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三皇子發(fā)瘋了,發(fā)瘋的是三皇子
下午我做了好多事情,比如和肖十七清理了烤肉的現(xiàn)場,畢竟皇上和肖不修都一起烤肉吃,陣仗有點大。我一個始作俑者,應(yīng)該幫著肖十七收拾一下的。刷刷碗,掃掃地什么的,我還是很擅長的,并且速度很快。就連廚房的很多侍衛(wèi)太監(jiān)都覺得我干活麻利有條理,表示深深地歡迎下次還來幫助打掃。
然后,回屋里換了身南廠廠服,肖不修居然一早就給我準(zhǔn)備了兩身替換衣服,說是就知道我會出現(xiàn)洗了衣服不干,沒有廠服穿的窘?jīng)r。其實也還好吧,我還挺想穿穿女裝的,想想穿著漂亮的裙子出門逛街,還是挺幸福的事情。不像現(xiàn)在穿著這身黑色暗紋的廠服,搞得嚴(yán)肅認(rèn)真神秘,都沒什么人敢靠近我。
換好衣服,重新梳好了頭發(fā),插上了肖不修給的玉簪,照了照銅鏡,感覺自己還是挺美的,身形修長,面目清秀。在門口的肖小三看著我一直笑。
“干嘛?我也算是美人吧?”
“嗯,美人里面挑出來的。”
“嘿,你這是罵我呢。”
“還挺聰明的,不傻啊。”肖小三來接我去大牢,說是老御史夫婦在沈誠和王展的尸身前哭得死去活來,要我去勸勸。
可是,我有點怯了。
因為揭穿沈誠是兇手,王展是幫兇,以及兩人不倫戀情的那個人就是我啊,怎么能讓我去勸呢。
“這可是皇上說的,要你去。因為是你引起的,要你去解決。”
“這是什么歪理,這不是害我么。”我嘟囔著,又不敢不去,還不能磨蹭。只好小跑著,跟著大長腿的肖小三奔了大牢,還沒進去,就聽見王夫人的哭聲。這要是從早上知道消息就來到這里算起,這可是哭了大半天了,身體可受不了啊。
我迅速地跑了進去,看到老御史攙著王夫人,兩人哭得這個難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何況兩人都是人中龍鳳,拿到過免死金牌,也算是家族中的驕傲。現(xiàn)在這個情況,的確有些難以拿捏。所以,哭一哭也是好的。
聽見腳步聲,王夫人回頭看見是我,愣了一下,哭聲就更大了。老御史的表情更是難以言說,怕他已經(jīng)知道我是李山的女兒,完全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了。
我也沒敢說話,就默默地站在他們背后。
王展和沈誠并排躺在木板床上,表情平靜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當(dāng)班的獄卒過來和我說當(dāng)時的情況:他兩是服毒自盡。并且,毒發(fā)很快。
前半夜,兩人絮絮叨叨小聲說了很多話,然后就一直流眼淚。等到后半夜,兩人平躺下來,沒有了聲音。
獄卒還以為他們睡著了,直到清晨發(fā)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身體都已經(jīng)冰冷了。仵作來快速檢查了一下,說是服毒自盡。
毒物應(yīng)該是沈誠配制的,無解。
“沈大夫不僅醫(yī)術(shù)高明,也是制毒專家,如果他們一心求死,也不可能救回來的。”仵作肖十三也算是資深人士,我這幾次的案子都是他來驗尸,也是比較熟悉。“看來也真是心死了,那個什么來著,生無可戀。”
“王展沒有掙扎的跡象?”
“兩人是執(zhí)手而眠,那何談掙扎呢?”
因為寬大的衣袖遮擋,看不到兩人牽手的樣子。但聽他這么形容,我也從心底涌上難過的情緒,但同時也覺得有些安慰,畢竟最終王展還是與沈誠一道走了,那也算是承認(rèn)彼此之間的情感了吧。
“王展的妻子葬在了哪里?”
“他這個情況,也不適合與妻子合葬吧?”王夫人瞪著眼看著我,眼睛紅腫,目光凌厲,和昨天在我屋里吃吃喝喝的樣子判若兩人。這個吧,我也能理解,畢竟現(xiàn)在她心目中,我已經(jīng)不是什么好人了。
那么,就壞人做到底吧。
“那倒不是讓他和妻子合葬,只是想問問能不能開啟他妻子的墓葬,看看是不是被毒死的。”
“什么?!”老御史最先跳了起來,一把年紀(jì)了,直接撲到我眼前,肖小三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直接就被老御史揪住了胸口的衣襟。我覺得他也是不管不顧了,那神情大約都想殺了我吧。
外甥隨舅,也就是說,外甥和舅舅關(guān)系最為親近。王展的母親又死的早,基本上就是在舅舅的羽翼下生活,這份情感可更深厚了一些。
“御史大人,別別別,喘不上氣。”我也不太敢掙扎,但也不想就此被他掐死。幸好肖小三和肖十三都上前拉拽,讓我脫離了他的魔爪。“您聽我說說,分析一下,看看有沒有道理。當(dāng)然了,我這個也不過是推測而已,沒有任何證據(jù)。”
“哼!”老御史被按在一旁的椅子里。
“主要是時間線,王展的妻子雖然已經(jīng)病了,但是據(jù)說是產(chǎn)后風(fēng),調(diào)養(yǎng)得當(dāng),應(yīng)該不至于死。更何況,大家都說沈誠是名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花了大半年時間都沒有救過來。原因有兩個,一個是真的沒治好,第二個就是他下毒,下了慢性毒藥,大半年時間才見效……”
“你胡說!”
“是是是,我是胡說。”我看著一眼并肩躺在床上的兩具尸體,“抱歉抱歉,這個時候了,還在說你們的過往。不過,這個事情不查清楚,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
王夫人此時倒是很冷靜,看著我說道:“你說吧,反正也都這樣了,解開這些謎團,也總比大家互相瞎猜更好一些。”
“也就是這樣吧,因為懷疑一切,才能夠知道真相。我的確沒有證據(jù),只是從沈誠的言行中猜測,那如果我都能猜測出來,王展是不是也早就知道真相了呢?那么,他依然選擇了原諒,并和他一起走,這代表了什么?兩人最終還是圓滿了,對不對?”
大家都沉默不語,看著兩人并肩的樣子。早已經(jīng)了沒有了生機,卻又充滿了故事。這就是關(guān)于愛,關(guān)于恨,關(guān)于占有欲和糾結(jié)情感的人之間發(fā)生的愛恨情仇。
過了半晌,老御史才說:“算了,去挖開看看吧,給活著的人一個交代。”
“其實,他們也在向我們說愛最終要彼此手牽手走下去。”我拉住王夫人和老御史的手,并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每個人對愛的定義不盡相同,我對愛的定義就是陪伴,是兩個人在一起,可以一起吃很多很多的飯,說很多很多的話,睡很多很多的覺。一輩子很長,也很短。但能夠在一起相守,就是愛。那么,愛和包容又是形影相隨,這么些年,二老的彼此守望,相互扶持,難道不是愛么?歲月這么長,都已經(jīng)像家人一樣的存在,還有什么說不開,放不下的呢?”
兩人看著我,怔怔發(fā)愣,似乎在思考我說的話,似乎又在想反駁的話。但最終,兩人還是執(zhí)手相望,流下了眼淚。
“好了好了,王展和沈誠昨天急匆匆趕來南廠也不是來給我看腿的,其實還是來看二老的。就沖兩人這份心思,您們也應(yīng)該和好啦。這輩子呢,好好過,乖乖的,他們兩人走得也安心。”我深深呼了口氣,覺得這也是替王展沈誠做了一件事情吧。
二老看著我,長嘆了一聲。王夫人拉住了我的手,“你呀,讓人恨不起來,想愛,又覺得有距離感。”
“那就遠(yuǎn)遠(yuǎn)地愛著,想我了,就在逛街的時候看看我。”我拍拍王夫人的手背,“回家吧,帶著王展和沈誠一起回家。皇上那邊,我猜也不會昭告天下這件事情,畢竟也是要給足少年英雄最后的體面。王展也將銀子賠償給了遺屬,這件事情也就算了過去了。再過幾年,怕都被人們遺忘了。人們的忘性很大的,若干年后,或許你們也都不記得我了。”
“這孩子,瞎說什么呢。”王夫人又哭了起來。
“哎,說真話就要被打啊。”我撒嬌地說,“別哭啦,老御史大人更傷心啦。過幾天,我去您那里吃吃喝喝一下,您再跟我說說話,排解一下。現(xiàn)在,我要去禁軍的大牢里把我同僚柴文進接出來了。”
“去吧,這里的事情我來安排了。開棺驗尸的事情,過些時候再悄悄進行,有了結(jié)果,我會讓人告訴你一聲的。”王夫人抱了抱我,這大約算是解開了心結(jié)吧。
出了大牢,在去禁軍大牢的路上,肖小三沉默地看著我,仿佛我臉上有毛一樣。
“怎么了?”我問他。
半天,他才憋出了一句,“肖小七,你沒有心么?”
“啥?”
“你難道不傷心么?”
“不傷心。”
“那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罪有應(yīng)得,咎由自取。”
“你!他們怎么說也是咱們大月國的英雄。”
“嗯。”
“所以呢?”
“英雄做錯了事情,也要受到責(zé)罰吧,更何況六十八條人命……如果王展妻子也是被殺的,歌姬也是被殺的,一共七十條人命,怎么算?”
“你!”肖小三可能是覺得我說得也很有道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反駁我,說不出話來。
“我也難過的,覺得很冷。他們的愛而不得和糾纏不清,造成了七十人喪命,那背后又有多少家庭,會有多少人?他們會失去孩子,失去母親,失去兄弟……死了的人或許不會傷心,但活著的人呢?他們會白晝和黑夜里反反復(fù)復(fù)掛念逝去的親人,一遍遍想起他們曾經(jīng)的笑臉,這些人要繼續(xù)活下去,就會面對這樣的痛苦,你敢保證那些人不會有自殺的,不會有發(fā)瘋的?那么,究竟應(yīng)該為英雄的愛流淚,還是為這些無辜的人流淚呢?反正,我流不出淚,我只感覺寒冷。”
肖小三低下頭,默默地前行,心里也在消化我說的話吧。
我摸了摸心口,幸好它還是熱的。
到了禁軍大牢門口的時候,皇上的圣旨還沒有到,所以我們還不能把柴文進接出來,只好站在門口等著辦手續(xù)。只過了一小會兒的工夫,街上就傳來了一片騷亂之聲,還有人在大喊大叫:“我沒殺人!我是三皇子啊!不能抓我啊!”
只見一個裸露了上半身的年輕男人被禁軍架著往前走,他不停地大喊大叫。不過,這一臉的油彩,的確也看不出來這人的相貌。禁軍這群人可是六親不認(rèn)的,說抓人就抓人,你敢反抗,直接往死里打。這男子身上已經(jīng)有了傷痕,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喊叫。
將人拖到了眼前,我又仔細(xì)看了看,還是看不出到底長什么樣子。禁軍的頭領(lǐng)上次見過我,所以還算客氣。“辦事,小大人可以閃一邊去。”
“好的好的。”我多聽話啊,立刻躲到了門邊,生怕被這一群人誤傷。
“喂,那個誰,你,說的就是你!”這被拖行的年輕男子沖著我喊了起來,“你找肖不修去,讓他過來接我。”
我有點奇怪,隨即很快明白過來,我的南廠廠服還是很明顯的。這人認(rèn)識這件衣服,所以才向我喊話。
“你認(rèn)識我么?”我問道。
“不認(rèn)識。”
“那我憑什么替你傳話?更何況你這態(tài)度這么差,我更不想替你傳話了。”
“我是三皇子啊!”
“瞎說,三皇子哪里有這么丑?不是都說三皇子玉樹臨風(fēng)么?”
“你!小丫頭片子,你給我等著,等我出去,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那你還是別出來了。”別人敬我一丈,我必還人百丈。這倒好,都不知道姓甚名誰,就開始大呼小叫,要報仇了,這簡直是沒有王法了。
肖小三拽了拽我,小聲說:“這好像真的是三皇子。”
“什么?三皇子真的這么丑?”我沒控制好聲量,直接說了出來。幸好此時禁軍為了減輕影響,已經(jīng)把大門關(guān)上了,圍觀的人在外面,我們在里面。
“你!我說過了,我是三皇子!我是被冤枉的,我絕對沒有殺人!”這人嗓門還挺大,就是有點瘋。
“所以,這個瘋子是三皇子吧?三皇子是瘋了吧?”我被自己的推論也嚇了一跳,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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