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曖昧
醉酒側臥酣入夢,天為羅蓋星做燈。
借著酒意,半醉半醒,似真似夢,等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殘月已西墜,周遭霧氣氤氳,潮濕的很。
凌寒也弄不清現(xiàn)在大概是什么時間,反正肯定很晚了。
林婕詩蜷著身子躺自己旁邊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上兀自掛著一滴水珠。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露水。
得虧了兩人都不是凡人,否則這又冷又潮的睡外面,一場大病是免不了的。
“誒!”
凌寒輕輕推了推林婕詩,想把她叫醒。
林婕詩可能昨晚酒喝的太多,迷迷糊糊哼唧了兩聲,翻了個身又睡了。
凌寒無奈,想了想又再伸出手指捅了捅她:“醒醒!去房間睡。”
“內院,西廂。”林婕詩咂巴了咂巴嘴,閉著眼睛如夢囈般說道,然后又發(fā)出了綿長的呼吸。
“別睡了,你起來啊!”
“誒!你不至于吧?睡這么死嗎?”
“還說自己酒量好,醉成這熊樣兒!”
“喂!起來啦!”
“你總不能讓我抱你過去吧?”
……
“嗯~~”
林婕詩不知有意還是巧合,恰到好處地哼了一聲。
這算什么?
也就是我吧!
換是其他男人,保不齊就把持不住占你便宜了。
凌寒清了清喉嚨:“額!那我就抱你過去了啊!咱有言在先,等你醒了可別不認賬,說我趁你醉酒占你便宜。”
沒有回應。
又確認了幾遍,還是沒有動靜。
凌寒嘆了口氣,探手小心翼翼地把林婕詩攔腰抱起,然后縱身跳下了屋頂。
香酥嬌軀,溫潤入懷。
平日里活像只咬人的雌豹,真抱進懷里一身的柔若無骨,又香又軟。
鎮(zhèn)定!鎮(zhèn)定!
凌寒收斂心神,目不斜視,盡量不去低頭看懷里這個撩人的尤物。
只是凌寒沒注意到,林婕詩睫毛一陣顫動,嘴角微微向上泛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躡手躡腳進入內院,輕輕打開西廂房的門,進入了里間的臥房。
把林婕詩仰面朝天放在床上,又給她腦袋下墊好枕頭,蓋上被子,凌寒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然后問題來了。
我睡哪里?
看著寬敞的大床,凌寒心一橫,掉頭走出去,在外間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得!
今兒就這么湊合一宿算了。
畫尸強化之后的凌寒,精神力還是很強大的,即便偶爾一兩晚上不睡,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尤其剛才在屋頂上已經瞇了一覺兒,現(xiàn)在也確實不困。
再說了,屋里面躺著那么一位,能睡著才怪了。
干坐了一會兒,反正閑著也沒事兒干,凌寒干脆練起了剛學會的吐納功夫。
所謂吐納,意在吐故納新。
人類正常的呼吸,自口鼻入,到肺則止,而吐納則可以讓呼吸通達四肢百骸,最終歸于丹田黃庭。
肺部是凡人的呼吸器官,而丹田則是修行者吸納靈炁的倉庫。
因此吐納,可以理解為是修行者的“呼吸”。
初次接觸吐納的修行者,遇到的最難的一關就是難以集中精神,容易胡思亂想。
但凌寒不會。
畫尸得來的獎勵,不僅僅是修煉方法,還有原修煉者的修煉經驗、教訓及技巧等。
所以凌寒很快便進入了老僧入定一般的忘我狀態(tài),一呼一吸之間,便有靈炁源源不斷匯入四肢百骸,然后聚于丹田,凝而不散。
這一練,就是一宿。
.
東方既白,天光微亮。
凌寒徐徐吐出一口濁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里間的門簾處,有一襲紅衣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你很喜歡這樣躲在一邊偷偷觀察別人嗎?”凌寒苦笑了下,一臉無奈地問道。
林婕詩伸了個懶腰,隨手拿了把梳子梳理著一頭如雪般的白發(fā),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里是我家,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你修習的是道家功夫?”
道家?
凌寒想了想,好像也對。
唐止是道門俗家弟子,另外那一個也和道門有著扯不清的關系。
“算是吧!”凌寒含混地敷衍說道,“以前的事情,我全都記不得了。”
“就只記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失憶破一切。
完美!
林婕詩沒在失憶這件事情上和凌寒糾纏,而是背對著凌寒看了看外面:“這里是內院,女眷居住的地方。”
“你的房間在前院東廂。”
“雖然我其實并不在意這些凡俗的名聲,但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待了一晚,傳出去總是不太好看的。”
哎!
封建社會就是麻煩。
不過即便在前世,你在人家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房里待一宿,好像也不太合適。
凌寒尷尬應了一聲,就趕緊往房門那里走。
“咳!”
林婕詩咳嗽了一聲,伸手指了指后面的窗戶。
那窗戶通往連通前院、內院和后院的通道,雖然外面還有一道墻,但對凌寒來說,算不得什么問題。
打開窗戶,做賊般東張西望了一下,凌寒翻身就跳了出去。
院墻不高,凌寒腳下一使勁兒,單手抓住墻頭兒就翻了上去,結果騎在墻頭上還沒下去呢,就看見下面遠遠飄來了一個少女。
少女換了一身藕荷色的長裙,上身依然披著昨天那件月白夾襖,將一個裝了稻谷的簸箕卡在腰間,看著墻上的凌寒被嚇得“呀”尖叫了一聲,然后捂住了嘴巴……
她的身后是一個一蹦一蹦活像個小僵尸一樣的小女孩兒,也是看著墻上的凌寒目瞪口呆。
是南小月和丫丫。
凌寒騎在墻頭上,一臉的尷尬。
下去?
還是不下去?
這是個問題。
“你……,在做什么?”南小月被嚇了一跳,一臉驚恐地問道。
是啊!
我在做什么呢?
凌寒“嘿嘿嘿”干笑了一聲,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張開胳膊伸了個懶腰:“我在晨練,三更燈火五更雞,習武之人這手腳上的功夫萬萬不能懈怠。”
“你家沒什么器械,我便把這墻頭當做障礙物了。”
說完凌寒縱身跳下去,然后當著南小月和丫丫的面縱身又跳了上去。
“看見了吧?就是這樣。”凌寒坐在墻頭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南小月憋著笑,心說這人臉皮可真厚啊!
墻后面就是內院兒的西廂房,再想想昨晚凌寒和林婕詩喝酒喝到很晚,南小月縱然再白癡也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兒。
姐姐行事一向特立獨行,異于常人,但南小月對姐姐還是很信任的。
至于這個男人嘛!
“姐!”南小月隔著墻叫了一聲。
很快墻那面兒就傳來了林婕詩的回應,含混不清帶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在漱口。
見姐姐沒什么異常,南小月也就放心了,牽著丫丫的小手就要走。
結果小豆丁不樂意了,屁股往下墜,嘴里嚷嚷著:“我要跟凌寒哥哥一起晨練!我要和凌寒哥哥一起晨練!”
南小月看著文文靜靜,人畜無害的,結果也是一肚子的壞水。
“要不,你帶她玩一會兒?”南小月笑著問道。
凌寒一臉的苦澀:“好……,好吧!”
.
帶著小豆丁滿院子躥上躥下鬧騰了一早晨,凌寒出了一身的臭汗,一直到了早餐時間,這才作罷。
林婕詩壞笑著遞給凌寒一條雪白的毛巾,指了指前院:“給你燒好水了,你去洗洗。”
“臭死了!趕緊洗完澡去吃早飯。”
你還好意思嫌我臭?
凌寒一肚子怨氣無處發(fā),悶悶地接過林婕詩遞過來的毛巾,到前院兒洗澡去了。
洗完澡,換上林婕詩給準備的新衣服,凌寒覺得神清氣爽,晃晃悠悠往后院兒走去。
剛一進門,一家子人齊齊整整都看著凌寒呆住了。
“咋了?”凌寒自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jié)M打滿算活了兩輩子也還是第一次這樣打扮。
林婕詩給他準備的是一件藏青色的長衫,上身給配了一件月白底兒鑲黑邊兒的馬甲,腰間一條鹿皮腰帶,上面墜了一塊凌寒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翠綠翠綠的玉佩。
腳上的鞋子也給換了,是一雙黑色高幫白色厚底兒的皂靴。
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
凌寒本就不丑,這樣一打扮活脫脫就是一個大戶人家出身的風度翩翩公子哥兒。
“我家少爺的衣服,你穿著還挺合身兒。”南姨率先打破了沉默,笑呵呵說道,“衣服都是全新沒穿過的。”
“來來來!快來吃飯。”
早餐很豐盛,南姨早上起來做的。
豬肉白菜餡兒的大包子,現(xiàn)炸的油條,煮好了放涼水里冰著的白水蛋,還有一鍋熬得稀爛的小米粥,加了紅棗和花生碎,甜中帶香。
小碟兒里裝的是南姨腌好的蘿卜條,拌上香油,爽口又開胃。
凌寒被南姨招呼著坐她身旁,小豆丁丫丫這一早上徹底和凌寒混熟了,非要鬧著坐凌寒腿上吃。
林婕詩和南小月一對姐妹花一左一右,凌寒抱著丫丫和南姨坐中間。
儼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樣子。
凌寒一邊給丫丫剝雞蛋,一邊端起碗來喝下一口熱乎乎的小米粥。
嗬!
暖乎乎的。
從里到外,透人心脾的暖。
.
接下來的幾天,凌寒就在這里住了下來。
白天幫家里收拾收拾家務,干點兒力氣活兒,中午和晚上下廚給家里變著花樣兒做上一頓大餐,偶爾還會被林婕詩叫著喝上兩壇好酒。
不過沒那晚喝那么多,兩人都很默契地點到即止。
就跟約定好了似的,這幾天林婕詩再也沒有提回去地宮里的事兒。
凌寒也將畫尸的事兒壓在了心底。
縱然知道這里的好日子遲早會結束,但還是陪著林婕詩哄著一家人整天樂呵呵的,唱一出家和萬事興。
只是好日子也沒過多久。
這天半夜,凌寒又溜進了林婕詩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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