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海龍王墓(三十)
“大小姐!”
阿備連聲驚呼,不斷催促,這一頭,石室的門已經(jīng)下降到一半,眼看就要閉合。他按低若玉的頭,先把人塞了進去,自己站在石門邊,急得快跺腳。
此時,金色流漿般的蟲潮似海嘯漫下,巨樹上依舊有成群的金翅大蟲爬行下來,像徐徐流動的漿液。
璀璨的鎏金色澤幾乎填滿石室,分明華貴明麗,卻叫人膽寒。
原來類似一堆甲蟲咔啦咔啦發(fā)出的怪聲來自這里。
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滿眼金光燦燦,不見宋延身影,唯獨被定住的羅漢像周圍沒有一只蟲子敢靠近,遠(yuǎn)看像金色的畫布中,有塊顏色更淡的人形剪影。
江芹深吸一口氣,閉眼轉(zhuǎn)身,手刀般跑起來。
心里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要相信他足以應(yīng)付得來,宋延既然選擇讓她離開,肯定有所考量,緊要關(guān)頭,爛俗的依依不舍,只會讓他兩頭麻煩。
“轟————”
石門閉上,蟲潮立即襲來,瞬間沾滿整面石壁。
隔著厚冷的石壁,還能聽見蟲子翅腳交磨,咔啦咔啦的怪響。
阿備一頭大汗,用手一揩,手心立即濕透。江芹貼著石壁氣喘吁吁,腳踝的疼比起心頭憤慨,實在不算什么。彈出來的系統(tǒng)地圖上,只顯示她經(jīng)過的地方,前頭一團黑。
未到達的地方不予顯示,這樣被動的地圖設(shè)置,十分不利于尋找二人下落。
畢竟她也不知道,另外一道石門通往哪里。
懊悔、憤恨、罵臟話,這些全都于事無補,眼下只能順著這條石道走下去,看看通往何處,再想辦法找到和那道石門相通的位置。
她深深吸氣,重重吐出。
再睜眼,在阿備關(guān)切的眼神下,輕輕一拍他肩頭,示意自己沒事,繼續(xù)向前走。
兩人走了幾步,意識到若玉沒有跟上來,先后停步,轉(zhuǎn)頭看,少年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靜默如雕塑。阿備掉頭回去拉了他一把。
還未開口,若玉旋即甩開他的手。
“別管我。”
“嗤。”阿備隨即一手叉腰,哭笑不得回答,“我當(dāng)然該管你,你那蛇蝎師姐截了我?guī)煾傅膸煹軒熋茫瑳]有你,拿什么跟他們換?”
若玉愣了一會兒,抬眼看他。
其實他心知他說的不是真話,阿備救他在先,發(fā)現(xiàn)馬丹陽兩個小弟子被挾在后……但一想到師兄,少年低垂眉眼,半晌才道:“想用我的性命要挾我?guī)熜郑愦蝈e算盤。”
有閑工夫,不如操心操心,你師父的死活。
這話,他放在心中默念,沒有宣之于口。入墓前,他奉傅紫荊之命,帶著她的腰牌去了趟路劍門,三星宮與路劍門素有交情,取毒蛛涎過程不算太難。
毒蛛涎乃路劍門封鎖劍靈的秘器,任太淵劍的劍靈如何了得,也難敵毒蛛涎。
方才,他一直思量,這是不是沈幕舟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也許不知何時,毒蛛涎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種進正禮師兄體內(nèi),所以墓內(nèi)的吳越國金翅蠱蟲鉆入后,正禮師兄沒有立刻死去,反而變成血魔。
毒蛛涎、元靈、人血一起供養(yǎng)金翅蠱蟲,蠱蟲發(fā)出蟲鳴,引來同伴,而毒蛛涎威力便如尸毒一樣,迅速在蠱蟲里傳開。
沈幕舟師兄用正禮師兄的身軀做人餌,以蠱蟲做網(wǎng),他甚至算準(zhǔn),修為深厚的馬丹陽大弟子會只身留下。
“師兄擅辨人心,從來沒有看錯。”若玉自嘲一笑,低下頭。
可能在更早前,師兄便已經(jīng)決定好由誰作人餌,所以才命周師兄代替正禮師兄看顧師弟師妹們,決定帶正禮師兄入墓?
是了,周師兄是大長老的親侄,若想竊天火,少不得周師兄相助,師兄怎么會將這么一顆關(guān)鍵的棋子置身險地。
正禮師兄資質(zhì)平平,唯勤勉刻苦,可是掌門師叔的內(nèi)門弟子中,不乏出身世家的勤勉者,正禮師兄一點也不出眾,又習(xí)慣獨來獨往……
不,不會的!
師兄不是這樣的!
若玉即刻否定了自己的猜疑,怎可這樣胡亂揣度?怎可作這樣背棄師兄的猜疑?師兄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人,師父臨終前說過,除了師兄,三星宮任何人都不可信,不值同情。
少年感覺額角突突跳得厲害,提劍的手抖得厲害,劍尖不住刮擦著石道。
江芹看他的眼神已經(jīng)變了,目光中充滿震驚。
腦袋簡直一團漿糊,一時驚訝自己為什么能聽見少年的想法,一時駭然于想法中超負(fù)荷的信息量。
不知過去了多久,石道響起敏捷的腳步聲,陳徑折返回來,特意告訴他們趙確及已醒,派他前來,轉(zhuǎn)告江芹,石道的盡頭為主墓室,司天監(jiān)等人已在墓室一角發(fā)現(xiàn)兩個相輔相成的法陣。
她霍然抬頭,只聽陳徑道:“江姑娘,我與幕舟、紫荊曾為同門,我相信他們二人斷斷不會輕易傷害馬前輩的兩位小徒弟。”
既然有新發(fā)現(xiàn),招呼一聲阿備,她扶著墻往里走,頭也沒回,丟下一句:“只憑你們曾經(jīng)是同門?還是說,毒蛛涎的事,其實你也知道?”
這句話在幽深石道中帶著顫動回音,陳徑與若玉均是一怔。
剛踏入主墓室沒幾步,一只皮色黝黑的手忽然橫在眼下。
江芹低頭一看,只見阿備手上爬滿雞皮疙瘩,她也好不了多少。整間主墓室居然是香的,馥郁濃烈,更甚于初入時,那條左右畫著蓮花的石道。
偌大的主墓室四面墻上滿是色彩鮮艷的蓮花,下意識抬頭,眸光一頓——
竟然又是無極殿藻井上一模一樣的應(yīng)龍蓮花圖紋!
蒜頭鼻道士等人圍著中央祭祀大鼎形制的青銅棺槨,個個青著臉,你一言我一語。江芹豎長耳朵,幾人正在議論棺內(nèi)為何沒有吳越老國主的遺骨,反而放置一塊足足半人高的白玉枕頭。
其中一人對蒜頭鼻道士說:“曾兄,此玉不是俗物,你且再瞧瞧。”
開棺不見阿育王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蒜頭鼻道士恐無法與朝廷交代,哪還有心情去細(xì)看什么玉。
那人似也不愿等他慢慢猜,迫不及待接上:“這枕頭用的可是用一整塊的先漢古玉哪,去掉打磨耗損,還有這般大小。莫說監(jiān)內(nèi),尋遍九州四海,此等大小,可遇而不可求啊!”
聽到“先漢古玉”四個字,正搜尋法陣所在的江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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