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性情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尚有神志�！笔謇墒治斟\書，眼神空洞，“蕪陽早已印在我心上，無需其他�！�
洛玉瑯望著靈堂外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神幽深，“等你讀過之后，就能明白�！�
“我讀過的書還少嗎？又有何用？于蕪陽又有何用？”此時的十五郎早已自棄，徒剩一具軀殼。
“書中自有顏如玉�！甭逵瘳樥f了句此情此景極不合時宜的話，“錦書會告訴你蕪陽去了何處，你若真有心于她，就該去尋她�！�
十五郎沉默了，洛玉瑯等了良久沒有回應(yīng)，回頭看到，他正望著錦書發(fā)呆。
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剛才看到他自黑暗中來，真是嚇了一跳。
這哪是昔日有如謫仙的望仕，分明是潦草的行尸走肉。
為了穆十四娘，為了他和望仕昔日的情誼，他不能只眼睜睜看著，什么都不做。
這錦書中的奧密，他尚未參透，望仕素來擅長探究，希望他能借此消彌些蕪陽離世的悲傷。
蕪陽出殯之日，滿城縞素，太后不顧禮儀定要親自送到城外，王上和宮內(nèi)的嬪妃也隨后同行。
吳夫人執(zhí)意于棺木后步行，穆十四娘擔(dān)憂母親的病體不能支撐，相扶左右。
洛玉瑯陪在十五郎身旁，與他一道扶棺而行。
一路上，路祭的人無數(shù)，行至城外，已近半日。
太后撫棺痛哭不已，王上還是沒能完全說服太后，蕪陽的陵地未修繕完之前，依舊先安置在了太后陵寢的側(cè)室內(nèi)。
場面紛亂之中，景玉霜借藩籬的遮掩看著近在咫尺的洛玉瑯，多年過去，她都感嘆歲月流逝的無情，可洛玉瑯?biāo)坪醪⑽词艿接绊�，還是容貌依舊。
宮中的不順更讓她懷念昔日的無憂歲月，更懷念在蘇城時，離他最近的時光，要是，眼光流向略有些憔悴的穆十四娘，要是沒有她，一切就會不一樣。
可惜當(dāng)時的自己是多么的傻，竟會認(rèn)為她微不足道。
查探著王上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今日由始至終，王上都沒有刻意去看過穆十四娘一眼，憑她的了解，除非他得了手，不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一想到此，心中又有了新的盤算。
太后再悲傷，到底不能誤了時辰。
送葬的隊伍再次出發(fā)，力有不支的吳夫人被勸了回去，洛玉瑯將穆十四娘扶上馬車，“放心，望仕我會陪著。”
穆十四娘默默點了頭，回頭張望，意外的與在路邊送行的王上對視，她并未躲閃，坦然之后，坐回了車內(nèi)。
在她看來，回避并非良策，無論洛玉瑯有怎樣的遠(yuǎn)慮，近期都會留在吳越，所以她當(dāng)面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只要對方知難而退，她便可當(dāng)做此事已了。
等歸來時，穆十四娘欲言又止，她不放心母親，更不放心十五郎。
“不如我們再陪陪母親和望仕吧�！甭逵瘳橀_了口，令她驚訝不已。
看她呆呆望著自己的模樣，洛玉瑯輕握了她的手，“我已與父親提過�！�
“漫樂�！睂λ捏w貼，穆十四娘心中感激卻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我明白�！甭逵瘳樧屗恐约�，“累壞了吧，歇息一會�！�
等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十五郎站在公主府大門前，對著幾個人怒目以視。
穆十四娘自然識得，是穆府的那幾位，見了她，趕緊上前，“十四娘，十五郎這是得了失心瘋嗎？好端端的竟蠻不講理�！�
穆十四娘尚未開口，十五郎已然大聲喝道：“公主府至此后，再不待客�！闭f完不管不顧，竟親手關(guān)上了大門。
這下連穆十四娘都愣住了，洛玉瑯對目瞪口呆的穆府幾人說道：“附馬適逢大悲，幾位體諒些�！�
穆府幾人說道：“那我們住哪？”
穆十四娘一聽，頓時不爽，“穆府在京中自有宅院，何苦這樣的不體面！”
穆十四娘自幼在穆府時，都是低眉順眼，如據(jù)了嘴的葫蘆，從不多說半句。
今日這樣犀利，倒是頭遭。
“可，”那幾位分明另有打算，“可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得了勢就眼中無人�。 �
穆十四娘聽了，越發(fā)惱怒，這些年經(jīng)手洛府的賬目，洛玉瑯出手有多大方，她怎會不知，心中一直強(qiáng)忍著。
這些人怕是拿習(xí)慣了，還當(dāng)她與十五郎是昔日蝸居于小院中的庶子庶女，任人魚肉。
洛玉瑯說道：“夫人，既然公主府不待客，我們也不便久待，不如回府吧�！�
穆十四娘一句也不想多說，徑直上了馬車。
洛玉瑯望著穆府幾人，“各位，失陪了�！�
穆府那幾人想攔又不敢攔，只得眼睜睜看洛府的車馬遠(yuǎn)去，回頭再看大門緊閉的公主府，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只得咬牙忍下。
車上，穆十四娘說道：“我是嫁給你，又不是賣給你，以后不用對他們?nèi)绱舜蠓��！?br />
洛玉瑯輕哄著她，“錢財乃身外之物，如能因此得太平，又有什么可惜的。倒是漫游，為了這事生氣，就太不值當(dāng)�！�
穆十四娘一臉愁容，“十五郎性情大變，如此是好？”
“總要給些時間，讓他自己想通�！甭逵瘳樌斫獾卣f道，“若他和無事人一樣，才更要擔(dān)心。”
穆十四娘只覺得太陽穴跳得兇猛，頭都快炸了似的�！罢嫦脒@一切都是場夢，醒了之后，蕪陽仍在�！�
洛玉瑯沒有說話，只默默摟住了她。
因為蕪陽的喪事，木花坊已有半月未去，穆十四娘被洛玉瑯強(qiáng)行留在府中歇息了一日，還是放心不下。
幸好靈秀已經(jīng)上手，眼看那幅觀音小畫就要完工。
穆十四娘已然明白是王上派人所為，就想停了自己手中的，靈秀見了，“既是觀音像，便不能半途而廢，還是繡完吧。”
穆十四娘一聽，也不敢唐突，只好重新拿起針線。
“掌柜的來信說，她暫時不打算回吳越�！�
穆十四娘抬頭，“她獨自留在南唐？”
靈秀接著說道：“說是打算新開木花坊�！�
穆十四娘皺了眉，看來舒掌柜當(dāng)時所說是真的了，自己還以為她不過隨口說說。
“掌柜的還說，以后坊的里事，皆不需寫信給她，若我拿不住主意，直接找你做主便是�！�
穆十四娘正想開口，靈秀就說道：“你不必在意，我與坊里的人都認(rèn)為，能像掌柜的一樣，撐起木花坊的，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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