,即便是假的,不瘆得慌嗎?
江芹一撐膝頭,直起身來,借著一旁宋延環(huán)佩的光,仔細看了看周圍,并沒有其他腳印。
大概傅紫荊他們并沒有選擇東側(cè)回廊,錢庫另一側(cè)的西回廊已叫坍塌封死,這么看來,有可能直奔主墓室了。
“這位公主不同其他先漢公主。”江芹一面思考傅紫荊直奔主墓室的意圖,一面娓娓道來,“她先是被生父選中和親匈奴,短短五年間,經(jīng)歷一父三子,后來匈奴內(nèi)部部落之間為了爭奪……法器,發(fā)生戰(zhàn)禍,這位公主九死一生,終于在邊防將士護送下,從大漠逃回都城……”
“一父三子?”言靈一知半解地看向她。
“匈奴茹毛飲血,人倫淺薄。”陳徑見江芹是女子,便以為她難于啟齒,代為解釋道,
“父親死后,兒子繼娶父親的妾室,兄長死后,弟弟繼娶嫂子這類事,對于他們來說,實屬平常。”
陳徑有一副天生好皮相,口吻很是端重。
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平白直敘,一點也不輕佻。
阿備常年在黑市游蕩,又愛在橋底下閑聽說書,娶小媽娶嫂子這樣的設定顯然驚不著他。
倒把慎思和言靈說得傻傻怔在當下,兩小只你看我,我看你,睜大眼睛,仿佛聽了什么天書奇談。
這段背書似的臺詞是江芹按著系統(tǒng)對話框逐句讀出來的。
她只記得這位公主最后被當時的皇帝,也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割首祭旗,換一個兩國交戰(zhàn)逆風翻盤,命運真坎坷又悲慘,卻不知還有這段前情。
哎,這誰攤上能不黑化啊?
而且其中提到,匈奴部落之間爭奪的法器,竟然是碧玉壺天。
為了避免給六郎惹麻煩,讀到那句時,她刻意用“法器”兩字去代替,含糊了過去。
以她的腦瓜子,實在想不到,滿場這些人里,含糊他人尚且可以,唯獨一人含糊不過去。
那就是宋延。
知她遠隔山水,又在惦念著榮玉衡,權(quán)衡再三只只是為他遮掩,不知怎么,心中頗不是滋味。
內(nèi)息進境停滯不前、參透不全師父留下的劍譜……種種他能想到的,從小到大,對自己而言額外頭疼的難題,攏到一處,似乎還不及她這般惦念榮玉衡令他煩悶。
心口堵著一股難以言狀的氣勁,不上不下。
比起青銅人頭,江芹更在意陳徑,偷偷摸摸打量了好幾番。
不為旁的,只是她想不通,他和沈慕舟、傅紫荊之間什么關(guān)系。
如果是一伙的,更得多多提防。
畢竟上一次傅紫荊丟了靈兒的玉,這一次又擄走靈兒和慎思,她的殺心,和直寫在腦門上沒差別。
如果他和傅紫荊里應外合…………
江芹又暗自瞟了他一眼。
陳徑舉手投足間,儼然一副名門正派的樣子,居委會大媽來了也挑不出一個錯處來。
正氣十足,讓人不忍心懷疑他。
不過,人不可貌相,這點,恰恰是她在沈慕舟身上學到的。
“小騙子啊小騙子,你還知道點什么,通通說來吧。”
手腕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江芹回神,看見趙確及活動著手腕,沖她眉峰一揚。
無故被人油了一下,自覺背脊涼颼颼。
江芹后退兩步,砸咂嘴便信口開河:“還有些好色索命的女鬼,殿下生得這么好看,悠著點吧。”
嘴上說著,視線卻忍不住瞄了眼言靈脖頸上的紅繩。
鎮(zhèn)魂玉是新的,墓下怨氣再重,無論如何,一定比之前那塊能扛,只要玉不碎,帝女不醒,言靈便不會有危險。
但愿一切如愿,早些找到離開這兒的出路。
望著言靈的側(cè)臉,她暗自期許。
趙確及懷抱雙臂,盯她半晌,不知想了什么,半晌,突然笑著抬起手,猝不及防往她光潔的額上重重彈了一下。
“啊!”江芹當即抬手捂住額頭,一聲痛呼,一記眼刀瞄準他。
趙確及卻勾起嘴唇,取笑道,“哦,好色索命的女鬼,本王當真怕極了。”手向旁一伸,“陳徑,拿道符來,本王怎么覺得這兒就有個現(xiàn)成的。”
陳徑知道他在說笑,只是垂了垂眼。
嬉笑間,忽然覺得有道劍光一般雪亮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趙確及轉(zhuǎn)過頭,對上宛如一雙寒潭的眼眸,目光冷冽,冒著寒星。
一瞬間有些愕然,隨即又如一陣風拂過沙面,將自己真實表情抹了個干凈。
這時,長廊盡頭憑白無故地突然傳來幾下敲擊聲。
“錚———”
“錚———”
既像銳物敲打地面,又像兩劍相撞,就這么沒有任何征兆地,從長廊盡頭一迭又一迭,幽幽傳來。
眾人不約而同,轉(zhuǎn)過頭去。
“錚———”
“錚———”
這讓她一度自閉的聲音,真的不要太熟悉。
又是兩響,聲源似乎離這里更近了一點,江芹頭皮立即掀起一陣過電酥麻。
心里只想罵臟話。
娘叻,上吊也得讓人喘口氣的吧!別人頭頂主角光環(huán),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可她呢?
這種怕什么來什么的屬性,確定不是拿錯了炮灰劇本嗎?
偏這時,別在腰上的尺八失控地顫動,唰地徑自飛了出去,江芹伸手去撈,卻錯過時機。
尺八旋在半空,微微放出血色的紅光。
又是青,又是紅,又是綠,光線交織在一起,氣氛跟著詭異起來。一卷陰風掃過,逆著光,只見一群身影在搖搖擺擺。
江芹:“………………………………”
這些無頭兵卒在……墳頭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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