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你們幾個到底是誰愛誰呀?
王燕兒在西郊別院住了一年,仆從三十多人,足以見得王御史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她的性格又是外向活波,種花種草種菜,還讓附近的農(nóng)戶來教她種菜,每天玩得也挺開心的。住在別院附近的農(nóng)戶,同時也是王御史家的佃戶,歸屬于王御史家,既然大小姐喜歡種菜,大家也是極力配合。重點是,大小姐王燕兒長得也好看,所以年輕男子自然也會產(chǎn)生愛慕情愫,這都很正常。
其中有一家的林姓農(nóng)戶的小兒子林二牛與王燕兒年齡相仿,憨厚樸實,也深得王燕兒的重用,每次有事情都會叫林二牛過來干活。一來二往,兩人也算是很熟絡(luò),還經(jīng)常一起說說笑笑干活種菜,感情很不錯。有時候,農(nóng)戶的嬸子們還會調(diào)笑林二牛說:“你和大小姐也算是有緣分,‘林中燕’就是說你們兩人是一對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二牛還真的動了這個心思,每日里更勤快地為王燕兒干活跑腿。其實,他也知道他與王燕兒就是云泥之別,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但是也忍不住多和喜歡的人親近一點,哪怕是最綺麗的幻夢也希望時間可以再久一點。
但是,另外一家農(nóng)戶的兒子張虎就不樂意了。他與林二牛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甚至可以形容為穿著開襠褲時期的好朋友,更何況,有一年,張虎去荒山上拾柴,忽然下了瓢潑大雨,發(fā)生了泥石流。村里的人都認為張虎已經(jīng)被泥石流掩埋死了,只有林二牛不肯相信,執(zhí)意上山去尋找。
當(dāng)時的雨下得很大,泥石流之外還有巨石滾落,所有人都攔著林二牛,生怕他也出危險。但林二牛說他們從小就是在荒山上長大的,知道哪里能夠避險,哪里有山洞。他一定能夠找到張虎,把他帶回來。
可能也是林二牛的信誓旦旦和自信令村民們相信他可以做得到,也就沒有再阻攔他。趁著雨勢漸漸小了些,林二牛就獨自上山去了。這也是又過了一天一夜,果然他帶著絲毫未傷的張虎回來了。自此之后,張虎就成為了林二牛的尾巴,無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張虎的身影。
可是,自從林二牛喜歡了王燕兒之后,張虎明顯就很不高興,還跟林二牛吵過好幾次架,甚至有一次還動手扭打起來。大家以為是兩人鬧著玩,也沒有當(dāng)真。但是后來也明顯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對。
等到王燕兒死了,林二牛大哭了一場,就守在王燕兒的屋里不吃不喝。張虎進去勸他節(jié)哀,但是林二牛完全不聽,還和張虎又大吵了一架。張虎特別生氣,將王燕兒的靈堂砸了之后,將所有的祭酒灑在別院的各處,一把火點燃了……高稟文他們離開的時候,現(xiàn)場又清理出不少遺體。
“看起來真的死了不少,甚至有可能是六七十人,不少是孩子和婦人,應(yīng)該是沒來得及跑出來,因為火勢起得特別快,也特別大。”高稟文一臉的惋惜,“那些孩子和婦人沒招誰沒惹誰,不過是去悼念的人,居然會遇到如此慘禍。”
“所以,張虎為什么放火?”我還是沒明白。
“怎么和你解釋呢?”高稟文撓了撓頭,看著肖小六。肖小六也一臉的尷尬,不知道要怎么解釋給我聽。
“兩個好兄弟,因為一個女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這也不是情殺。俊
“這就是情殺!
“那他們?nèi)齻到底誰愛誰?”
“張虎愛林二牛,林二牛愛王燕兒!
“噗!”我一口茶噴了出來,“什么情況?”
“其實這事是有的,咱們大月國民風(fēng)開放,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也是可以的,只是沒有那么明目張膽而已。現(xiàn)在看起來,張虎是感激自己的小伙伴當(dāng)年的搭救之恩,繼而愛上了林二牛,覺得這位朋友已經(jīng)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了,已經(jīng)是生死之交,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墒牵侄]往那方面想,只是覺得這人就是好朋友,他喜歡的是王燕兒。結(jié)果,張虎不喜王燕兒,就與林二牛發(fā)生了爭執(zhí)。也許,后來林二牛也反應(yīng)過來張虎對他產(chǎn)生了感情,但是他拒絕了。于是,張虎因愛生恨,放火燒了別院!
“等等,讓我順順。”我聽得有點亂,但其實很明白的就是張虎喜歡林二牛,嫉妒王燕兒。然后看林二牛這么傷心,一生氣就放火點了院子,結(jié)果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傷亡事件!八哉f,這算是破案了?張虎人呢?”
“現(xiàn)在還沒找到,但是找到了疑似林二牛的尸體,因為已經(jīng)燒成了焦炭,可能還需要辨認一下。南廠的仵作們已經(jīng)趕過去幫忙,希望很快能查出是不是林二牛。”
“林二牛死了?”這張虎因愛成恨,也不能下這么狠的手吧。我有點難以消化這個結(jié)局。“那張虎會不會也殺了王燕兒?”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也討論過這個問題,真的是有可能的!毙ば×f道,“嫉妒使人面目皆非,很可能也讓張虎痛下殺手!
“證據(jù)?”
“還沒有,應(yīng)該搜查張虎家,也許會有發(fā)現(xiàn)!备叻A文說道,“但我們是文書,沒有權(quán)利調(diào)動南廠的侍衛(wèi),所以就先回來了!
“這事還誰知道?”
“京畿府的人,他們也趕過去了,大家也算是相互配合,信息共享。”肖小六想了想,“可能也是涉及到王御史家的事情,郭大人又是御史的朋友,會更盡心盡力地處理這個事情。目前,我們也就是查到了這么多,后面還是要看廢墟整理的結(jié)果,和仵作的驗尸報告,再進一步推論!
“那要真的是這樣,王燕兒死得就太冤枉了!蔽矣悬c唏噓。
“這大概就是命吧!毙ば×臀乙黄痖L嘆了一聲!肮烙嬑覀兒芸炀湍軐懡Y(jié)案報告了!
“就寫這個雌雄迷離的殺人事件?這還真的不太好下筆!边@個是有難度的,怎么能說明白呢?還涉及到這么多條人命,每一個人背后都是一個家庭,又牽扯到百余人的幸福。他一人的愛恨情仇,卻讓這么多人掩面哭泣,這的確是應(yīng)當(dāng)千刀萬剮了。
“稍后要跟肖大人匯報一下,看看是不是要出一個通緝令,抓捕張虎!毙ば∥逭f道。他通曉整個南廠的辦事流程,我和高稟文都點了點頭。
此時,陳不惜走了進來,對我說:“我安排好了,咱們走吧!
“哪里去?”高稟文問。
“我去看看柴文進!蔽艺酒鹆松,“總要與嫌疑犯聊聊吧!
“我也去!备叻A文也立刻站了起來,他和柴文進的關(guān)系也很好了。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若是去,陣仗就大了。一個新科狀元去大牢里看探花,傳出去倒也是一段佳話,但對你們的聲名也不是特別好吧。”特別是剛剛聽完林二牛和張虎的情感糾葛,我看高稟文說要去看柴文進時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我和柴文進之間不過是同僚之情,我們兩人是同年的舉子,又是一起進南廠的,我和他又同時對《道德經(jīng)》有同樣的見解,彼此惺惺相惜而已,絕對沒有其他的!备叻A文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急急地跟我辯解,“我喜歡女的,我真的喜歡女的!
“哦,那你也不能去!蔽冶镒∫荒樀膲男,快步跟著陳不惜走了,高稟文還在后面大喊,“我真的喜歡女的!”
陳不惜準備了馬車,所以我們的速度很快,直接進了禁軍在護城河邊上設(shè)置的大牢門口。因為是打過招呼的,所以守衛(wèi)的侍衛(wèi)看到我們直接放行。
這大牢守衛(wèi)森嚴,等我看到柴文進的時候也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路上有侍衛(wèi)首領(lǐng)說,自從柴文進被關(guān)進來之后就一直不說話,不是閉目養(yǎng)神,就是發(fā)呆,不知道是因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
他們嘗試著對他問話,但也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主要是他目前還是探花的身份,不能逼供,不能動刑。所以,禁軍首領(lǐng)說就先這么關(guān)著吧,要是皇上有旨意了,再按照辦就好了。反正現(xiàn)在保證他活著就成。
我看到柴文進的時候,他卷縮著身體躺在土炕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昏過去了。我連忙喊了他一聲:“柴大哥,我來了!”他聽到我的聲音,身體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起身。我只好又喊了幾聲。
柴文進這才緩緩起身,隔著大牢的鐵欄桿看到我,眼睛里透露出了一絲亮光。“小七大人,真的是你么?”
“廢話,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掀被窩了!蔽矣趾脷庥趾眯,這個柴文進真是個呆子,進來這幾天也沒有洗漱,一臉的胡子拉碴的,眼窩也陷進去了,剛剛養(yǎng)好的病,滋補品吃得胖了一點點,這下子全都還回去了,又瘦弱了不少!澳闶遣皇怯譀]吃飯?”
“吃不下!彼M力地從土炕上下來,走到我面前,抓住欄桿,身體有點晃。
“來來來,咱們坐下說。”我直接坐到了地上,盤起了腿,他也跟著坐了下來。陳不惜想找個墊子給我,但這深牢大獄里也沒這個配置!八懔,就這樣吧!
“柴文進,我今天進來是想問你幾個事情,你要老實回答!蔽疫是很嚴肅的。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第一個問題,為什么不吃飯?”
“就這個問題?”柴文進有點愣神。
“嗯,回答我。”
“吃不下!
“為什么?”
“心里堵得慌!
“原因?”
“王燕兒死了。”
“所以?”
“我和王燕兒也算是青梅竹馬,彼此之間有過婚約,雖然我對她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心動之情,但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有那種妹妹,朋友,親人的情愫。婚姻這種事,只要彼此不討厭,就在一起相互扶持過日子。我之前的確是這樣的想的,因此也是認定了命運這樣安排。可是,造化弄人,我家出事之后,我自覺不能拖累王燕兒,才提出了退婚。燕兒雖然傷心,但也聽從了父親的安排。當(dāng)時,我也認為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呢!
“你退婚的時候,王燕兒沒有反對?是跟她商量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還是你自己單方面去提的?”
“我自己提的,沒事先通知她。也沒有必要吧,他父親還是挺強勢的,當(dāng)時的局面,如果我不提,她父親也會提出來。”
“事后呢?王燕兒沒說什么?”
“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因為退婚了,也不好去找她了。只是聽說她在家里待著并不開心,經(jīng)常和她父親,沈誠叔叔鬧矛盾,后來就搬了出來。對了,和另外一個御史大人的兒子訂婚,其實是王燕兒自己定下來的,當(dāng)初我們幾個都在一起玩,和那位關(guān)系也很好!
“是誰?”
“秦釗秦大人,與王御史是同僚,只是所轄事物不同而已。他小兒子是我們一起玩大的,人品也很好,其實比王燕兒還小了三歲,我們一直把他當(dāng)?shù)艿芸创。他能夠同意與燕兒成婚,我也挺放心的!
陳不惜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菜,推進了欄桿里!耙贿叧砸贿呎f,咱們不著急。和這邊的獄長大人說好了,可以待得有一點。”
“不要,這里陰冷,你身子骨弱,腿又受過傷,容易著涼!辈裎倪M急急地說,“我沒想到你能來,我也沒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
“你都要問斬了,還沒什么事情?你不是要當(dāng)我一輩子的侍衛(wèi)么?我可還沒死呢,你就先死?”我也問他。
“你同意我當(dāng)你一輩子的侍衛(wèi)了?”
“同意啊,一直都同意啊。你可以幫我掙錢護院抄文書,不要白不要啊。我又不傻,送上門來的大便宜,干嘛不占啊!
“那我吃飯吧。”
“哈哈,柴文進啊,好好吃飯,等你回家!蔽伊⒖探o他手里塞了一個大饅頭,眉開眼笑。
“大人,你相信我沒殺人?”柴文進眼中有星光點點,手也有些顫抖!八麄兌颊f我殺人了,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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