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不是很遠的地方，位于長安縣和天津衛之間，出塵子道長有汽車，所以大家連火車也不用坐。。


　　隨時可以出發，劉平知道青云山不是大山，故而沒把出塵子的話當回事，向月牙和顧玄武道別后，劉平和無心乘坐出塵子的汽車出了天津衛。。


　　汽車開出百十里地才發現問題，“不就是進山嗎？”劉平問出塵子：“何必要在觀里修整一夜？早去早回不好嗎？”


　　出塵子當著隨行的小徒弟，言簡意賅得答道：“進山之后，還要入千佛洞，不提前做好準備是不行的。”


　　劉平眼睜睜的望著出塵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青云山還有個千佛洞。天下被稱為千佛洞的勝地可是太多了，但劉平和在直隸混了幾十年的無心，都從來沒有聽說過，青云山也有千佛洞。。


　　在他們的印象中，青云山本來似乎只是一座荒山，如今山上除了青云觀之外，再無其他建筑人家，此地山巒綿延起伏，大都都不險峻，也談不上壯麗，土產只有野菜果和蘑菇，著實是不能吸引人去安居。。


　　汽車疾馳在平直的土路上，因為連著幾天不曾下雨，所以路面倒是好走，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一行人便進入了青云山地界，出塵子帶著無心和他劉平在山門外，下了汽車換了轎子，到了觀內之時，也不過下午時分。


　　無心和劉平住進了出塵子道長小院，隱隱約約感覺不對勁，很想向出塵子，詳細問一問千佛洞內的情況，然而出塵子關了房門不見天日，劉平和無心雖然看不到他，但也能聽出他的忙碌，房間內，嘎吱亂響，顯然他是一直挪動沉重的箱籠。。


　　天黑之后，連晚飯都吃過了，出塵子終于得了閑，立刻被劉平逮住了，兩人坐在紅木大羅漢床上，劉平捧著一杯熱茶說道：“道長你既然邀請我來，就該對我開誠布公，我想知道令先師做為一個有成得道長，為什么要把重要的秘籍，藏進千佛洞難道他的秘籍不是專門要留給你的嗎？”


　　出塵子剛剛喝了一大碗肉湯，滿頭滿臉的出汗：“因為先師羽化再千佛洞。”


　　劉平發現出塵子，又要閃爍其詞了，不禁有些不耐煩：“諾大的青云山難道沒有好地方不成？一個老道非要死在千佛洞里，我怎么就沒聽說過，青云山里有千佛洞？如果你早說還要鉆洞子，我們未必會跟你來。”


　　然后劉平抬手拍了拍炕桌的桌面：“你實話實說吧，千佛洞里到底有什么？為什么你一個人不敢進？非要拉著我和無心。”


　　出塵子看著劉平有些生氣，不由得也翻了個白眼：“先師只是囑咐我，說我若是道行不夠，就萬萬不要貿然進洞，非得有能從洞中全身而退的本領，才能領會秘籍中的奧義。”


　　劉平扭頭看著他：“你還沒有回答我，洞里有什么？”


　　出塵子平時尊貴慣了，此刻看到劉平面色不善，就躍躍欲試想要罵人：“我他媽的怎么知道？我只是在洞口向內，望過一眼，千佛洞，千佛洞，洞里自然有佛啰。”


　　劉平繼續盯著他：“你不信你的徒子徒孫，反而信我和無心？”


　　出塵子氣的直哆嗦：“屁話，我怎么知道先師是如何羽化的？他老人家活著進洞后，就再也沒出來，一旦有了萬一之事，我又如何在徒子徒孫勉強維護他師祖的形象。”


　　劉平和無心都恍然大悟，心中都明白了，出塵子的師傅大概率是死的不清楚，萬一洞里有著不可見人的秘密，暴露之后對出塵子或者青云觀都沒什么好處，而且觀內都是修道之徒，苦修苦練倒也罷了，萬一窺見了精進之法，反倒容易鬧出是非。


　　劉平對出塵子道：“秘籍是什么樣子的？”劉平決定和出塵子講和，所以緩和了語氣。。


　　出塵子察覺出了劉平的人善意，也跟著緩和了態度，抬手比出一本，小冊子的尺寸，他低聲答道：“我最后見到秘籍時，先師還沒有動筆去寫，只預備出了一個本子。”


　　劉平想了想，又問道：“秘籍的封皮上有什么記號嗎？”


　　出塵子向劉平豎起兩根手指：“上面有兩個大字：秘籍。”


　　“什么？你確定你沒有記錯？”


　　出塵子一本正經的答道：“確實只有兩個字：秘籍。”


　　劉平和無心對視了一眼，當即坦言道：“令先師還真是個坦白之人啊。”


　　出塵子雖然說一句留兩句，思前想后的不痛快，但劉平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一夜過后，他和出塵子凌晨起床，穿著顧玄武送給他的大熊皮襖，他一言不發的開始吃起來早飯，出塵子則是思慮周到，特地收拾出了一個雨布口袋。。


　　口袋里面裝著餅干糖果，馬燈水壺，然后他當著劉平的面，蔥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了手槍子彈。。


　　劉平和無心一邊吃著米飯饅頭，一邊喝著茶，出塵子問他們：“二位法師，用不用槍？”


　　劉平和無心都是搖了搖頭：“我們都用刀，而且洞里環境狹窄復雜，用刀比用槍更加適合一些。”


　　出塵子顯然沒有信劉平的話，而且他自己也不會用刀，所以，他將一把勃朗寧藏在衣服里，外面腰間又掛上一只盒子炮，墻上掛著一柄寶光璀璨的寶劍，被他一把摘了下來，短劍出鞘，寒光逼人。


　　劉平一看拿寶劍，竟然不是樣子貨，出塵子嘆了一口氣，用手帕將劍身擦拭了一番，然后站在炕桌前，揮劍切了半個饅頭，美滋美味的咬了一口。。


　　劉平和無心見了出塵子的種種準備，忽然有些緊張：“道長，不至于吧。”


　　出塵子美柚食欲，吃過一口饅頭就不吃了：“唉，但愿是我多慮了。”


　　天還未亮，出塵子就領著劉平和無心出門了。青云觀倚著青云山，從道觀后門溜了出去，直接就進了山，說要人氣。青云山比豬頭山差得遠，而且值此冬季凌晨，更是渺無人煙。。


　　連只野獸都看不見，劉平和無心一直跟著出塵子連跑帶跳，一邊暗暗記憶了路線，末了出塵子驟然剎住了腳步。。


　　劉平借著朦朧辰光，向前一望，就見前方沒了路，是直上直下的懸崖，幾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一時看得更清楚了，原來懸崖并不高，更談不上險峻，幾乎就是一面比較陡的大土坡。。


　　劉平和無心沒有主意，所以詢問出塵子：“怎么下去？”


　　出塵子沉吟著答道：“我當年是夏天來的，扯著樹木藤蔓就爬下去，很容易的，現在雖然沒有藤蔓，但樹木還在，你我小心一點，總不會被它難住。”


　　樹木的確是在，歪歪斜斜的生長在土坡之上，可是枝葉落盡，枝杈之間也不好讓人攀附，出塵子率先蹲下，伸出了一條長腿，登上了下方一條粗壯的樹枝。。


　　出塵子試著踩了踩，他也不在乎冰雪泥土了，身體貼著土坡慢慢往下滑，末了他還叉開雙腿，坐在了枯枝上，緊了緊口袋，穩了穩心神。。


　　出塵子既像猴子也像壁虎，一點一點抓住樹木往下蹭。。


　　劉平和無心學著出塵子的樣子，并且比他更加靈活，有樹枝抓樹枝，沒樹枝就抓坡上的枯草根子，總而言之，不讓自己下滑得太快，一番掙扎過后，兩人灰頭土臉得落了地。。


　　仰頭再看大土坡，發現是陽光漸漸明亮得緣故，土坡看起來宛如一面直面得土墻，居然有了一點巍峨的氣息。。


　　劉平搓了搓手上半融化的雪和土，轉身對出塵子道：“然后怎么走？”


　　出塵子抬頭看了看太陽，然后對劉平和無心一揮手，劉平和無心立刻跟來上去，幾人沿著土坡繼續前行，走著走著，救見到了一座一座小小的荒墳，看著就像個土饅頭，插了跟木牌。。


　　牌子上面連字跡都模糊了，虧的是冬天來，如果夏天有花草遮蓋，絕對會看不到它們。。


　　出塵子停住腳步，伸手對墳頭一指：“就是這里。”


　　劉平沒有說話，等著出塵子自己做的解釋，而出塵子解下身上的雨布口袋，從里面拿出一把嶄新的小鏟子，小鏟子是花匠用來給花松土的，奇小無比，倒是夠結實，出塵子蹲在墳前，開始挖土。。


　　出塵子道：“墳是假墳，是當年我自己做的記號。”


　　劉平也蹲在一旁：“假墳下面有什么？”


　　出塵子的動作又快又狠，瘋狂的挖土：“下面有一道天然的縫隙，容得下一個人出入。”


　　劉平問道：“難道這道縫隙就是千佛洞的入口？”


　　出塵子搖了搖頭：“不是。”


　　小墳頭被他挖去一半，露出了齊平地面的一層鐵板，劉平和無心看在眼中，都不由得想起了豬頭山上的那個鬼洞。而出塵子的思想和當時的顧玄武不相上下。


　　出塵子咬牙切齒的用力搬開鐵板，他讓劉平和無心看到了一條黝黑的縫隙。。


　　縫隙不大，正好能容得一個正常成年人大小進入，大冬天得地面全部凍得異常得干硬，荒草殘雪也都連成了一片。。


　　縫隙附近的泥土，卻是烏黑濕潤，仿佛是大地受了傷，無心把手伸進縫隙，發現里面要比外面溫暖潮濕。


　　出塵子心里有數，所以暫時還沒有感到害怕，跨上油布口袋，就把腿往縫隙里伸，不料一旁的無心一把抓住了他：“道長，我有話說。”


　　出塵子抬頭看他：“你反悔了？”


　　無心看著出塵子的眼睛說道：“道長，如果我在里面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要把我的尸骨運回天津家中，記住了嗎？”


　　劉平一聽也嘆了一口氣：“無心，有不死不滅的肉身，所以只有有一部分保存才來，理論上就可以無限制復活。”


　　無塵子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然后出塵子又望了望劉平：“空海法師，你有什么要對我交代的嗎？”


　　劉平一愣：“道長，你確定你自己一定會比我活得久嗎？”


　　出塵子不以為然的答應了一聲，然后把腳插進了縫隙當中：“不要怕，里面是斜的，也算個坡，你跟著我往里移動就OK了。”


　　劉平背著出塵子出發時給劉平的短劍，眼看著出塵子搖頭擺尾的沖進縫隙里面去了，便也坐在地上，也把雙腿伸進了縫隙當中，縫隙里面不會有大野獸，最多就是幾條毒蛇。。


　　而他們都是不怕蛇的，有毒的也不怕，縫隙里面一片黑暗，劉平和無心躺在斜坡上，跟著出塵子一起往下蹭，縫隙起初是很狹窄的，上下幾乎是貼緊身，然而越往下越寬敞。。


　　最后，無心坐了起來，憑著感覺追尋出塵子，蹭著蹭著出塵子不動了。隨即下方出現一團昏黃的火光，是出塵子把玻璃罩子的馬燈取出來，點亮了。。


　　既然有了光，劉平和無心都感覺舒服了很多，畢竟長時間的黑暗，正常人都會感覺不舒服，劉平扭頭環顧四周，他發現周遭的環境和地窖也差不多。。


　　只是斜下方依然黑黝黝，深不可測。出塵子換成了四腳著地的形式，提著馬燈不斷往前爬。。


　　無心忍不住開了口：“道長什么時候，能爬到千佛洞。”


　　出塵子有些累了，氣喘吁吁道：“快了。”


　　他說是快了，但事實上大家又爬了大約20分鐘，土洞還是不見底，出塵子長胳膊長腿，爬得甚是辛苦。


　　劉平和無心都閉著眼睛，感覺十分的愜意，這種感覺十分的奇特，他們的每根汗毛，都能感知四面洞壁的起伏，每一點的起伏，都可以讓他輕而易舉的借力爬行，游龍似的緊跟著出塵子。。


　　無心在前頭，劉平在后頭，前面的無心突然一碰了壁，出塵子回頭怒道：“你撞我屁股干什么？”


　　無心連忙向后退了一尺：“是你太慢了，怎么停了？”


　　出塵子卷縮著坐起來身，懷里抱著馬燈：“前面是大坑，我們得往下跳。”


　　馬燈上面的提手絲拴著細長的鏈子，出塵子先把馬燈放了下去，然后自己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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