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的確還維持著她進入夢魘時的姿勢。

　　在夢魘中這么久，現實也不過是一息之間。

　　“怎么樣？”李元一臉期待的詢問，“可有將歸塵喚醒？”

　　姜岐想到意識被抽離前的扭曲景象地動山搖，猶豫了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李元一愣，隨即看向冰床上的褚離。

　　褚離盤坐在那兒，依舊沒有睜眼，只是眉頭沒有再皺起，臉上也沒有痛苦之色。

　　“嗯，我離開前世界開始扭曲，地動山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被我喚醒所以才發生的。”

　　想了下，她詢問李元：“褚離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她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褚離的心魔是什么。

　　李元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他的小時候還有褚家有關。”

　　姜岐回想了下在夢魘中發生的所有事情，覺得褚離的心魔最有可能的就是父母去世，他差點被獻祭。

　　可她又覺得這不太像是褚離的心魔。

　　她嘆了口氣。

　　罷了，反正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褚離自己了。

　　看了眼依舊沒有睜開眼的褚離，她朝李元道：“李宗主，我得回涼城了。”

　　李元點頭，笑著道：“雖然不知歸塵有沒有被你喚醒，但你已經入了他的夢魘，做了努力，便當我還是欠你一個人情，以后若是有用的著我得地方，盡管提。”

　　“不用以后，現在就有。”

　　李元愣了下：“什么？”

　　“我想讓李宗主幫我查一個人。”

　　“誰？”

　　“萬年前被正道殲滅的白發魔女，阿貞。”

　　“白發魔女阿貞……”李元眉頭微皺，只覺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可是卻想不起來了。

　　須臾，他朝姜岐點頭：“好，我會幫你查一查，天皚宗的萬卷樓里應該有記載。”

　　“那就在此先謝過李宗主了，對了，安安在哪？”

　　“就在山下，姜道友過去就能看到了。”

　　姜岐點頭，隨即帶著計深離開。

　　她剛走，李元看向依舊閉著眼睛的褚離：“行了，人已經走了，可以睜開眼了。”

　　話音落，褚離便睜開眼。

　　他情緒看起來很不對勁，但好在沒有入魔的征兆，說明心魔暫時被壓下。

　　李元頓時松了口氣，也有了調侃的閑情逸致：“難不成姜道友在夢魘中對你做了什么，你這般不愿意面對她？”

　　褚離聞言，臉一僵，隨即垂眸。

　　“沒。”

　　“那為什么要裝作還沒醒？”

　　“我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他眼眸中的情緒頗有些復雜。

　　李元驚訝：“我還從來沒聽說過你會不知如何面對別人，怎么，難道在夢魘中她當真是做了什么事？”

　　褚離一怔，半晌，才緩緩搖頭。

　　“是我的問題。”他淡漠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茫然一絲手足無措。

　　李元見此更加驚訝。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褚離露出這般情緒，不過，這是好事，左右他要解情劫，姜岐對他來說越特殊，解情劫的可能就越大。

　　情劫一解，心魔自然無。

　　正想著，褚離忽的出聲詢問：“她不是在涼城嗎？怎會突然跑來天皚宗。”

　　李元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系羅環上那篇帖子所說的內容，我并不相信，你也別當真。”

　　他也不會用這種辦法，他們是正道，如何能把自己體內的心魔渡給孩子？

　　褚離頷首：“我知。”

　　“此人發這樣一篇帖子，實在居心叵測，我會盡快查出是誰發的帖，將此人繩之以法。”

　　作為鳳瀾界的第一宗門天皚宗的宗主，他有責任和義務將這種過于邪道的方法掐滅。

　　不過在此之前——

　　“煙玉真君此番行事太過，就算她是為了解你的心魔，也有些過頭，我說不了，歸塵你有時間同她說說。”

　　褚離雪玉般的臉龐神情略有些冷淡：“我知。”

　　李元聞言，放下心。

　　“那就好，我先去忙了。”說著，便轉身離去。

　　他一走，褚離下了冰床。

　　身邊有一個小孩子的虛影圍著他蹦蹦跳跳，見他醒來，高興的不得了。

　　褚離垂眸看了眼，眼中霜雪般的冰冷融化許多，但也只是瞬間。

　　一個念頭，他出現在萬卷樓。

　　萬卷樓守樓的弟子見到是他，連忙行禮：“歸塵仙君。”

　　褚離頷首，進了萬卷樓，直接上了九層。

　　萬卷樓第九層只有宗主和各峰主才能進入，乃是機密中的機密。

　　相比起四層往上，各種巧妙的陣法，九層顯得樸實無華許多，就是一列列書架，架子上擺滿了木架，記錄著天皚宗成立至今的時間里發生的所有事情。

　　天皚宗作為鳳瀾界第一宗門，已有萬年歷史，可以說是底蘊深厚，這也是為何天皚宗會穩坐第一宗門的緣故。

　　他一直往里，來到最后一列書架。

　　這列書架設了禁制，但褚離輕易便破解了，書架上的玉簡呈現在他眼前。

　　玉簡上刻著四個字：“殲魔之戰。”

　　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玉簡，甚至不需要神識探入，直接翻開便可看到。

　　開篇便是八個字：何為正道？何為邪魔？

　　我不知道該用什么角度來提起這個被正道所殲滅的魔，她的所作所為，的確稱得上是魔。

　　可她生來就是魔嗎？

　　不是。

　　正義凜然的面容下，藏著一顆顆貪婪到極致的心，為了奪得寶物，將一個弱女子妖化成魔，只為了名正言順的拿到她體內的東西。

　　這，就是被殲滅的魔，白發魔女，阿貞。

　　這是一個帶有極其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的記錄玉簡，褚離只看到這里便沒再往下看，反正他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沒有多少猶豫，便把玉簡收進自己的儲物戒中。

　　出了萬卷樓，便朝著天皚宗山腳下掠去。

　　看到他，弟子們紛紛行禮。

　　然而到了山腳下，卻沒看到人，他眉頭微皺，詢問守山門的弟子。

　　“姜岐呢？”

　　守山門的弟子一愣：“她……走了。”

　　褚離聞言，頓了下，他轉身，看向側邊的萬步問心梯，神情微恍。

　　他從來都不會去回憶曾經所發生的事情，因為那對他來說，并不算一個很好的體驗。

　　可是現在，他卻不由自主的想到在夢魘之中，姜岐把他帶到這萬步問心梯后，離開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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