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追尋過往
話說開了, 兩人間的氛圍好多了,又是肩并肩走在霧氣中。
遠處,在迷霧的最深處, 幾盞明黃色的燈晃晃悠悠,飄了過來。那方向正是去療養(yǎng)院的必經(jīng)之路。
黃燈離他們很近了。
路迎酒瞥過去,能看出來,這些黃燈像是以??的煤油燈。
借著那光,再往??幾步, 路迎酒看清楚了來者。
霧氣中出現(xiàn)了極其可怖的面龐, 那是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
它們穿著破爛的護工服, 提著油燈, 游走在山間。
路迎酒心思流轉(zhuǎn),很快明白了:很久之??,這里是有專門巡山的護工的。
看來,他們被困在這里了。
那些丑惡的面龐在他面前不斷扭曲、融化又重組在一起,簡直像是流動的爛肉,腐臭味濃郁。
敬閑剛想要動手, 卻被路迎酒攔住了。
路迎酒咳嗽一聲:“雖然我現(xiàn)在不會趕你回去了, 但是你還是少用點實力。”
讓神官在人間動用太多力量, 他總覺?不安。敬閑可以滿不在乎, 但他不可以。
敬閑愣了一瞬, 說:“其實無關(guān)緊要的。”
路迎酒堅持道:“你別出手。”
他一捏決,毛茸茸的小黑獸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腳下。
“嗷!”它叫到, 繞著路迎酒滾了一圈。
路迎酒蹲下來, 摸摸它的腦袋,然后一指那群護工:“去!
小黑獸得了命令,嗷嗚一聲沖了上去, 飛撲?為首的護工。
它的身軀小,體重和力量卻極大,這一撲直接把護工整個撲倒了。護工的身軀腐爛了,動作不靈活,手腳在地上笨拙地撲騰,毛團子的嘴一張,露出尖利的牙齒,輕輕一吸——
鬼怪的身軀化作一團黑霧。
那黑霧在空中發(fā)出了可怖的尖嘯,隱約可見無數(shù)只手在其中亂抓,無數(shù)張臉在其中嚎哭,仿佛來自地獄的繪卷。
然后一口被它吞吃入腹。
黑毛團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又撲?其他護工。
護工根本抵抗不住這種惡獸,手里的油燈跌落,明晃晃的光芒在地上滾,映亮了白霧。
這些低級的鬼怪,路迎酒不用親自上場都能解決。
接下來的兩分鐘,兩人看毛團子追著護工們跑來跑去。
等護工都被毛團子干掉了,它嗷嗚嗷嗚地回來,蹭了蹭路迎酒,消失了。
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是濃郁的白霧。
一陣山風(fēng)從峰巒間盤旋而起,把霧氣全都吹散。短短幾秒內(nèi)視野豁然開朗,天空碧藍,燦爛的陽光照耀林間。
森林中的視野清晰起來。
路迎酒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葉楓和小李。
那兩人怕在霧中走散了,手拉手站在一起,各自拿著符紙。他們看過來也是一愣,然后踩著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過來了。
葉楓問:“鬼都解決了?”
“嗯!甭酚泣c頭。
葉楓就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
葉楓繼續(xù)帶路,眾人又走了十來分鐘,又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之后,終于遠遠看到了那雪白的外墻——
療養(yǎng)院的大樓佇立在他們面前。
療養(yǎng)院一共有兩棟主體建筑,名字用燙金字標(biāo)在墻上,一邊叫“若水”,一邊叫“長流”,都設(shè)置有給病人的房間。
此時兩棟大樓立在左右兩側(cè),占地極大,依稀可見當(dāng)年的豪華——在那個年代這種建筑挺少見的,加上對病人的收費低、院內(nèi)職工極多,全靠驅(qū)鬼世家的財力支撐。
大樓的樓下長滿了野草和花,裝飾的噴泉早已干涸,里頭全是滑溜溜的青苔。就連門口療養(yǎng)院的簡介牌子,都被藤蔓爬上一圈,纏?難舍難分。
閉院17年,一切都是過去時了。
那年輕人委托他們來找失蹤的友人周良。但周良具體在哪失蹤的,他也說不上來,想打開周良的直播間看看回放,卻顯示數(shù)據(jù)錯誤。
路迎酒他們只能盲找。
如果周良是在療養(yǎng)院出了事,那總歸能找到,怕就怕周良是失蹤在深山老林里的。
這附近的山脈叫作萬明山,占地足有160平方公里,哪怕是借助鬼神的力量,也非常難辦。
葉楓說:“反正我們也沒線索,還是先去二爺?shù)霓k公室吧!
其他人沒有意見,跟著他走。
葉德庸的辦公室在若水樓的最頂層,也就是7樓。
他們?nèi)俗哌M大樓。
即使是白天大樓里依舊昏暗,地上有雜亂的腳印,看來有不少主播來過了。建筑內(nèi)的設(shè)計很簡單,和普通療養(yǎng)院沒有區(qū)別,原來墻上是貼了許多符紙、門口還掛了不少錦囊的,閉院時,這些東西早就被清掉了。
葉楓走在前頭,打開手電筒,光束中灰塵在舞蹈。
他說:“我小時候經(jīng)常來這棟樓玩!
小李問:“這不都是病人么!
“以前頂樓沒病人,我就去那里玩跳房子!比~楓笑了,“當(dāng)時太無聊了,我每次都數(shù)從走廊的一邊跳到另外一邊,要跳多少次!
小李又問:“葉楓哥,你小時候不玩卡片或者彈弓之類的嗎!
“這整個院里就我一個小孩子。”葉楓說,“我湊了一整套的卡片,也沒法給別人看啊,想炫耀都沒地方去。彈弓我是真玩過,以前還小不懂事,就天天琢磨著去打鳥,但是技術(shù)太爛,什么都打不到。后來我把二樓病房的玻璃給打碎了,二爺就再也不給我玩彈弓了。”
“應(yīng)該的!甭酚泣c頭說,“我記得你也把我家的窗戶打破過。”
“?”葉楓這才想起這事,開始傻笑。
電梯早不能用了,他們順著樓梯慢慢爬,扶手上的灰看起來足足有3厘米厚,輕輕一吹,滿臉都是。
大部分主播早在前幾天就來過了,今天的人非常少,他們也沒撞上主播,只是在樓梯間的玻璃看出去,能看見有兩三個人在樓下的長椅上坐著休息,旁邊放著攝像機。
到了7樓,葉楓輕車熟路地走到走廊最深處。
院長辦公室的門窗大開著。
準(zhǔn)確來說窗玻璃早就碎了,滿地都是碎片,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而老舊的木門破破爛爛的,上頭還有不同的涂鴉。
路迎酒湊過去看了看,涂鴉寫的竟然是“xxx到此一游”。
字跡很新,是最近拿水筆寫的,歪歪扭扭很不好看。
屋內(nèi)同樣有很多腳印,主播們早來過這里了。
葉楓就低罵了一聲:“素質(zhì)真差,怎么亂涂亂畫的呢。”
他們走進屋內(nèi)。
屋內(nèi)的布置非常簡單,就有檔案柜、書架和一張辦公桌。
辦公桌的后方,還掛著巨幅的題字:
【天道】
這二字運筆霸氣又瀟灑,筆鋒處猶如利刃,是葉德庸親手寫的。
在閉院時,葉德庸就把大部分東西清出去了,留下的只有無關(guān)緊要的紙張和書籍——這些東西通通被主播翻了一遍,努力想找到有爆點的東西,但顯然失敗了。
他們四人來得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關(guān)鍵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葉楓在題字下看了會,喃喃說:“他以前還教我寫過書法……”
他又盯了幾秒鐘,晃了晃腦袋,開始專心在屋內(nèi)翻找。
雖說是翻找,但實際上要找什么,沒有人知道。
四人把屋內(nèi)翻了個底朝天,最后把能找到的東西,全都集中在桌面。
五份病歷,都是很普通的病人,應(yīng)該是單純忘了帶走。兩本書,分別是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和蘇過庭的《書譜》。還有一大堆被翻?亂七八糟、順序全亂的文件,都是關(guān)于療養(yǎng)院的,比如說職工的調(diào)動、療養(yǎng)院的擴建規(guī)劃等。
沒其他東西了。
葉楓也不顧椅子臟,直接坐了上去,看著滿桌的東西。
他又拿出照片。
照片上,葉德庸?fàn)恐,兩人站在療養(yǎng)院之??。
葉德庸脖子上的黑色痕跡還在,緊緊掐著他,令他面露痛苦。
——這對于葉楓來說,實際上是一件很難過的事??。都說逝者已逝,入土長眠,而現(xiàn)在,不管發(fā)生了什么,看起來葉德庸都沒有?到應(yīng)有的安寧。
葉楓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空中的灰塵在光中一陣飛揚。
時隔多年,這療養(yǎng)院、這辦公室還是那么熟悉。
葉楓還記得,自己在這里跑跑跳跳、四處胡鬧的時光。
現(xiàn)在,坐在這張老椅子上,背倚著巨大的【天道】,葉楓看著照片喃喃道:“給我點提示吧,哪怕一點點就好……”
照片上的兩人沉默不語。
十余年前的陽光燦爛,群山連綿。
直到離開了院長辦公室,奇跡都沒有發(fā)生,他們沒找到任何線索。
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整個療養(yǎng)院都走一圈,一方面是找線索,一方面是找主播周良。
葉楓的??緒很低落,一路上都不怎么講話。
路迎酒和他說:“這里沒有線索就再去他家看看,總會有發(fā)現(xiàn)的,別著急。”他拍了拍葉楓的肩。
“嗯!比~楓煩悶地抓亂了自己的腦袋,把頭發(fā)搞?跟雞窩似的。
療養(yǎng)院很大,光是把兩棟樓走一趟,都花了快兩個小時。
路迎酒走著走著,手上就會多出點東西。
比如說一瓶清水。
比如說他喜歡吃的堅果。
比如說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路迎酒走在破舊的建筑里,周圍都是爛窗戶破門,和各種蜘蛛網(wǎng),卻硬生生走出了春游的感覺。他甚至懷疑,要是自己說想野餐,敬閑都能當(dāng)場拿出塊布鋪好,再擺上小餅干和紅茶,問他哪種餅干最好吃,他下次還帶。
在敬閑第五次拿出東西、試圖投喂他的時候,路迎酒終于沒忍住,問:“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出來?”
“也不多!本撮e說。
路迎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幾秒內(nèi),手中又多了一包青豆。
這已經(jīng)是他收到的第8種零食了。
他說:“敬閑,你是真的厲害!
“那可不,”敬閑說,“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讓我們兩個破鏡重圓,我讓你守寡已經(jīng)……”
路迎酒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成功把他的話頭拍停了。路迎酒趕緊去看小李和葉楓——那兩人正專心研究呢,沒注意他倆在講什么。
他松了口氣。
但是敬閑又委屈了:“你看這么多年過去,我在鬼界可是公認的已婚,你戶口本未婚,還有一堆人在追求你,我從沒有過半點名分,被你渣得明明白白。我現(xiàn)在追求你還要藏藏掖掖,跟偷情沒啥區(qū)別。”
一說起“渣”這個話題,路迎酒就頭疼。
事到如今,他算是理解了在四洞屠宰場時,敬閑為什么要這么要說他渣。
敬閑越想越不平:“名分,我要名分。”他想了想,“你可以暫時不喜歡我,但是我要名分!
路迎酒說:“敬閑……”
敬閑看著他。
路迎酒:“你是不知道,在我國同性還沒辦法結(jié)婚嗎……”
接下來的幾分鐘,路迎酒收獲了一個震驚、失望、痛苦又不甘的敬閑。
顯然鬼怪對于法律了解得沒有那么透徹。
路迎酒看敬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趁著他們走過走廊拐角,葉楓和小李先轉(zhuǎn)過去了,路迎酒轉(zhuǎn)身,結(jié)結(jié)實實抱住敬閑,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背。
——事實證明,這安慰十分有效。
窗外的陽光傾瀉而入,透過窗簾,映在他們的面龐上。
當(dāng)敬閑在他柔軟的黑發(fā)上蹭了蹭之后,仿佛某種?到了安撫的大型動物,什么埋怨都沒有了,安靜下來。
松開手時,路迎酒又?到了一個快樂的敬閑。
等轉(zhuǎn)過樓梯拐角,兩人又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路迎酒面無表情,拿著零食吃,敬閑繼續(xù)春游。
走在前頭的小李回頭,看過來。
他心想,他們總算是正常過來了,也不知道之??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過葉楓哥說的??對,這一路兩人總湊在一起說話,一說能說個大半天。
等到兩棟樓都走完,什么都沒找到。沒有線索,也沒見著周良的影子。
只有一個意外之喜:
他們在一個病房中,找到了葉德庸和一位病人的合照。
那照片很老了,放在床頭的相框里,相框的玻璃已經(jīng)碎了半邊。照片上,穿著藍白病號服的病人笑?很燦爛,病床??是大束大束的花。
葉德庸站在他的身邊,神色略為古板,只是微微露出點笑意。
在他左手邊。有個白衣服的女人。女人額頭上有一道淺疤,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靨如花。
路迎酒吹了吹照片上的灰,指著女人問:“這是?”
“是我的二奶奶。”葉楓說,“我只在小時候見過她!
“沒聽你怎么提過!甭酚普f。
“對,”葉楓點頭道,“她在結(jié)婚的第三年就死了,后來二爺終生未再娶。我家里人不怎么提起她,就連二爺也不提。我之??還以為,她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來呢,沒想到在這里找到了一張!
他把這張照片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按照舊折痕折好,收在了包里。
10分鐘后,眾人重新站到若水樓的門口。
葉楓長嘆一口氣:“我們這趟??的是太失敗了。我二爺?shù)氖??就算了,本來就沒啥頭緒,這周良是怎么回事?就一個主播能跑到哪里去,總不可能真跑去深山老林了吧?”
小李說:“說不定等我們回去村子,就發(fā)現(xiàn)他回去了。”
葉楓哼哼:“那我?氣出腦溢血來。”
他們收拾收拾,準(zhǔn)備下山了。
剛走到療養(yǎng)院的大門口,小李突然站定腳步,驚訝道:“!那個人給我發(fā)消息了!說周良的直播間能加載出來了!”
“這龜孫!”葉楓罵道,“耍人呢是吧!”
小李點開頁面,又說:“不不,不是直播,只是直播回放。”
他把手機屏幕對著眾人。
果然,屏幕上是一段直播回放,時間是前天的中午,正是周良剛上山的時間。
……
55個小時前。
“歡迎來到我的靈異直播間!敝芰颊f,“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處月山療養(yǎng)院的底下了。”
他把鏡頭上移,連綿的群山中,潔白的療養(yǎng)院在綠意中十分顯眼。
“上去的路已經(jīng)被堵死了,只能從小路慢慢走上去,走個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敝芰紦Q上高昂的語氣,“這里的傳聞都聽說過了吧,今天我就帶大家去一探究竟!喜歡的可以點個關(guān)注哦!
他揮了揮手,身后兩個助手跟了上來。
小路并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的,他邊走邊解說,氣喘吁吁。
他們被迫繞了點路。天氣熱,衣服濕漉漉地黏在身上。幾只蚊子在耳邊嗡嗡,貼在裸/露的皮膚上,他猛拍了幾下,手掌一抹鮮紅的血。
“……”周良無聲地罵了一句臟話。
但看了看直播間不斷上漲的人數(shù),他心??又好了起來。
10分鐘過去,助手突然說了一句:“是不是起霧了?”
“是有一點!敝芰贾v,“進去療養(yǎng)院就好了。”
霧氣卻越來越大,牛奶一般彌漫。很快可見范圍就不超過半米,并且還在縮小。
這顯然不正常,直播鏡頭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周良去過不少靈異場所,見過挺多意外??況。他有備而來,用登山繩連住自己和助手。??個人緊貼在一起,慢慢摸索,最崎嶇的地方,他們攀著石頭和樹根,也順利過去了。
又是10分鐘。
他們氣喘吁吁,走上了一片平地。
霧氣剛好散去了,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高大的、雪白的墻壁。
療養(yǎng)院一共有兩棟大樓。
周良調(diào)整好鏡頭,說:“在我們面前的這棟樓,叫‘若水’,大部分病人都住在這里。我們先進這里看看!
助手問:“登山繩要解開么?”
“不要!
大樓正門本來被鎖著,現(xiàn)在敞開了。
應(yīng)該是其他主播先來了。
周良有些不爽,打開手電筒走進去,介紹說:“這里的一樓只是接待處,病房在二樓往上。我們直接上去吧。”
他直奔著樓梯過去,腳步聲在走廊回蕩。
助手的腳步倒是猶豫起來,慢吞吞的,登山繩上不時有拉扯感。
周良不耐,又不好在觀眾面前說什么。
到了樓梯??,他隨口說:“時間不多,你倆爬快點。”然后加快腳步開始往上爬。
爬著爬著,他覺?有些不對勁。
兩個助手也是越來越慢,登山繩緊繃著。
周良又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是哪里不對了。
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助手去哪了?他們是什么時候分開的?
登山繩沉甸甸的,周良站定了腳步。
某種寒意從頭發(fā)梢一直蔓延到腳趾,他意識到了一個更嚴(yán)重的問題。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登山繩另一端掛著的,是什么東西?
他剛想回頭,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
回放內(nèi)容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攝像機跌落在地,最后能聽到的,是“咔嚓”一聲脆響,像是機器被踩爆的聲音。
這絕對是出事??了。
葉楓緊盯著屏幕,回看了好幾次。
攝影機拍到了鬼怪慘白的手,那死白的手上,無名指戴著一枚婚戒。
很細的婚戒,暗金色。
他覺?那婚戒很眼熟。
一下子卻想不起來。
而小李那邊,周良的朋友簡直是不知所措,給小李發(fā)了一連串消息轟炸,請求他們一定要救救周良。
小李根本跟不上他發(fā)的消息,忙亂地回復(fù)了幾句,保證到“我們一定盡力”。
就在他剛摁下發(fā)送鍵——
“啊啊啊啊!”
療養(yǎng)院里傳來歇斯底里的叫聲!
而他們面前的小路上,一隊穿得花花綠綠的人又來了,帶著攝像機和巨大的登山包。
他們也是主播,聽到了這聲尖叫,面面相覷,愣在了原地。
路迎酒和小李說:“你把他們攔下來,別讓他們進院里!
說完就急匆匆往療養(yǎng)院里去了,敬閑緊跟在他的身后。
循著尖叫聲的方向,路迎酒飛快上了樓梯,身姿分外敏捷和輕盈。
到了若水樓的四樓,有個女人臉色慘白,哆哆嗦嗦指著掛在窗臺上的尸體。
那尸體非常眼熟,就是跟在周良身邊的一個助手。他半身在室內(nèi),半身在窗外掛著,身上有數(shù)道長條狀的傷痕,仿佛別利爪撓出來。
他看起來已經(jīng)死了一段時間了。
窗子的玻璃全碎了,山風(fēng)吹得破窗簾猛搖,仿佛一只可怖的鬼手。
但是他們剛剛經(jīng)過這里時,根本什么都沒看到。也就是說,助手剛剛才被丟在了這里!
所以,這個鬼去了哪里呢?
路迎酒一路上都沒感覺到明顯的陰氣,而敬閑也沒啥反應(yīng)——路迎酒毫不懷疑,要是那鬼敢靠近他們半步,早已被敬閑碾碎了。
如果不在室內(nèi)的話……
路迎酒下意識往窗外看。
只看見那樹海深綠,被山谷間的輕風(fēng)一吹,盡數(shù)彎下了腰,沙沙聲響?yīng)q如在竊竊私語。
……
小李和葉楓把幾個主播聚集在一起。
因為這聲尖叫,各隊人馬都是謹慎地觀察??況,短短幾分鐘里,廣場就已經(jīng)聚集了好幾隊的人。
葉楓趕緊把他們招呼過來,讓他們千萬別進院內(nèi)了。
路迎酒和敬閑這一去,就沒什么消息了。
風(fēng)吹得大了,整片樹海作響,平時這種賞心悅目的自然之聲,現(xiàn)在頗叫人心煩。
葉楓倒不擔(dān)心路迎酒出什么事,畢竟人家是真的藝高人膽大,再浪都浪不出什么事。但現(xiàn)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況,交頭接耳,氣氛緊繃著,要是久了他怕控制不住場合。
他正想要不要聯(lián)系他們,旁邊的小李突然拉了拉他。
“干什么?”葉楓問。
小李說:“你的二奶奶,是不是額頭上有一道疤?”
“對啊!
“她是不是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幾?”
“對啊!
“她是不是挺苗條的,還打過耳洞?”
“對啊。”葉楓奇怪道,“你剛才不是看到她照片了嗎,怎么還問這問題?我知道她長得好看,但她畢竟是我的二奶奶,你倒也不用這樣念念不忘……”
“我、我只是想說,”小李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葉楓哥,你的二奶奶在樹上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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