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抹茶拿鐵
他們回到車上,敬閑說:“我對景點沒興趣,要不就近找個地歇著。”
“行,你決定吧,我打個電話。”路迎酒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機。
他沒有打開通訊錄,而是憑借記憶,輸了一串號碼。
嘟——嘟——
嘟——嘟——
鈴聲響了很久,才有個清亮的女聲接了:“喂?”
“是我。”路迎酒說,“幫我查個名字,巷東酒吧,還有里頭一個叫‘曉陽’的服務員。”
“唉小路,你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每次都是有事情才來找我,這很讓我傷心的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迎酒的錯覺,敬閑向這邊傾了傾身子,像是挺在意女聲。
路迎酒回答:“上次不是請你吃飯了嗎,今天要不要再出來?”
“你在哪呀?”
“白封區,和朋友一起。”
“好嘞,你等會把地址發我啊,不見不散。”女聲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我現在就放‘鴿子’出去查你那酒吧和‘曉陽’。”
路迎酒掛了電話。
敬閑問:“你朋友?”
“對。”路迎酒沒多解釋,看了眼導航,目的地是“深遠咖啡店”。
……
路迎酒手邊放了一杯抹茶拿鐵,安靜地看書,垂眸時纖長的睫毛灑下一小片陰影。
他們在這坐了二十多分鐘了,咖啡店里人來人往,非工作日也擠滿了人,上班族和學生擠在一起,偏偏路迎酒會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就好像學生時代喜歡過的男生,眉目年輕,真摯而美好,剛洗過的衣領間是陽光的味道,在人群中熠熠生輝。
但當他面無表情時,疏遠感越發明顯。
這一點和他的溫和俊秀,實際上是沖突的。
人的氣質是由許多因素決定的,先天性格,孤單的童年,與緊隨其后的身居高位,共同組成了“疏遠”這個部分。很多人對路迎酒的初印象非常好,但很快又會意識到,他難以接近。
幾個小姑娘路過,嘰嘰喳喳,多看了他幾眼,在看清楚他手里那本《尸體變化圖鑒》后,一縮腦袋又退回去了。
目光再落在敬閑身上,敬閑今天穿了件黑t恤,帥氣十足,見到她們望來挑眉一笑——并且也展示了自己手里的《尸體變化圖鑒》。
姑娘們:“……”
噔噔噔。
高跟鞋的聲音從遠到近。
一個穿著小吊帶、寬腳褲的女人,紅唇似火,一路拽著無數人的目光風情搖曳地走了過來。她剛做了發型,涂了酒紅色指甲油,精致到不像話。
一看氣質就是個小富婆。
她就這樣一路走到桌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敬閑,手卻搭在路迎酒肩上:“小路啊,姐姐就幾天沒見你,怎么交到了那么帥的朋友?”
路迎酒眉頭都沒挑一下,說:“介紹一下,這是敬閑,從小認識的了。敬閑,這是陳笑泠。”
陳笑泠在路迎酒身邊坐下,盈盈笑道:“叫我陳姐,linda或者笑泠都行。”
她絲毫不見外,伸手就要拿路迎酒那杯抹茶拿鐵。路迎酒不動聲色,快她一步移走杯子,擋在自己的左手邊。
陳笑泠沒喝著,撇了撇嘴,剛抬頭就和敬閑對視了。
敬閑的眸子是非常黑的,像是任何色彩都無法浸染的夜。他仿佛沒看到剛才的小動作,笑說:“很高興認識你。”
陳笑泠卻覺得周身一冷。
或許女人天生有某種直覺,她覺得敬閑半點也不高興。
但這種陰冷感,很快消失了。她撥了撥頭發掩飾不自在:“我也是——”
他們點了三份西餐。
陳笑泠說:“你要我查的事情,我只查到了一點。最近鬼節嘛,‘鴿子’們比較忙。”她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金曉陽,27歲,未婚,在巷東酒吧工作了7年,家住企業路國寶花園5-12b。巷東酒吧原名東城音樂酒吧,6年前改的名,是個很有名的gay吧,”她看了眼路迎酒,揶揄道,“你不是對這部分感興趣吧?”
路迎酒沒搭理她這茬:“講正事。”
陳笑泠哼了一聲:“那么冷漠……關于巷東酒吧為什么改名,倒是有個有趣的傳聞。”她看了眼敬閑,桌下扯了扯路迎酒的衣角。
要放在平時,她就直接開口讓對方回避了,但她對敬閑心里莫名發怵。
路迎酒說:“敬閑,你要不去催下我們點的菜。”
“……好。”敬閑起身。
他走遠了,陳笑泠才開口:“小路,你知不知道6年前,陳家的那件事情?”
路迎酒思索了片刻:“你說滅門案?”
“對。那次事件里陳家有5人死了,死者是家主陳敏蘭和她兒子那一家子。據說是被厲鬼索命。”
驅鬼世家,最出名也最古老的4個,分別是“楚葉陳張”。
四大家族牢牢占據了驅鬼界的高層,各有所長,互相輔助互相牽制,就像是不可傾覆的四座巨山,萬眾矚目。
所以,當時的滅門案哪怕是捂得再嚴實,也走漏了風聲:實在是太詭異了,那5個人再怎么講也是金字塔的頂端,難以想象會這樣死去。
相關的傳聞有很多很多,什么陳家不仁不義,什么陳家命中有劫……總之沒個定論。路迎酒并非世家出身,沒摻和這事情,自然也不了解。
路迎酒說:“你怎么突然提起這事情了?”
“因為,”陳笑泠挽住他的手,微微昂起頭,湊在他耳邊——從外人看只像是小情侶在調情,“因為,當時的兇殺現場,就是巷東酒吧的包間。”
路迎酒愣住。
陳笑泠又笑道:“反正我就告訴你有這么一回事,也沒證據,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想告訴那個敬閑,我也管不著。”
腳步聲傳來。
敬閑回來坐下了:“他們去廚房催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倚在路迎酒身上的陳笑泠。
陳笑泠挽著路迎酒的手臂,有恃無恐,彎眼笑了笑,又想去拿抹茶拿鐵,被路迎酒攔住了。
她就抱怨:“每次出去,你飲料還剩大半就丟了,多浪費啊。”
“不牢你費心。”路迎酒說。
陳笑泠再次撇了撇嘴,站起身:“我去看看書。”
她風情萬種地走了。
路迎酒垂眸,準備繼續看《尸體變化圖鑒》,突然聽到敬閑說:“你的拿鐵不喝了?”
“不喝,再喝就飽了。”路迎酒搖頭。
“給我嘗一口?”
和陳笑泠不同,男生間喝一瓶酒、抽一根煙正常多了,路迎酒把拿鐵遞過去:“你直接拿走吧,說實話,味道一般。”
接下來的一兩分鐘,敬閑一直拿著那杯拿鐵。
他很快站起身:“我也去找書。”
“嗯。”路迎酒頭都沒抬,專心研究尸體白骨化。
書架間,陳笑泠正在瀏覽歷史書籍。
青蔥般的手指劃過書脊,她很快挑中了一本大部頭史冊,剛抽出來,忽然呼吸一滯——
書架對面,敬閑正看著她。
他的眉眼俊朗,攻擊性卻極強,放黑/道上都是要被那些亡命之徒好好供著的祖宗。這著實把陳笑泠嚇了個夠嗆,頭皮微微發麻,心想這人怎么跟過來了?
敬閑沖她一笑。
就連這笑,都像是噙著笑意的野獸。
他抬手,喝了一口……抹茶拿鐵,刻意把杯身對著陳笑泠,讓她看清楚是路迎酒那杯。
陳笑泠:“……”
然后,敬閑心情頗好地邊喝邊走了。
陳笑泠:“…………”
她喃喃道:“那姓路的小子,還說自己不是對gay吧感興趣……這是他從哪里招來的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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