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夏肩膀挨著貓,　　一起抬頭望向天空，對這個放大化的人影有點印象。

　　賽后就是甜甜送水給自己。

　　她這次沒看過甜甜的舞臺，周圍已經有聲響預先扯著嗓子喊出。

　　“肯定是——a。”

　　“誰會不喜歡甜甜小可愛呢——”

　　十夏稍稍偏頭，林中響動就一個個傳入耳中。

　　“這個是甜甜,　　人挺好的。”她輕聲和貓聊著,　　還能憶起甜甜給她的感覺。

　　比起烏雪兒單純的追求熱鬧多話。甜甜在靦腆內向外表下，是滿腔的熱烈情緒,　　格外濃烈的傾向喜愛。

　　高空的pd也為這熱鬧響動哈哈一笑,　　干脆利落公布評定。

　　“恭喜,　　甜甜選手，第五公演，a等級。”

　　歡呼鼓掌聲響起,　　左側目錄上多了一個粉色a等級名字。

　　“甜甜選手有什么感悟嗎。”pd拋出常規的問題。

　　“有。”

　　甜甜投影淺淺一笑，露出一邊酒窩,　　粉紅長發將臉蛋映得粉嫩。

　　“節目組從一開始，就是單人投票。”

　　她話語與表情不同,　　內斂羞澀中盡量展示出正經。

　　“晉級看的是總投票數,　　不是反對票數。如果一位選手輸了，怎么可能是因為和其他人比賽？”

　　“哇哦——”

　　這幾乎是指名道姓的話,　　掀起一片驚呼。

　　這是在為大佬出頭啊。

　　十夏眸光轉動,　　有點驚訝望著半空中人影。

　　之前萌萌她們為自己說話,　　她還能猜到。可沒想到這個今天才互相說話的人也會為自己出聲。

　　彈幕飛躍出一條條弧線。

　　『甜甜三觀正,　　就是敢說實話。粉絲有問題,　　甜甜沒問題』

　　『這孩子挺不錯啊,　　和前面那個簡直是天壤之別,　　看他們羞愧不』

　　特意避開人群、選了一個最上方角落的赤湖臉上倏然滾燙。

　　他知道這暗中指向的是自己。

　　那一句拉扯十夏的話說出口后,　　他就有點后悔。更別說后面碰到選手明里暗里的視線,　　更是讓他一直避著走。

　　響起的歡騰聲讓赤湖身體僵硬，伸手打開簾子要往另一邊去。

　　深金樹垂被掀開。

　　一位選手在簾后稍稍偏頭，視線瞥了過去，蔚藍眼眸如海。

　　赤湖呆在原地。

　　一個個排名在天空浮現，很快喊到下一個讓人關注的名字。

　　“胡蝶選手。”

　　胡蝶頭發隨手束起，七彩顏色混雜，被投影出的身影立在天空一角。

　　“這可是組團的頭啊，雖然輸了。”

　　“之前排名很高，第四，這次肯定也還是a吧？輸也輸不掉基本盤啊。”

　　“如果我是大佬，我才不會喜歡她。大難后從醫療室出來、結果又立刻面對另一個刁難啊。”

　　眾人議論放得小了些，一時間竟顯得安靜下去。

　　十夏稍稍側頭，將墨發散在貓的身上，耳邊是林中每一道聲音的喧囂。

　　她眼眸平靜，沒有其他選手猜測的“不滿”“不喜歡”，只是在看另一個節目組的選手。

　　在這么多場節目組表演中，她也遇到了不同的對組們，胡蝶同樣是其中的一個。

　　深黑瞳孔平靜無波，沒有特別的感觸。

　　隱形飛行器轉動著，從面前貼近飛馳而出，落下一批批彈幕。

　　『又來了。我之前就說過，覺得十夏很深情，對親近的人感情很深。可又覺得她薄情啊，對對手一點感觸都沒有』

　　『感情那么寶貴，為啥要浪費在對家身上——』

　　『好像連討厭生氣都沒有？』

　　“胡蝶選手，第五場公演等級——b等級。”

　　pd揮手給出答案。

　　彈幕嘩啦啦落下另一片話，淹沒刷新。

　　『怎么可能？這可是第四啊，居然掉到了b？我還想她絕對是a啊』

　　『我以為她會是c。畢竟輸了舞臺粉溜得飛快，舞臺粉的絕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跳躍彈幕評價，林中喧囂也逐漸大了起來。

　　胡蝶被投影出的身形更為明顯，手指捏過橫斷眉梢。

　　“b？為什么不是c？”她話語脫口而出。

　　“？”pd挑起一邊眉毛。

　　胡蝶被放大面上的表情一舉一動分外明顯。

　　“我寧愿要c，也不想要不上不下的b。”她一字一頓從齒縫間出聲，臉上漲痛出火熱。

　　她寧愿一跌到底、一飛沖天，也不想要平庸在人群間。

　　這對她來說是最難忍受的事情。

　　“可以看看這次播出后，大家會不會滿足你的愿望。”pd笑意盈盈應下話頭，讓人重新回去。

　　林子中一道道聲響跟隨冒出，茂密長在每個角落。

　　胡蝶環顧左右，是一片片的密林。

　　窸窸窣窣聲響不知從何處一直響起，讓人聽不太清。

　　她仿佛聽到有人說她德不配位、說她之前放出的那么多話現在全扇回自己臉上

　　這讓她面頰緊繃一層層漲紅。

　　“隊長。”一道聲音從后面響起，樹簾被拉開，跟著投影找來的銀杏紅著眼出現。

　　銀杏精致妝容已經變為濕漉漉的一塊塊，眼周腫脹深紅一圈，聲線偏啞。

　　“我們、我們隊里有其他被淘汰的。我也要走了。”

　　在找不到十夏后，她只來看自己最后的隊長。曾經那些慷慨激昂的話一直印在她心里。

　　“我居然是b等級。”

　　胡蝶低頭看著訓練服上小小的[b]，分外礙眼，手狠狠往上擦過。

　　“隊長？”銀杏啞著嗓子疑惑一句，沒理清這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彈幕一起跳躍問號。

　　“為什么是中間的等級？為什么不再掉。”

　　胡蝶緊緊握住衣襟上的銘牌，回憶過去一句句話，青藍眼睛緊緊一閉。

　　這個銘牌如同烈火灼燒在她心口。

　　銀杏怔愣半餉，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甚至沒能插入其中。

　　現在看著對方，像是看到另一個自己。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文字銘牌都褪去、顯示被淘汰的訓練服，張嘴沒能再出聲。

　　腦海下意識憶起這次公演自己稀少的鏡頭。

　　這會回想，印象最深刻的是當初，十夏讓隊內所有人一起舉劍同c同高光的時候。

　　高空處。

　　四十個選手名字匯合成等級目錄，另一側是二十位被淘汰的排位。

　　總共六十人公布完畢。

　　abc等級，紅橙藍三色，仿佛回到最開始初舞臺的評定時刻。

　　“第五場公演結束前，讓我們來看看這次導師的評價。”

　　pd手指往前一劃，光屏出現在正前方。

　　林中的選手們齊齊仰頭，試著找一個最方便的角度。

　　“喲、大家都很好。這是起點不是終點，每個人會有自己的方向朝著它前進。”

　　toul導師同樣戴著墨鏡，比起pd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寬大鏡框，他顯得小圓許多。

　　富有節奏的話語一連串帶過。

　　林中掀起一片善意調侃。

　　“這都是套話啊——”

　　“喲、每次都是這些話，懷疑星網抄來的~”

　　在笑鬧中，光圈刷新，出現男團容導師的模樣。

　　“我這次公演前，看過你們每個人的初舞臺。從第一場公演，到現在第五場公演。”

　　容導師正了正身形，表情認真。

　　“有的選手進步非常明顯，脫胎換骨的進步。肉眼可見的認真、改變、往出道的方向一步步前行。

　　“但有的不是。”

　　選手間的笑鬧聲靜了下去，林子里蔓延開沉靜。

　　十夏在第一個toul導師開口時，就和貓一起站了起來，身姿挺拔聽導師們說話。

　　她們的位置是最方便看向前方的，抬頭間光芒灑落眉眼，映出點點亮光。

　　“有人技巧不足，但熱情足夠飽滿。可等到第五次公演，專注已經全部轉移了。心不在舞臺上，是很明顯的事情。

　　“你對不起舞臺，舞臺就會拋棄你。”

　　茂林中，銀杏僵硬仰頭，眼睛怔愣望天。

　　“我敢說我努力練習，回宿舍都在練習，終于成功留下來了哈哈。”

　　有聲音自豪響亮發出，帶出一片熱鬧應聲。

　　“我也是，我天天去訓練樓，沒天分就是要靠練啊。”

　　“女團第一也超拼的，我看她訓練室燈一直亮著，不知道為什么那么拼。”

　　最后一句遠遠聲響小了點，像是自言自語。

　　“因為沒有退路。”

　　隔著好幾簾樹垂，十夏眸光上望，唇角輕動幾近無聲應話。

　　在醫療室時，她有瞬間想過放棄。只是自己沒退路，沒有過去未來。

　　如果選擇沉淪失落下去，那也沒有人能救自己，連讓觀眾喜愛的理由都會失去。

　　[因為想對不起大家的喜歡]十夏第二句話響在心間，眉眼柔和許多，手指點了點心臟。

　　半空中光圈再度刷新，金綠異色雙瞳的人影出現。

　　剛被勾勒出身形，林間就重新響起喧騰，有人拉著長長音調叫出名字。

　　“佩蘭導師！”

　　佩蘭略微頷首示意，銀絲眼鏡垂下細鏈，修長手指抽出一封信。

　　他慢條斯理，字正腔圓念出上面的文字。

　　“我們追求的是solo天才王者。可節目組是出道五人團體，這該怎么辦。”

　　『這是之前節目組提的問題啊，現在來解答？』

　　彈幕咔嚓嚓轉動截圖。林中為這問話掀起波瀾。

　　佩蘭沒有立刻回答。他彈了彈信封，一個泛著光的小球就在林子中躍起。

　　密林中，一道被放大的聲音響起。

　　“這問題？來者不善啊。難道是針對最出風頭的那個？太獨一無二的確不好搭——嚯我聲音怎么被放大了？！”

　　『音響系統』彈幕立刻疊加出名詞解答。

　　泛光小球隨機落地。每落到一個地方，就放大一處聲響。

　　選手們在第一個聲音發出后戒備許多，話語齊齊平穩。

　　“高排位都有能力，畢竟是團體，多練幾次應該可行。”

　　“總不會是要平衡出道吧？艱難磨合后可能會好，不然一個王要怎么配合？”

　　光球不斷跳躍，短暫安靜后，屬于十夏的清越音色在密林上方回蕩。

　　“——那就五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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