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李長庚玉德決裂
如此李長庚暫時在福州駐扎了下來,遣人打探蔡牽船只下落,到得四月中旬,突然有人來報,蔡牽船隊繞過臺灣島東進,似乎把目標(biāo)放在了臺灣東部的噶瑪蘭。李長庚聽聞消息,當(dāng)即清點兵馬,準(zhǔn)備前往海上登艦,再度追擊蔡牽。
“李提督,您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又要做什么啊?”聽聞李長庚即將再度出兵,玉德也頗不耐煩,親自來到了李長庚館驛門前,看著李長庚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便對他道:“那蔡牽不是要去噶瑪蘭嗎?這區(qū)區(qū)一個噶瑪蘭,國朝在那里連一個廳都沒有設(shè)置,那邊也都是些生番野人,你去幫他們做什么啊?你知道這一趟出去,又要花多少銀子嗎?”
“玉總制,賬不是你這樣算的!”李長庚看著玉德,自然沒有半分好氣,道:“這噶瑪蘭就在臺灣東面,雖說暫時未服王化,可其中百姓與臺灣編戶相熟已久,現(xiàn)在他們有難,我官軍怎能不救?若是咱們不去救他們,難道你想讓他們都來與朝廷作對,都去加入蔡牽麾下嗎?!”
“李提督,這就是你危言聳聽了吧?那區(qū)區(qū)幾個部落的生番,就算投了蔡牽,那也是他們不服王化!他們活該被我王師剿滅!可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就為了養(yǎng)著這許多兵士,我福州多了多少開銷?皇上天天讓我補虧空,可我養(yǎng)著你們,這虧空我是越補越虧!李提督,若是蔡牽一時不來攻打府城縣城,你就是一時不再管他,又有什么不妥呢?”玉德還想著與李長庚爭辯。
“玉總制,你說我麾下兵士耗糧耗餉,那我告訴你,若是這場仗早些時日結(jié)束,這糧餉損耗根本就不值一提!”李長庚被玉德這般無端指責(zé),也終于按捺不住,對玉德怒道:“這次蔡牽進攻噶瑪蘭,據(jù)線報有大小船只五十余艘,可他逃出 臺灣時,僅有三十艘小船,而且大半受損,他為何短短兩個月工夫,就能再拉出二十條船?他船上火炮彈藥,又是從何而來?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蔡牽在福建海濱勒索閩商,逼迫他們供給火藥船只!可你在做什么?你應(yīng)該及早號令下去,讓你福建各鎮(zhèn)加強巡海,一舉剿滅蔡牽,但你遇事遷延不進,這才釀成大患!可你在說什么?你非但不思悔改,居然還在狡辯!我看只要你還在這閩浙總督任上一日,這片海,是安定不下來了!”
“李長庚,我是閩浙總督,你怎能如此放肆!”玉德聽著李長庚言語漸不客氣,也對罵道:“這海上都是你的兵船,為何你卻不能去追捕蔡牽,平日只覺你在浙江頤指氣使,視我福建水師如無物,不想你竟也如此推卸責(zé)任,不顧事實!你要是再這般與我糾纏不休,我定當(dāng)上奏皇上,治你統(tǒng)軍無方之罪!”
“玉德,你自己不懂兵事,卻還來責(zé)備我嗎?我麾下兵船,這些日子從未耽擱巡海之事,可這數(shù)千里福建海岸,是我一部兵船巡防得了的嗎?是你處處為政庸懦,不能遣船巡海,才給了蔡牽可乘之機!”李長庚也不再客氣。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之際,忽然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二人身后道:“怎么了?玉總督,李提督,你二人不去安置兵馬,卻在這里爭辯什么?若是你們不能齊心協(xié)力,共剿海寇,那也別怪我在皇上面前,說你二人的不是了!”二人回頭看時,只見一位蟒袍大員正帶了數(shù)十個親兵,向著二人走來,而這人玉德和李長庚也自認識,正是一等侯爵,被嘉慶調(diào)來福建助陣的德楞泰。
“德侯,這件事還不是因為李長庚臨戰(zhàn)無能?”玉德看著德楞泰走近,馬上對他辯道:“李長庚在鹿耳門一戰(zhàn),放走了蔡牽主艦,結(jié)果眼下蔡牽賊心不死,要去打臺灣東面的噶瑪蘭,那不過是個生番匯聚之處,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看他這番行止,不過是想著多給皇上報告些戰(zhàn)績,然后邀功領(lǐng)賞罷了。我身為一方總督,兵馬錢糧之事再清楚不過,福建久戰(zhàn)師疲,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出兵的時候!還望德侯明鑒,不要讓李大人如此輕率行事!”
“德侯,噶瑪蘭不能不救!”李長庚看玉德?lián)屜雀鏍睿ǹ值吕闾┱`信其言,也對德楞泰道:“蔡逆經(jīng)過先前敗績,這兩個月雖然多了二十條船,可終是元氣大傷,一時成不得氣候,可若是噶瑪蘭土著被蔡牽偷襲,官府見而不救,土著眼看自保無望,說不定就會投奔蔡牽,到時候,想要剿滅蔡逆,就又要好幾年的工夫!我麾下兵船,自可以浙江糧餉支撐,若是玉總制不愿出錢,那我就暫借一月糧餉,到時候如數(shù)奉還罷了!可這次出海,絕不能有半分耽擱!”
“德侯,這李長庚簡直無賴至極!什么暫借糧餉,誰知道他借了今日,是否又要借明日?誰知道他借了之后,到底能不能還?德侯,我福建錢糧現(xiàn)在也不充裕,為了將士們性命著想,還請德侯主持公道,不準(zhǔn)李長庚出海!”玉德爭辯道。
“玉總制,這次你聽李提督的,現(xiàn)在就放行,讓李提督出海追擊蔡逆。”德楞泰本就是知兵之人,聽了二人爭吵,這時心中也有了分寸,道:“兵貴神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些道理你不懂,但我為將多年,比你清楚!既然皇上讓我前來主持戰(zhàn)事,那你二人有了爭執(zhí),自然該由我裁決。李提督,你趕快出城,準(zhǔn)備出海之事吧。”
“德侯,這李長庚本無實干才能,全憑空言惑眾,事實絕非他所言啊?德侯,您身經(jīng)百戰(zhàn),這用兵之事,您心里要有數(shù)啊?”玉德聽著德楞泰支持李長庚,頓覺大事不妙,連忙對德楞泰解釋道。
“玉德,你二人誰是知兵之人,誰是無能之輩,本侯在這里,已經(jīng)看得不能再清楚了!”看玉德仍在狡辯,德楞泰終于不再對他留情,怒道:“你說李長庚全憑空言惑眾?那我告訴你,二十年前臺灣之役,本侯就和李長庚一同打過仗!他用兵才能,我比你清楚!先前鹿耳門一戰(zhàn),雖說走了蔡逆,可蔡逆七成兵船被李長庚焚之一炬,玉德,換了你,你又能做什么?本侯督師之時,看你調(diào)兵,就最是氣不過,你哪里懂什么兵事?每次往臺灣派兵,少的時候七八十人,多的時候一次才三四百人!那蔡逆擁眾萬余,你這樣幾十上百人的往那邊調(diào)兵,是嫌這場仗敗得不夠快嗎?要不是本侯告訴他們,集中之后再行接戰(zhàn),眼下福建綠營,都快被你送掉一半了!玉德,皇上說你雖然才干稍欠,可總是沒什么大過,這才留你做這個閩浙總督,你要是不知好歹,也休怪本侯將實情告訴皇上!”
“德侯,你……”玉德眼看德楞泰訓(xùn)斥自己,清楚若是再這樣爭辯下去,自己絕討不了半分好處,便道:“好,那我就將這里的事,都奏明皇上,請皇上來主持公道!李長庚,你……你也不要太囂張了!”
“好!待我回來,我也把這里實情稟明皇上!”李長庚毫不相讓道。
之后,李長庚便即出發(fā),前往噶瑪蘭追擊蔡牽船隊,這時蔡牽已經(jīng)提前到了噶瑪蘭,正好與當(dāng)?shù)赝林l(fā)生了沖突,一連數(shù)日僵持不下,聽聞李長庚船隊接近,蔡牽清楚噶瑪蘭也不是長久定居之地,便即點齊船只,再度南逃去了。李長庚雖不能擊敗蔡牽,卻也保護了噶瑪蘭土著,沒有讓他們成為蔡牽附庸。
隨后,玉德和李長庚分別上疏,將福建戰(zhàn)事稟明嘉慶。李長庚看著玉德顛倒黑白,胡亂干涉自己用兵,一時也氣不過,想著阮元雖然暫居揚州,辦事卻從來都有主意,便也將福建戰(zhàn)況詳加說明,托人送信去了揚州,希望阮元能從中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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