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琴師無垢
“攝政王,陛下不見了。”
南風玨正在披著奏折,聽著宮人慌慌張張的喊了這么一嗓子,他放下筆起身直接出了宣政殿。
“今天不是陛下入學的第一天嘛,怎么會不見了?”
南風玨的臉色難看,看著旁邊的宮人,更是寒意逼人。
“晨起的時候陛下還在梳洗打扮,過了一陣,奴婢再進去的時候,就沒有看見陛下,闔宮上下都找過了,并沒有見到陛下。”
聽著婢女的話,南風玨的眉頭皺的更緊。
慕清染一個人跑到奉先居,點了滿滿一桌子的酒菜,找了個靠窗戶的位子,一邊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一邊喝著酒。
哼,死南風意,你想用哪個迂腐的老頭困住我,門都沒有。
慕清染只要一想到滿宮亂哄哄的,她的心里面就美滋滋的,朝著掌柜多要了幾壺酒。
突然外面?zhèn)鱽砑贝俚蔫尮穆暎角迦镜哪抗庖脖凰麄兾诉^去。
是雜耍班子,走江湖賣藝也不容易,慕清染來了興致,就把窗戶全部打開,看著他們表演。
頂大缸,吐火球,雜耍,下腰……
這些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很厲害的東西,可是對于會武功的慕清染來說,都是雕蟲小技,下點苦功夫就行了,沒有什么難的。
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琵琶聲,慕清染尋聲看去,雜耍班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人,身著白衣恍若仙人降世,修長的手指撥弄琵琶弦聲聲入耳。
下面不少姑娘指著那個琴師起哄,見慣了美男的慕清染,雖說對這個琴師沒有半分的興趣。可是光看著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就讓她心里不舒服。
一曲作罷,眾人歡呼雀躍,紛紛往鑼盤里面扔著銅錢和碎銀子。
慕清染抬手就扔下去一個金元寶,穩(wěn)穩(wěn)的落在鑼盤里面,驚的收錢的那個人渾身一顫,拿著金元寶就比劃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慕清染吸引過來,她坐在奉先居的二樓悠哉悠哉的喝著酒,目光落在琴師的身上。
“賞他的。”
慕清染指著那個琴師,嘴角勾著笑。
“多謝,多謝。”
雜耍班的班主看著慕清染,雙手抱拳連件鞠躬。
慕清染放下酒杯,踩著凳子就從二樓窗戶飛下去,穩(wěn)穩(wěn)的落在那個琴師的面前,看著他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時錦官在春風樓的風韻。
“你叫什么名字?”
慕清染看著那個琴師問著。
“無垢。”
琴師起身,抱著自己的琵琶,看著慕清染淡淡的說著。
他身上自有一股子與世無爭淡雅的味道,這倒是讓慕清染多了幾分好奇。
“若信眾生本無垢,此泉何處覓寒溫,好名字。”
“多謝小姐盛贊。”
無垢低著頭,并沒有看慕清染一眼。
“如此清冷寡淡的人,是如何到的你們這個雜耍班的?”
慕清染的目光轉到雜耍班班主的那邊,看著他問著。
“他是自己來的,說無處安身,我看他相貌堂堂,又彈一手好的琵琶,想著用來招攬客人也不錯,就把他留下來了。”
班主也是個爽快人,沒有藏著掖著,收了那么大個金元寶,不說是畢竟,也算是有問必答。
“你們就在這里擺攤嘛?”
“我們走到哪擺到哪,不過最近都在京城。”
慕清染點了點頭,看了眼身后的無垢,嘴角微微勾起,縱身一躍又回到剛才的那個窗口。
下面的人一陣驚嘆,更有甚者說著高人,慕清染可不是要賣弄,更不想聽他們的吹捧,她的目光都在如數落在無垢的身上。
“再彈一曲。”
慕清染看著無垢說著。
無垢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來,又開始撥弄琵琶弦,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的變化。
這真是個怪人,如果真是高傲入骨的人,不會淪落到街頭賣藝。可是如果是為五斗米折腰的人,怎么渾身上下還透著那股子清冷。
慕清染邊喝酒邊打量著那個無垢,出神到云鏡坐在她的身邊,她都沒有意識到。
“呦,琴師的模樣怪俊俏的。”
云鏡看著下面的無垢,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慕清染喝著酒被嚇得直接吐了出來,滿臉驚恐的看著云鏡。
“你什么時候來的?”
“來半天了。”
云鏡聳了聳肩看著慕清染說著。
“沒個動靜,嚇死人了。”
“是你心里有人了。”
“誰呀?”
云鏡沒說話,目光看著無垢那邊。
“你說他呀,才不是。”
慕清染搖了搖頭,重新倒了杯酒。
“宮里差點底朝天,你要是讓那個攝政王知道,你在外面勾搭俊男人,你說說看,回去以后讓他知道了,是他死還是他死?”
云鏡最后的兩個他死都是用手指著無垢。
“我就是覺得他的人挺奇怪的,所以就多看了一會。”
慕清染低著頭給自己小聲的辯解著,光聽著聲音就知道心里多虛。
“出手真是闊氣,看一眼就值一個金元寶。”
“得了得了,不就是一個金元寶嘛,何必大驚小怪的,堂堂的女帝,我沒有三宮六院的,都夠憋屈了,怎么著,現在連錢都不能花了啊。”
慕清染撇了撇嘴,看著云鏡那語重心長的模樣,心里更是有一萬個不服氣。
“三宮六院,我覺得你的后宮得重建了,何止是三宮六院能裝得下的,光是玄門,被你看上的都不下二十……”
“啊呸!”
慕清染把酒杯摔在桌子上,看著云鏡直接就瞪了他一眼。
旁邊四座吃飯的都朝著慕清染這邊看了一眼。
慕清染完全沒管他們,站起來拎著云鏡的衣領湊過去。
“老云鏡,我可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怎么著,你還想謀害師父?”
“殺你一個小廢物,還用得著謀害嘛。”
慕清染翻了翻白眼,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面切了一聲。
“你別跟著時錦官學的叫我小廢物,你雖然是玄門掌門,可是說到底我是你師父在先,你不能這么說我。”
云鏡看著慕清染,滿臉委屈的說著。
“話說我就好奇了,你這個易容術在玄門里也算是出類拔萃的,怎么就成了時錦官嘴里的小廢物了,來給我說說。”
慕清染說著說著,就有了八卦的想法,往云鏡那邊湊了湊,看著他問著。
云鏡的臉色一黑,喝了口酒什么也沒說。
“他哪有臉說呀。”
時錦官從樓梯上來,看著慕清染這邊說著。
云鏡看到時錦官,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跑出來了?”
慕清染看到時錦官微微愣住。
“聽說我的學生逃課,我這不是出來帶她回去的。”
“學生?逃課?誰呀?我?”
慕清染茫然的看著時錦官,反手指著自己問著。
“不然還是我呀。”
云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看著慕清染說著。
“什么意思,宮里的那個老先生說的是你啊?”
慕清染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時錦官問著。
“不然呢,你還以為是幾個老頭啊,那些老頭子除了之乎者也,什么也不懂,能教你什么。”
說著話聽著外面的琵琶聲,時錦官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看到無垢的時候,他轉過頭冷笑一下看著慕清染。
慕清染頓時間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看著他剛要說什么,時錦官就跳了下去,落到無垢的面前。
慕清染生怕他毛手毛腳的嚇到無垢,緊隨其后也下去,云鏡也跟了下去。
“你是做什么的?”
時錦官看著無垢直白的問著。
“樂師。”
無垢仍舊是清冷的聲音,沒有半點的起伏。
“天家富貴你要不要,以后不用流落街頭。”
“哎,你干什么!!”
慕清染聽著時錦官這么胡來,怕徒生事端,直接給他拽到旁邊,皺著眉頭。
“怎么了,給你帶回宮里聽,豈不是更好?”
時錦官看著慕清染笑了笑。
“別胡鬧,這里人多眼雜,咱們還是先回去。”
慕清染拉著時錦官就要往回走,卻被班主叫住。
“不知小姐是哪府的貴人,如此慷慨,小人日后定會登門拜謝。”
班主過來說話,還指了指手里的金元寶。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著那個金元寶,慕清染的眉頭皺的更緊。
旁邊的時錦官掙脫開慕清染的手,走到那個班主的身邊,搶過來那個金元寶打量一番,轉過身指著慕清染。
“你都沒有給我過金元寶。”
云鏡:“????”
慕清染:“…………”
倆人一臉懵逼的看著時錦官,他這夸張的表情是要干嘛,演戲嘛,爭風吃醋還是苦情大戲?
“你好偏心啊,我在家里省吃儉用的,洗衣服做飯掙得金元寶,你出門就給了一個江湖賣藝的。”
時錦官突然這么一下子,不僅是慕清染和云鏡沒有招架住,連身后的班主和圍觀得人都愣在那兒,誰也沒想到,好端端的大男人,坐在地上說哭就哭,說喊就喊的。
無垢起身,走到班主的身邊,拿著他手里的金元寶直接塞到慕清染的手里面。
“原來夫人是這樣的人,這元寶無垢不稀罕,還請夫人拿回去吧。”
無垢本來就是清冷的人,加上這話里話外帶著鄙視的意思,更是讓人聽著不舒服。
無垢拎著琵琶直接離開了場子,看著大家伙對著慕清染指指點點的,時錦官擦了擦眼淚,挽著慕清染的胳膊,不由分說的直接給她拽離此地。
“你搞什么名堂?”
云鏡看著時錦官一頭霧水的說著。
“無垢如此惱火,你也不用再回來了,走吧回宮。”
“別碰我!”
慕清染這才算聽明白,原來他是這個意思,真是男人耍起手段來,還有女人什么事啊,何況還是個大庭廣眾不要顏面的耍手段,很是讓人大跌眼鏡。
“那就是個街頭賣藝的,怎么著你還想為了他跟我翻臉啊?”
時錦官看著慕清染滿臉委屈的說著。
“哎呀,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回宮回宮,以后你倆都離我遠點,別跟著我。”
慕清染被時錦官纏的渾身不自在,直接說著回宮。
還沒有到承歡殿,就在甬道上面就看著一排排的宮女太監(jiān)跪在地上,看著慕清染回來,滿臉的激動。
“這是怎么回事?”
慕清染看著身后的兩個人問著。
“不知道。”
“不知道。”
時錦官和云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著慕清染搖著頭。
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慕清染直接進了承歡殿,南風玨正等在殿中,悠哉悠哉的喝茶。
“你……你怎么在這兒?”
慕清染看到他,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是趾高氣昂的,突然間多了幾分膽怯,就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
“外……外面那些宮人是怎么回事?”
“陛下知道的。”
南風玨喝了口茶,抬頭看著慕清染淡淡的說著。
是呀,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是你一慣的手段,但凡我要是闖禍了,你處罰的都是宮人。
“他們這么多人看不住你一人,是他們的失職,以后只要你不在宮中,什么時候丟的,他們就什么時候開始跪著,直到你回來為止。”
南風玨走下來,看著慕清染淡淡的說著。
“這么說他們跪了……”
“不多,一個時辰而已。”
慕清染:“……”
這還叫不多啊,那地上那么涼,一個時辰再起來,估計腿都伸不直。
“讓他們都起來吧。”
慕清染看著南風玨,拉著他的胳膊輕聲地說著。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就沒必要跪著了。”
南風玨給旁邊的汪德海使了個眼色,看著他讓宮人起來,慕清染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氣。
“你不告而別,我很擔心。”
南風玨摸著慕清染的臉,眼中的擔心藏不住。
“我明白,下次不會了。”
慕清染看著南風玨,點了點頭,她心里面也想了,下次出宮,還是不能偷跑出去。
“對了,岳芷國的樂府是不是有上等的琵琶?”
“有。”
南風玨點了點頭,看著慕清染說著。
“那就好,那就好,過幾天我取出來一把送人。”
南風玨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清染,目光又掃過云鏡他們,沒有說話,輕微的點點頭。
“只要是你喜歡,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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