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勝


　　華雄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是一個僅從外表上就能看出是一名“猛將”的好漢，而在張飛襲來的時候，身為先鋒大將的他，正在左右親衛(wèi)的簇擁下壓制周遭因受驚而陷入混亂的戰(zhàn)馬。


　　“咚！”


　　因為連番酣戰(zhàn)的緣故，手持一柄獅頭紫金刀的華雄身上僅著半身甲，露出黑鐵柱一般的粗壯手臂，雙手將大刀末端朝地上一頓，夾雜著炁的波動便朝著周圍四散，所經(jīng)之處令驚慌失措的西涼駿馬重新恢復(fù)安靜與服從，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就這樣，華雄每經(jīng)過一個地方，張飛所引起的混亂就減弱一分。


　　他帶領(lǐng)騎軍多年，對騎戰(zhàn)精通無比，加之天下駿馬大多出自西涼，因此對駿馬習(xí)性十分熟悉，且可以通過炁來增強戰(zhàn)馬能力，也正因此，才成為西涼軍騎軍都督，曾經(jīng)深受董卓的器重。


　　只可惜，那是過去的事了。


　　如今的華雄，早已經(jīng)邊緣化。


　　眼前這場戰(zhàn)斗是讓劉關(guān)張三兄弟天下?lián)P名的機會，同時也是華雄重新奪回在西涼軍中地位的最后機會。擊敗孫堅還不夠，唯有再狠狠打擊一波關(guān)東聯(lián)軍，用西涼軍的鐵蹄踏破他們在酸棗的連營，才能讓華雄奪回自己曾經(jīng)的地位。


　　所以，在擊敗孫堅后，他才統(tǒng)率著騎軍繼續(xù)追擊，原因就是為挾著余威一舉擊潰關(guān)東聯(lián)軍。


　　自從那個鬼神一般的男人投入董卓麾下，并恬不知恥地拜董卓為義父后，華雄就一直置身于那人的陰影之下，淪落得和空氣沒什么不同。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即便明知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華雄仍然不服氣。


　　憑什么？


　　他華雄一生為西涼軍出生入死，大小數(shù)十戰(zhàn)，自問不比這世上任何一員將領(lǐng)差。


　　“……江東猛虎又如何，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上！”


　　華雄對周遭驚慌的士卒道：“我從未聽過什么燕人張翼德的名號，料想不過是個無名小輩，今日我便再斬了此人，也好讓關(guān)東鼠輩知道我華雄的名號！”


　　張飛一人的沖擊，又與陳玄有所不同。


　　陳玄借助天罡元氣的護佑如尖刀一般突穿西涼軍的陣型，可用一騎絕塵來形容，而張飛的沖鋒所造出的聲勢之大，又與陳玄截然不同，明明僅僅只是一人，卻硬是造出了千萬人一齊沖擊的聲勢，戰(zhàn)馬后掀起的煙塵，如同遮天蔽日的黑云，令人望而生畏。


　　“將軍，那人來了！”


　　聽著耳旁親衛(wèi)哆嗦的聲音，華雄皺了皺眉頭。


　　他也不是瞎子，這么大的聲勢自然看得到。


　　一人之力可令天地變色，這是華雄尚未能觸及到的層次。


　　炁，是玄之又玄的一種力量，沒人知道它從何處而生，但每個人都知道其存在于自己的身體之中，隨著一舉一動不斷流轉(zhuǎn)。下等根器者以炁強身；中等根器者在這個基礎(chǔ)上用炁強化自己所使用的器物，將力量灌注于外物；上等根器者則不僅將炁運用在自己身上，還能夠強化他人，乃至于整支由自己統(tǒng)率的軍伍。


　　而能夠憑借炁引動天象變化，如有神助的人，華雄只見過一個，那也是他拼盡全力也想要打敗的對手。


　　沒想到，眼前居然又出現(xiàn)一個。


　　什么時候開始，這種怪物竟然變得好像到處都是了一樣？


　　華雄壓下心底的苦澀，握緊手中的獅頭紫金刀，望著沖自己而來、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的張飛，對方正持著丈八蛇矛發(fā)出如雷般的笑聲，一路挑飛無數(shù)騎兵至半空，如入無人之境。


　　“來吧！”


　　與其不斷邊緣化被人遺忘，不如轟轟烈烈地最后大鬧一場，縱使成為別人的踏腳石，也不算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鼓起勇氣的華雄，沒有任何遲疑，揮舞著手中的獅頭紫金刀，不顧一切地朝著張飛發(fā)動了反沖鋒，即便在后者浩大的聲勢面前，他所引起的動靜猶如沙塵般渺小，但這勇敢的舉動，仍然贏得了張飛的贊賞。


　　是條好漢子。


　　可為了大哥，今日你只有死路一條！


　　手下留情是對已經(jīng)做好覺悟之人的羞辱，為了回應(yīng)他的勇氣，張飛決定使出全力。


　　剎那間，圍繞在他與烏騅馬之間的炁再次增強，化作肉眼可見的無數(shù)道黑金色雷蛇于他的周身盤旋，令張飛的須發(fā)根根如鋼針般倒豎而起，隱隱約約間，勾勒出一條怪蟒的輪廓。


　　于此時，在離戰(zhàn)場不遠處的一個高坡上，一個頭戴斗笠的神秘人望著張飛所鬧出的動靜：


　　“居然是難得一見的真武之炁？只可惜僅有蛇相而無龜相，卻是缺了一半的真武……剛猛有余而守拙不足，禍必生于肘腋之間，命喪于小人之手。”


　　“可惜，可惜啊。”


　　————


　　狂風吹拂之中，華雄的頭顱被丈八蛇矛高高挑起。


　　作為西涼騎軍核心的華雄之死使得軍心完全崩潰，同時也使西涼軍士卒好不容易恢復(fù)的一點秩序蕩然無存，失去華雄的加持令他們身上的炁隨同戰(zhàn)意一起迅速衰弱。


　　華雄雖然未能如愿地證明自己，卻也獲得了希冀的壯烈死亡。


　　正維持防御態(tài)勢的張燕，眼見西涼軍的大亂，親身感受到了對方戰(zhàn)力的急轉(zhuǎn)直下，立即便下令全軍出擊，帶著張雷公與飛燕鐵騎以及余下的兵馬一道殺出。


　　兵敗如山倒，失去戰(zhàn)斗意志的西涼軍在突襲下瞬間潰不成軍，將約定俗成的戰(zhàn)術(shù)與秩序完全拋在腦后，在不斷蔓延的恐慌下，絕大多數(shù)人選擇掉頭就跑，即便有少數(shù)清醒者互相圍攏在一起，打算且戰(zhàn)且退，可在敗兵的潮流之中，這類存在就如同一朵小浪花般不起眼。


　　此役，關(guān)東聯(lián)軍大勝，天下人從此知道有個叫劉備的縣令，他的一個兄弟曾在萬軍之中取下華雄的首級，黑山軍也如愿以償?shù)剡M入了袁紹與其他人的眼球。


　　不過，率先沖陣的陳玄卻沒有再次出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后，無論張燕等人如何尋找，這個沖入萬軍之中的男人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毫無音訊。


　　而在狼狽逃回汜水關(guān)的潰兵之中，一身西涼軍打扮的陳玄赫然在列。


　　原來，早在剛才的極度混亂中，他就已經(jīng)趁機換下裝束，隨著敗軍一道退回了關(guān)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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