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您算哪根蔥?
土地改制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開平帝三令五申但除了天都城區域,大盛九州幾乎毫無寸功。
道理也很容易理解。
土地是國本,改變土地的所有性質那無異于革命。
而古往今來,凡革命者無不以流血始,無不以流血終。
指望著幾封詔書就能把事兒給辦了,無異于白日做夢。
這道理開平帝明白,凌寒明白,大盛九州這幫封疆大吏自然也明白。
所以不管是誰,陰察司也好,欽差大臣也好,哪怕就是開平帝親臨除非大家鬧翻了動刀子了,否則大概率的結果就是無疾而終。
皇帝要個面子,九州要個里子。
所以陰察司過來督辦土地改制,情理之中,杜朝宗也不覺得奇怪。
但是,查案?
杜朝宗眉毛微蹙,一臉不解:“不知我魯州境內有什么案子能驚動陰察司諸位大人,還勞煩何大人不遠千里大駕親臨,親自督辦?”
黑無常聲音一變,鬼氣森森地吐出一個名字:“樊忠。”
一聽到這個名字,杜朝宗瞬間愣住了,遲疑半晌之后這才繼續問道:“十年前,勾結島國倭寇,害我魯州連失十一城,三萬大軍全軍覆沒的那個樊忠?”
“沒錯!”凌寒接過了黑無常的話茬兒,笑瞇瞇看向杜朝宗,“據我所知,他是您一手提拔的,你們二人之間亦師亦友,關系一直都很不錯。”
“那關于這個樊忠,杜大人想必能幫陰察司很大的忙。”
杜朝宗兩次話題被凌寒打斷,面色略帶不悅,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關大人說笑了!我與樊忠逆賊仇恨不共戴天,哪談得上亦師亦友?”
“如果跟過我就能算得上是亦師亦友,那這放眼這魯州之內,得有很多人都和我杜某人是亦師亦友了!”
“冒昧問一句,這樊忠案十年前由三法司會審,證據確鑿,事實清晰。當時也曾上報陛下,早已蓋棺定論,鐵案如山。”
“現在重新提起,是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問題,例行公事而已!”凌寒呵呵一笑,“陰察司此次前來,是想找當年樊忠案中的一個關鍵證人。”
“盧秋燕,也就是這位樊忠將軍的妻子。”
“哈!哈哈哈!”杜朝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引得下方諸位魯州的官員也跟著捧腹大笑,“關大人是在開玩笑嘛?”
“盧秋燕雖舉報樊忠通敵叛國有功,但她畢竟是罪臣之妻,陛下賜她三尺白綾,賞了她個全尸。”
“這事兒,十年前在濟水城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關大人卻說要尋她?”
“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整個大廳之中都是魯州這些官員夸張的笑聲,但凌寒卻分明從中聽出了幾分膽怯,幾分心虛。
“島國倭寇之中有忍術,尤擅改變形體容貌,這個盧秋燕名義上是樊忠之妻,實則為島國的一名忍者,她的本名叫紗子。”
“伊藤紗子。”
就在眾人的大小聲中,凌寒眼睛盯著手中的酒杯,仿若自言自語般輕輕說道。
但因為使用了眾生之力,這個聲音雖小,卻好似洪鐘大呂一般清晰地響在這大廳之中每一個人的耳邊。
一瞬間,所有人的笑聲都停了下來。
包括杜朝宗。
“三尺白綾不假,但死的卻并不是盧秋燕,而是一名早就準備好的替死鬼。”凌寒繼續說道,“而這個盧秋燕,也就是這個叫做伊藤紗子的島國忍者,現在仍然在這濟水城中。”
“杜大人,我之所說,句句屬實。”
“您的人,不聽您的話,背著您玩兒貍貓換太子,該不該死啊?”
大廳中一片安靜,靜得似乎都可以聽到別人胸膛中“砰砰砰”的心跳,凌寒面帶微笑仰起頭,看著杜朝宗。
“關大人,你有證據嗎?”杜朝宗一臉嚴肅地看向凌寒。
凌寒擠了擠眼睛,呵呵笑道:“你猜!”
兩個人就好像是酒桌上的兩個猜拳高手,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不同之處在于杜朝宗是真的在猜拳,而凌寒卻只是逼著他出招。
樊忠案只是個借口。
真實的目的肯定是逼出杜朝宗以及他背后的島國勢力。
然后沿著這條線,一舉將島國在其他各州的暗線全部鏟除,在沒把他們這條線全部摸清楚之前,杜朝宗不能死。
他死了,就代表要翻臉了。
但很多時候,你不翻臉,別人就會登著鼻子上臉。
“請恕在下心直口快,口無遮攔,今兒借著杯中酒,問諸位大人幾個問題。”杜朝宗的左手邊,從上到下排名第三的一名文官起身,對著陰察司眾人說道,“陰察司皇權特許,地位超然,我們地方上理當全力配合,本也是分內事。”
“可凡事總要講個理字,斷案子講究的是個證據。”
“關大人言之鑿鑿,講了半天,可證據呢?”
凌寒眼睛瞇起,看向這位文官。
身材矮小,臉龐消瘦,顴骨突出,雖說得一口流利的大盛官話,但仔細辨認仍能聽出幾分島國話的味道。
天下群英譜中顯示,這是一名島國咒師。
品階不高,只有四品。
剛進入這間大廳的時候,凌寒就已經關注到了他。
整個大廳之中,也只有他一個島國人。
“這位是?”凌寒看向杜朝宗。
杜朝宗趕緊介紹:“服部川,倭族人,十年前主動投誠,歸順我朝,目前任濟水知府。當時經過了層層審核,也是蒙陛下恩準了的!”
他口中的“陛下”,應該是天元帝。
一個島國暗子,堂而皇之當上了一州首府的知府,也還真是諷刺。
“服大人!”凌寒拱手叫了一聲。
服部川糾正道:“在下姓服部,不姓服。”
“好的!服大人。”凌寒面無表情地回道,“不知您是哪只耳朵聽到我說過沒有證據的?恰恰相反,我記得我還特意強調了,我之所說,句句屬實。”
“至于證據,我不說,并不代表沒有。”
“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而且您也說了,斷案子講究證據,可現在是在斷案子嗎?”
“陰察司辦事有自己的節奏和方法,什么時候說什么話,什么時候做什么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我這人也是心直口快,說句不太中聽的話……”
“您算哪根蔥?”
(https://www.dzxsw.cc/book/174982/907224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