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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相克


  洛玉瑯配好了膏方和洗浴的藥包,直接送給了青蓿,“前次不方便,現(xiàn)在可與你直說,青荷恐極難再有子嗣。”

  青蓿眼神漸漸暗淡,低垂了眼眸,掩飾著自己的痛苦,“謝家主未在她面前直言。”

  “先哄著她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吧。”洛玉瑯不敢告訴穆十四娘,她為了幫青荷出氣,就已做到這個地步,若是知曉實情,不知道會如何,而自己又不可能袖手旁觀。

  “雖說事無絕對,但我心中并無成算,所以不能讓你守著虛妄。”洛玉瑯思量再三,“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曉。”

  青蓿點頭,“這是自然。”

  洛玉瑯拱了拱手,辭別歸家。

  若說幫著穆十四娘制定法子時,他還有些尷尬,人家正主尚未發(fā)話,他們做為外人就開始不管不顧,好象不太妥當。

  但看青蓿這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他突然理解了穆十四娘的憤怒。

  大將軍正妻依舊喜歡宴客,也改成了吳越的裝扮,木花坊專門為她定制的,絕無僅有的衣裙,只要上身,就能得到贊賞。

  在某個方面缺失,必定想在另一個方面找補回來。

  所以,這位大將軍正妻,漸漸非木花坊衣裙不穿。

  不過,風評也漸漸傳得街知巷聞。

  這位脾氣是乎不太好,一句話不對,毫不給人顏面,不論你是哪家的夫人小姐。

  洛玉瑯和穆十四娘提起,她只是撇了撇嘴,連議論的興趣都沒有。

  洛玉瑯拿起她新描畫的花樣,“為何不快馬斬亂麻?”

  穆十四娘停了筆,“得了你上次莽撞的經(jīng)驗,有些事還是徐徐圖之的好。”

  “以青蓿現(xiàn)在的地位,就算那位不頂事,還會有新的人進來。”

  穆十四娘淡然說道:“那我就對青蓿下手。”

  洛玉瑯張了張嘴,“夫人聰慧。”

  穆十四娘掃了他一眼,“我知道,我這是多管閑事,但我心里想管,我便管了。”

  “我沒說你錯。”洛玉瑯替自己辯白。

  他在意的是,如果穆十四娘知道青荷再難有孕,而青蓿又取了新人,哪還有太平可言,她心里的這根刺,早在青蓿取親委屈了青荷時,就已種下。

  “你若得空,不如去看看絲線泡得如何了?”穆十四娘挑選著花樣,“我要試著繡一下,看看效果出不出彩。”

  洛玉瑯望著為了此事有些魔怔的穆十四娘,突然理解了她。

  表面上她是為了青荷,實則為了自己在穆府多年的壓抑,她對頤指氣使的人無端就會反感,以前會敬而遠之,現(xiàn)在有了實力,怎么可能再忍得下。

  很快,消息傳來,在一次宴請上,大將軍夫人命人當眾杖責了一個婢女,板子還未打完,人就沒氣了。

  而這位可憐的婢女,不過是端茶時,稍稍不留意,灑了些出來而已。

  洛玉瑯聽說后,徑直扯了穆十四娘去小廟,非要她和自己跪在里面,念完《金剛經(jīng)》才許她起身。

  上了鳶尾花小徑,穆十四娘一把甩開他,“在廟里時,我不能妄言。我不信因果報信。”

  洛玉瑯眼含心痛地看著她,“若我告訴你,這世上真有因果之說呢。”

  “人又不是我打死的,層層盤剝下來,算到我頭上的,也剩不了多少。”

  洛玉瑯無奈地看著她,“我開了藥方,你不用。你難道就沒覺出,你現(xiàn)在性情大為不同了嗎?”

  穆十四娘固執(zhí)地轉身,“我覺得我現(xiàn)在挺好。”

  “是我不好,讓你擔驚受怕了十個月;亦是我的錯,讓你性情大變。”洛玉瑯從背后擁著她,“你看這滿園的鳶尾,是我多年的夙愿。還記得在蘇城時,我領你去看的鳶尾花嗎?”

  穆十四娘沉默了良久,“讓我將此事做完。”

  洛玉瑯只擁緊了她,“此事完結,我就聽你的,吃藥。”

  “那讓我去做。”洛玉瑯低聲說道:“你應當知道,這于我不過一念之間。”

  穆十四娘搖頭,“她不配,她該亡在自身,而不是外力。”

  漸漸的,大將軍府的宴請不再門庭若市,總有人托病請辭。

  覺得受了冷遇的大將軍夫人,聽說性情越發(fā)乖張,兩位自小陪她到大的老仆都挨了打。

  青蓿以為她是故土難離所致,勸她暫時回京都,卻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木花坊又要添繡娘送往大將軍府,因為大將軍夫人要求日日皆穿新衣。

  穆十四娘聽靈秀說完,吩咐道:“繡技是我們的立身之本,千萬不能出了岔子,業(yè)專于精,而不專于雜。繡衣衫的只能繡衣衫,繡裙衫的專繡裙衫,鞋襪亦是如此,千萬莫弄混了。”

  靈秀一向唯她馬首是瞻,自然應安排行事。

  穆十四娘等她走后,獨自枯坐,這一波人派去后,應當每快會事了。

  萬物相生相克,只要應用得宜,既可為善亦可為惡。

  洛玉瑯說得沒錯,這世間皆有因果。

  而最大的果報,就是讓人死得其所。

  聽說青蓿延請了不少名醫(yī),可大夫開出的方子,八九不離十,都是舒心靜氣之法。

  就算不懂醫(yī)理之人,也聽得出,這是說夫人脾氣性情太過暴躁。

  而那位,怎會相信,只會越發(fā)地氣憤。

  青荷自服了藥,藥浴之后,淋漓之癥漸好,心情舒爽,常來尋穆十四娘說話。

  “現(xiàn)在府里早晚皆不得安寧,動輒打罵下人,哭喊聲總是不絕。”

  穆十四娘聽了,淡然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自幼便是這樣吧。”

  青荷搖頭,“以前倒沒像現(xiàn)在這樣狂燥。”

  穆十四娘看著她,“活寡不是那么好守的。”

  青荷怔然,“是我做錯了嗎?”

  穆十四娘搖頭,“此事與你無關,莫瞎操心。”

  “唉,我只是憂心青蓿。”青荷嘆了口氣,“他也是難為。”

  “他難為什么?”穆十四娘淡然問道。

  “他去信京都,無人肯信。府中這位,又不肯就醫(yī)。”

  穆十四娘似想了想,“何不派那位和京都皆信得過之人去送信,自然就會信了。”

  吳越到京都,一來一回,至少三月,而那時,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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