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明白了(上)
說起來,也幸虧周家及時來了這么一封信,要不然,周衡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發(fā)這一天。
也不知怎的,之前還自我感覺信心滿滿,如今卻隨著中秋之夜的日子越來越臨近而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許是之前生怕沈復不同意,憋著一股勁,并沒怎么多想,而昨晚聽了他跟自己說的具體安排,想著他一個人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萬一出了點什么差池…周衡一邊揉面一邊情不自禁地想著。
如今終于確定了要進宮,21世紀曾經看過的那些宮斗劇里的廝殺場面便爭先恐后地涌入了腦海,就算現(xiàn)在只是冷兵器時代,可畢竟是為了奪取那個至尊位置的爭斗,到時殺傷力也會很驚人吧?
回想起來,當初自己被人冷不丁打落在柳湖里,后來在中南道再次看到那個殺人兇手,還不是嚇得跟什么似的,到時皇宮里的場景可會慘烈很多吧?會不會尸體成堆啊?那到時自己會不會嚇到昏過去之類?
當然,自己到時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宮女,又是在太液池邊,不至于會有什么潛在的危險不說,沈復又為自己做了周密的安排,應該會及時逃脫的吧?
說起來,自己當時一意要進宮,有個很大的原因是擔心沈復,雖說幫不上他什么忙,卻總覺得到時自己在旁邊看著會放心些。
如今想來,留在王府是牽腸掛肚,到了現(xiàn)場其實依舊擔心他不說,也真心希望自己能堅強些,甚至能真的出份力護住四皇子,如果他萬一不慎被拉上畫舫的話。
至于皇后那邊,阿復說了,他到時會動用禁衛(wèi)軍那邊的關系,不用自己幫忙。
這一點,周衡覺得自己不用不自量力,要不然搞不好會幫倒忙。
唉,不過想想還是挺煎熬的啊!好希望今天已經是八月十六了,周衡有些沮喪地想著,那時自然什么事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沈嬤嬤在旁邊帶著春桃給她打下手,見周衡低著頭一直不吭聲,還以為她是在思念周家人,對家中長輩心懷愧疚,不禁也在心里嘆了口氣,暗自祝愿這位如今左右為難的表小姐能早日光明正大地讓王爺陪著回周家,那也算是對得起她這半年來所受的各種苦了。
為此,在拿了周衡做好的月餅親自送往周家時,沈嬤嬤便又特意對著已經屏退了下人的周太夫人和謝夫人低聲說道:
“請?zhí)蛉撕头蛉朔判模@些日子王爺和郡主都對表小姐精心照顧著,之前還特意想辦法請了太醫(yī)過來給她把脈調理身子,表小姐如今吃得好睡得香,看著臉色紅潤,人也沒以前那般瘦了。”
“平日里王爺也是對表小姐極為愛護,要不然也不至于舍不得她回來,就怕到莊子上一路顛簸讓她不舒服,您也知道,如今雖說馬上就中秋了,也就早晚還可以,中午依舊熱得讓人受不住。”
“王爺這般疼愛表小姐,表小姐自然也是一門心思想著王爺,是以這次她親手做了這盒月餅過來給長輩們賠罪,又讓奴婢代為傳話,說她惦記著太夫人您的教導,請您和夫人、周大人體諒她的難處。”
周太夫人看著眼前打開的食盒里樣子非常不錯的花好月圓餅,沉吟了下,問沈嬤嬤:
“這是阿衡她的原話?”
見沈嬤嬤點頭,周太夫人看了眼旁邊下首坐著的兒媳婦謝氏,又問了句:
“沈嬤嬤,阿衡她…如今是何人在伺候?有幾人?她這孩子,別的都挺好,乖巧又聽話,只一樣,每到暑天就比較怕熱,總是貪涼,飲食上喜歡吃生冷的不說,晚上也不肯好好蓋被子,不怕你笑話,還淘氣,有時候還特意不穿襪子—”
“母親!”謝氏有些聽不下去,她家阿衡什么時候這樣了?再說了,就算有那么一兩回光著腳不肯著襪,畢竟是周家嫡出的小姐,哪里能當著個外頭的嬤嬤直說呢?
“無妨,沈嬤嬤不是外人。”周太夫人朝她微微一笑,馬上又轉向了沈嬤嬤,一副關懷孫女等著對方給個準確回答的樣子。
沈嬤嬤有些為難,這種事,私密不說,她又不是貼身伺候表小姐的丫鬟,哪里能知道得這么清楚?
可惜自己剛才話已經說了出去,什么王爺和郡主對表小姐都是極為照顧,自己又是管著內院,說起來,太夫人這兩個問題也算是問對人了。
想了想,沈嬤嬤便抬起頭,一臉懇切地對著兩位夫人回答道:
“老夫人,不瞞您說,如今表小姐那邊,具體情形如何,奴婢也是不方便去多問。”
“為何?”謝夫人愛女心切,心急地問了出聲。
“先聽沈嬤嬤把話說完。”周太夫人笑瞇瞇地看了眼兒媳婦,又跟沈嬤嬤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沈嬤嬤見狀,生怕謝夫人繼續(xù)盤問,便趕緊往下解釋道:
“是這樣,夫人,老夫人,如今表小姐住在正院,之前還好,奴婢安排了春雨和春桃一大一小兩個丫鬟伺候著,只是如今春雨要出嫁了,表小姐心善,提前允了她回家備嫁,便只剩了春桃一個小丫頭。”
謝夫人被剛才周太夫人那頗有深意的一眼給看住了,這會兒雖然聽得有些傷心,卻也沒敢再接著提問,只默然聽著沈嬤嬤繼續(xù)說女兒的近況:
“表小姐嬌貴,本來不能這般委屈了她,只是還請兩位夫人體諒,如今表小姐的情況特殊,奴婢也不敢貿然給她再安排一個新的丫鬟—”
“無妨,阿衡不是那等金貴的姑娘。”周太夫人插了句,然后又看了下謝夫人。
謝夫人見狀,憑借多年來婆媳二人培養(yǎng)出來的默契,心知這是自家婆母要自己也跟著表個態(tài),便有些不太情愿地接了句:
“是,我們家阿衡是個性子好的。”
這話謝夫人自認說得有些違心,自己的女兒自己曉得,要說性子不算不好,就是畢竟是周家唯一的嫡出姑娘,自然是金貴的,上上下下的難免嬌寵了些,如今自己無法跟著附和婆母的話,便只得往性子好這方面說。
誰知謝夫人這話剛說完,卻驚訝地看到沈嬤嬤竟然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太夫人過謙了,表小姐自然是金貴的,性子卻是夫人說的那般,真的好!說起來,春雨和春桃能伺候表小姐,也是她們的福氣,表小姐對她們可真的沒話說…”
一邊就把周衡給春雨送陪嫁、帶著她們幾個出門吃大餐等事情給說了,聽得謝夫人暗自絞著手里的帕子心疼女兒:
周家如今再不濟,也是官宦人家,阿衡又是跟阿復定了親的,就因為礙了那天殺的三公主的眼,如今竟然委屈到要跟伺候自己的丫鬟稱姐道妹!也不知這事阿復和阿怡他們知不知情!
謝夫人正這么低頭想著,上首的周太夫人聽了卻呵呵笑了起來:
“她母親說得對,我們家阿衡確實是個性子好的,不過想來也是那兩個丫頭伺候得用心。”
聽周太夫人這么說,沈嬤嬤覺得有些虧心:
“實不相瞞,春雨確實是個用心的,就是那春桃小丫頭,畢竟年紀小了些,晚上貪睡又不太警醒,是以表小姐入睡后可能就不太能照看得到。”
說到這兒,沈嬤嬤忽然福至心靈,看著周太夫人笑瞇瞇地說了句:
“所以后來,王爺干脆就不讓她值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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