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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豈是你我能談之事


孟津渡。
  陜西三邊總督孫傳庭等候劉世尊的時候,卻有一隊人馬從京師永定門馳出,他們星夜奔馳,已經(jīng)進了開封府城。
  與此同時,一名信使也策馬馳進了新城集的永寧伯行轅大營……
  “什么?張若麒到開封來了!”
  陳忠臉不解地繼續(xù)問道:“這張若麒都當(dāng)下兵部右侍郎,怎會輕易離京南來?莫非……”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滿臉疑惑地看著永寧伯,只見張誠一言不發(fā),而是將手中書信遞給了身旁的孫時相。
  片刻后,看過了書信的孫時相才開口道:“書子里并未明言,還真難以捉摸這位右侍郎此刻來中州,究竟所為何事。”
  劉承祖因在永寧伯身邊日久,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般怯弱的樣子,在非正式的軍議場合也經(jīng)常參與討論,積極出言獻策。
  此刻,他便出言道:“何事能勞動兵部侍郎,莫不是又派他來河南監(jiān)軍啦!”
  陳忠對劉承祖的話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而孫時相卻搖頭說道:“就算派張侍郎來監(jiān)軍河南,朝廷也當(dāng)有公文明示,絕不該如此隱秘行事的啊。”
  “隱秘,是因為此事不宜宣揚。可張若麒卻直入開封城,現(xiàn)如今各方已盡知其到來,又如何談得上‘隱秘’二字?”胡以溫不由對“隱秘”二字提出了質(zhì)疑。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之際,永寧伯張誠只用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便終結(jié)了眾人的紛紛議論:“管他作甚。”
  永寧伯張誠抬步走向中軍帳外,他來到大旗之下,看著南邊方向說道:“我們與流賊的戰(zhàn)事,其他諸事于我而言,皆無關(guān)緊要!”
  …………
  當(dāng)晚,兵部右侍郎張若麒在見過周王千歲,以及督臣張福臻、河南巡撫高名衡二人,轉(zhuǎn)達了一番慰勉之意后,便急急南下奔新城集而來。
  “兄長,別來無恙啊。”永寧伯張誠客氣地開口說著話。
  按著張若麒的意思,永寧伯屏退了所有的人,諾大的中軍帳內(nèi)只有他與張若麒二人,連個在身邊伺候的人都沒有留下。
  對此,永寧伯倒是一點也不感覺驚奇,他雖然不曉得張若麒此行的目的,但卻也心如明鏡地猜到其此行所為——必然要應(yīng)在自己的身上。
  果不其然,經(jīng)過簡單寒暄過后,張若麒便十分神秘地詢問起張誠,對于遼東軍事有何看法,經(jīng)過幾番試探,他終于將話題成功引到了“議撫”這條道上面。
  “流賊與建奴,皆為我朝心腹大患。”
  永寧伯順著張若麒的話題繼續(xù)說道:“然我朝財力匱乏,災(zāi)禍不斷,民生凋敝,實已無力支撐兩線為戰(zhàn),對此當(dāng)有所取舍,分出輕重緩急,集中兵馬先平滅一處才是。”
  張若麒要的就是這個態(tài)度,他忙端起身前案幾上的銀制酒壺,給永寧伯斟滿一盅酒,笑著問道:“那依永寧伯看來,當(dāng)先攻滅哪一處心腹之患,才是呢?”
  永寧伯默然不語,卻探手從案幾上拿起純金煙匣,取出一根上等云煙,先是在那精致的煙匣上輕輕頓了頓,才放到嘴邊叼起,又取出鑲嵌著珠玉的火折子。
  他點起云煙猛吸了一口,閉著眼睛享受卷煙帶來的刺激,片刻后,才吐出一大口輕煙,接著又吸了一口,完全不顧晾在一邊的張若麒。
  又過了一會,整支云煙已經(jīng)被他吸去一半,才睜開眼睛看著張若麒,道:“兄長,也來一根。”
  張若麒雖然身負艱巨使命,但他同時也心知不可操之過急,當(dāng)下便拿起案幾上的金煙匣,取出一支云煙后,也學(xué)著永寧伯的樣子在煙匣上頓了頓,才遞到自己的嘴邊。
  不過,他卻并沒有將那精致的金煙匣放回案幾上,而是繼續(xù)在手中把玩不已,同時取過鑲嵌珠玉的火折子,輕輕搖動后湊到嘴邊點燃云煙,陪著張誠吞云吐霧起來。
  “永寧伯可真是享受,連煙匣和火折子都如此精美絕倫。”
  張誠聞言不由笑了笑,淡淡說道:“都是些小物件,兄長如不怕玩物喪志,便送與兄長一副,如此隨身攜帶,用起來也方便些,還可睹物思人,常常念及我這位賢弟。”
  “卻之不恭……如此,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啊!”
  “哎,受之無愧。你我既已連了宗,便是我之兄長,但凡是我有的物件,兄長只要喜歡,自可隨意取用。”
  張若麒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將金煙匣和火折子一起收入懷里,臉上卻笑嘻嘻地連聲說著“不敢不敢”。
  不過,有了這一段小插曲,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自然又是拉近了許多,張若麒也比適才更放得開,只見他吐出一個煙圈,又繼續(xù)提起剛才的問題:“伯爺以為,當(dāng)先攻滅流賊,還是建奴呢?”
  張誠的心里也十分清楚,既然提起了這個話題,他如果不作出表態(tài),怕是很難結(jié)束今日這番小宴,當(dāng)下便回道:“流賊與建奴雖皆為心腹之患,然建奴便如膚外之癬癥一般,而流賊才是腹心之患。但只去除了腹心之患,那膚外之癬癥,又何愁不能除呢?”
  “伯爺?shù)囊馑肌?dāng)先除滅流賊?”張若麒兩眼放出異樣的光芒。
  “當(dāng)然,流賊不除,內(nèi)陸不靖,百姓難安,生產(chǎn)中斷,貨運斷絕,錢糧稅賦不得征收轉(zhuǎn)運,又怎能夠合力除滅建奴!”
  “只是……若不能安定遼東,又如何調(diào)集兵馬,合力剿賊呢?”
  話都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張誠心中洞明,他已經(jīng)隱然猜測到張若麒此行,是來探自己的口風(fēng),不過在“遼東議款”之事上,他可不想挑起這個大梁來。
  “兄長,對此可有何高見?”
  張誠頗為專注地看著張若麒,又接著說道:“這里只你我兄弟,有話但請直言!”
  張若麒此刻也已經(jīng)探得永寧伯的口風(fēng),當(dāng)下便不再與他繞圈圈,他先是向帳門那些瞄了一眼,才壓低聲音輕輕說道:“永寧伯對與建奴議款一事,可有何看法?”
  張誠在心中暗笑:“果是為此!”
  但面上卻故作驚訝地輕聲追問:“兄長何出此言?與奴議款,豈是你我能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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