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第二場大戲和兩個惡鬼
第二百二十二、第二場大戲和兩個惡鬼
第二波回來的是去“抄家”的人,喬三的家,自從出事之后,抓了海棠,封了宅子和院落。畢竟說是惡鬼去殺人過的地方,大家也不敢進去。兩名南廠侍衛(wèi)帶著八個力氣很大的轎夫直接打開門,把屋里的東西都翻了一遍,并且細致打包好拎了過來。
喬三家里的東西并不多,出了那些桌椅板凳床等必要的生活家具不需要搬過來,我重點讓他們找的使用過的生活用品和金銀珠寶。因為都貼著封條,村里也算是民風(fēng)不錯,所以沒有人去翻動。
我派過去的人到了之后,就分門別類把東西規(guī)整好,現(xiàn)在一件不差的擺放在我們眼前。我本來想舉著油燈過去看,肖不修一把將油燈托在了自己的手里,估計是怕我的手不穩(wěn),再讓油燈的油灑了,繼而油燈掉到地上,然后不僅燒毀了物品,也有可能把院子都點了。
我看肖不修的時候,腦補了這個畫面。想想也是挺嚇人的,所以也沒說話,就蹲下身來翻檢這些東西。他和肖小三一人一盞油燈,給我照亮。一名侍衛(wèi)給我解釋著這些東西的出處,比如最閃耀的就是這一箱子珠寶,里面有金釵,翡翠戒指,和珍珠項鏈,數(shù)量還不少。但是看起來不像是新的,也不像是一套,若不是成色看起來好那么一點點,我都會認為這是集市上的那些騙人的假貨。
“這么亂的扔在箱子里?”我問道。
侍衛(wèi)很認真,“是的,我們?nèi)サ臅r候,箱子上貼了銅川縣縣衙的封條,沒有被動過。打開之后就是這個樣子。”
“胡大人,你們動過?”我問胡海榮。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諒他現(xiàn)在也不敢說謊,“沒來得及處理,本想著海棠和高大壯浸豬籠之后,再商議他家東西的事情。喬三是孤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家里的東西要經(jīng)過村長的同意再商量。”
“村長?”我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村長。
“是是是,胡大人讓小人負責(zé)這個事情,但是因為喬三算是村里的孩子,很多家的姑婆嬸子都養(yǎng)過他,所以都應(yīng)該分一些東西。這件事情我是想過幾天再說的,因為也的確比較復(fù)雜,不太容易弄清楚。”
“喬三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之前應(yīng)該沒有問過這個事情。
“喬三的父親是銅礦的工人,二十年前他和幾個人去銅礦干活,當(dāng)時說是出了事故,就埋在里面了。”村長說起話來有點支支吾吾,看起來很可疑。
“說實話!”我喝了一聲,“二十年前曹顯在銅礦集結(jié)兵力,他父親怎么可能還去挖礦呢?”
“大人啊,我也是聽說的。當(dāng)時曹顯已經(jīng)走了,據(jù)說是留了不少金銀財寶在礦洞里,所以喬三的父親就帶了幾個人冒險去挖。可曹顯走了,他的人還沒走。結(jié)果兩撥人遇到了,就打了起來。具體是什么情形我也真的不知道,反正只是說銅礦里塌方了,很多人都被埋在里面,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他母親呢?”村長的解釋還算說得通,我繼續(xù)問,“當(dāng)時就有喬三了?”
“喬三是遺腹子,他前面還有兩個哥哥,當(dāng)時也埋在里面了。他母親一著急,喬三就早產(chǎn)了。但是因為刺激過大,喬三的母親沒多久就死了。大家看著喬三可憐,就東家養(yǎng)養(yǎng),西家養(yǎng)養(yǎng),他鄰家有個婆婆養(yǎng)他養(yǎng)得最久,不過前年也過世了。”
“喬三怎么會有這么多錢?這不正常吧?”我又摸了摸這堆珠寶,也是很值錢的。
“大前年,婆婆去世后,他挺傷心的,就說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們也沒有多問,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總是這樣無所事事也不好,雖然平時也在銅匠鋪里幫忙,但是他也不是那種能夠踏踏實實干活的孩子,經(jīng)常偷懶,所以大家也不太愿意用他做長工。喬三就自己出門了,過了大半年之后回來的,但是回來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很有錢的那種,把家里的房子也翻新了,出手也很闊綽。對于村里的人也挺大方的,我問過一次他是如何賺到錢的?他說就是認識了幾個朋友,大家一起掙掙錢,也挺開心的。”村長看了一眼圍觀群眾,“他們幾個能夠證明的。”
這些圍觀群眾立刻也跪了下來,連聲說道:“是的是的,喬三就很有錢,平時也和我們一起喝酒的。”這幾個人都是村長手下的骨干力量,還有當(dāng)時和我八卦的小哥幾個。
我沒有理會他們,繼續(xù)翻看喬三家的東西,新婚,當(dāng)然很多東西也都是新的,新鍋新碗,連鐮刀斧頭都是新的,看來他也是想過嶄新生活的。還有那些被褥,大紅色的,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諷刺。這才結(jié)婚多少日,出了這樣的事情。
“對了,喬三的人頭找到了么?”我問胡海榮。
“啊?不是被惡鬼吃了么?”胡海榮嚇得抖了一下。
“那你這么寫結(jié)案報告?惡鬼吃了頭顱?你覺得皇上能允許這些的結(jié)論?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是大月國規(guī)定的。就算是頭顱不見了,也要盡力去尋找。這才過了幾天,可能還沒有腐爛呢,你就不找了?簡直是氣死我了。”我真是討厭這種不負責(zé)任的人。
不管他繼續(xù)求饒,我開始翻檢其余的東西。這些東西就透著古怪了,長把的鏟子、耙子、璇子、起子、手鋸、浸了麻油的繩子、土黃油布傘、皮手套,羊皮做的長筒,還有質(zhì)量相當(dāng)好的蠟燭……
“這看起來像是盜墓的工具。”肖小五見多識廣,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鏟子耙子是挖土的,璇子起子是開棺的,繩子浸了麻油之后更加堅韌,土布黃油三是用來遮光的,這個羊皮長筒已經(jīng)是在鉆墓道的時候用來通風(fēng)的……”這每一件物品都有用途,自然是盜墓賊才能夠擁有的物品。
那么,這一箱子珠寶就能夠解釋的通了。因為這些東西看起來款式老舊,都是陳年之物。還有一些花紋樣式甚至都是前朝或者前前朝的東西,必然是盜墓所得。肖不修看了看,忽然說道:“江湖上有這樣一個傳聞,是關(guān)于盜墓賊的。說是這些人雖然干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膽子很大,可也很害怕墓主人化作厲鬼來報復(fù),所以一般挖開墳?zāi)怪螅瑢⒗锩嬷暗臇|西洗劫一空之后,將里面的尸體,不管是新的,還是干尸都把頭顱割下來當(dāng)做溺器,以徹底鎮(zhèn)住那只‘鬼’。”
“啥叫溺器?”我很好奇。
“小孩子別問那么多。”結(jié)果,肖不修訓(xùn)了我一句,“你就知道一定是割掉頭顱的。”
“好吧。”我沒再追問,反正我總會知道的,最后寫結(jié)案報告的時候就知道了,我不急的。圍著這些東西轉(zhuǎn)了兩圈,我嘿嘿笑了兩聲,看著他們說道:“想必那兩只鬼也快到了,大家準備好見鬼了么?”
話音未落,這群人,除了我們南廠的人,其他的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臉色都不太好。反正天也黑,看不太出來。不過,村里沒睡的人也都趕了過來,畢竟已經(jīng)鬧起來了,圍觀的人就多了起來,大家舉著火把,倒是把這里照的雪亮。
“我現(xiàn)在把話放在這里,這喬三是個盜墓賊,那兩只惡鬼也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他同伙,一樣都是盜墓賊。那天海棠遇襲的事情,就是這兩個同伙干的。一開始應(yīng)該是不知道這是喬三的新婚妻子,所以才下的手。后來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海棠身上的金銀珠寶是他們一起盜墓所得,所以才覺得有可能是搶劫錯了對象,就趕緊把海棠放了。但是也不能讓海棠全須全影的回來,還是扒了她的衣服。這個理由就是喬三想金盆洗手不干了,但是那兩個人不想。所以,喬三和他們掰了,回家娶媳婦了。”這一段的信息量很大,大家聽得也都很仔細,生怕落掉任何一點細節(jié),所以我說的語速也慢了下來,“海棠并不知道喬三是個盜墓賊,只是覺得這人很有錢而已。但是喬三看上海棠的不過就是她的不諳世事,是個純潔的村里妹子。若是被兩個同伙睡了,他簡直就是要氣死了。所以,喬三在得知海棠出事之后,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海棠有沒有被嚇到,而是直接問是不是失身了,并且大罵惡鬼的話也極其有含義。‘他二大爺?shù)模媸谴笏疀_了龍王廟,這兩個鬼東西竟然敢動我的媳婦,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明天,老子非要挖了他們地府,將他們都拖拽出來,掏心挖肺!’喬三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就已經(jīng)知道是誰干的了……或許,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為自己埋下了殺機,因為這兩個惡鬼很可能就在窗外偷聽呢……”
可能是我說的太嚇人了,或許是黑夜太黑了,也有可能整個村子的氣氛都太可怕了,就在影子的一聲呼哨劃破長空的時候,大家都被嚇壞了,膽子小的直接就尿了。
“影子說抓到人了,正在回來的路上。”肖不修翻譯了一下影子的呼哨聲,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密碼,我是不懂的,只能聽得出是影子的哨聲,因為他那只是骨哨,說是人骨做的,感覺怕怕的。
影子速度很快,侍衛(wèi)們也都是高手,雖然他們是徒步去的黑風(fēng)口,但是論起輕功來,這幾個人比馬都快。有兩個力壯的身上分別扛了兩個人,一高一矮,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反正侍衛(wèi)們也沒客氣,直接將人扔到了地上。
“辛苦了!”我沖他們拱了拱手,“這一趟數(shù)你們最危險和最辛苦,大家都還安好吧?”
“你少來,你那十斤牛肉的獎勵得有我們兄弟幾個的。”影子笑著走過來,一身的泥,臉上還有灰,肖不修攔在了我身前,影子只好站在那里,沖肖不修瞪了瞪眼睛。我掏出手帕,扔給了影子,影子接了過來,擦了擦臉。
“放心啦,那十斤牛肉就是給你們幾個準備的。”我安慰他道,“回去就吃。”
“這還差不多。”影子笑起來很好看,大白牙在黑夜里很是閃亮。
“說說唄,這兩人是怎么抓住的?要不,就讓他們兩自己說?潑桶水應(yīng)該能醒吧?”我看了看這兩個人,也是一身的泥土,都是黑色的衣服,若是在黑夜的掩映下,的確不太容易發(fā)現(xiàn)。但是他們忽略了我們南廠的影子,隱身第一高手,暗夜里都能夠找到黑紙,更何況找兩個大活人呢。
“我這不算是大材小用吧?”我問肖不修,肖不修倒是點了點頭,說道:“用的恰到好處。”
現(xiàn)在,胡海榮的衙役們和轎夫們很是積極,完全轉(zhuǎn)向了我。聽到要去打水,幾個有力氣的轎夫立刻就拎著喬三家剛剛抄來的幾個大空桶跑去了河邊,然后又極快地速度跑了回來,將涼水全都澆到了這兩個人身上。這幾大桶下去,別說他們兩濕淋淋的,就連在邊上跪著的村長都濕身了。
肖不修扯著我躲開了,但影子略略慢了一步,被濺到了。幸好他也沒生氣,還剛好把臉洗了洗,然后也站到了我的身邊。“你先聽聽他們怎么說吧,反正抓人也就是用了你的那個火攻。”
“嗯,辛苦了。我是真心的,這是最危險的,幸好有你。”影子聽了我這話,還是很高興的。肖不修倒是哼了一聲,把我又扯得遠了一些。
這兩個人是被緊緊捆住的,所以他們兩人醒過來的時候,想掙扎著站起來,發(fā)現(xiàn)根本沒辦法動彈,躺在水坑里很是狼狽。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被抓了,現(xiàn)在正處在人民群眾的最中央,大家都等著他們的故事呢。
“兩位,喬三的人頭在哪里?”我高聲喊道,“他雖然沒了人頭,但已經(jīng)化作了厲鬼,剛才把你們的事情都說清楚了。所以,你們兩人現(xiàn)在可以留下遺言,然后就讓他來處理你們兩個吧。”
對付這樣的人,必然是恐嚇,暗示以及威脅。生活在黑暗處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這些,更何況他們常年見不得人群和光線,現(xiàn)在忽然暴露在人群中,瑟瑟發(fā)抖一定是有的。當(dāng)然,秋涼夜晚被澆了幾大桶涼水,也是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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