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忙掩飾
不是吧?看什么書你都要管?周衡本就慌亂,這會兒更是趕緊把那三本書緊緊抱在胸前,人也隨之往后退了兩步,下決心堅決不能讓沈復看到自己剛才所看的書。
好在當時那小黃書看完后放在最上面,拿起來時是最貼著自己胸口的,退到安全距離的周衡稍微心安了點,便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一只手把最外面那本書遞給神情有些錯愕的沈復,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我隨便拿的,這會兒天色正好,這個地方也挺不錯,適合看書,呵呵!
沈復先低頭看了下遞到自己手上這本如今剛好封面朝上的書,這一看,不禁把本來對著周衡方向的書給認真轉了個方向對著自己:“《南鷂北鳶》?你想放風箏么?”
“風箏?”怎么扯到風箏上去了?周衡低頭一看,不好,那書封面上看著似乎是畫了一只風箏的樣子,難道這書是關于風箏的?
“對啊,這書講了一個關于風箏的故事,”周衡想把話圓回來,看封面,這書是新的,沈復應該沒看過:“這個故事有點凄慘,看完讓人挺難受的,你沒看過?”
總不能說自己沒看那本書吧?那樣的話沈復聽了搞不好還會繼續追問另外的兩本書。
“哦?凄慘的故事?”沈復一聽,沒接她的話,也沒翻看那本書,只順勢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還一臉感興趣的樣子:“看完了嗎?說來聽聽?”
看來果然沒看過這本書,周衡眼珠轉了轉:關于風箏的凄慘的故事…對了!以前自己看過那本《追風箏的人》。〗浀涿,后來自己還看了改編的電影,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反正這書你絕對沒看過,那我就胡謅給你聽唄,周衡便在靠著水邊欄桿的那一側石桌旁坐了下來,順勢把兩本書放在自己膝上,又有些心虛地在上面蓋了手帕,然后才喝了口茶,開始給沈復講那個發生在20世紀的故事。
沈復一開始只是想要逗弄一下周衡,畢竟這書雖然是新的,其實是一本關于如何扎風箏的書,世家子弟們再熟悉不過。
每年春暖花開時,通常是在清明節前后,宮里都會在太液池畔舉行盛大的風箏會,王公大臣們家中但凡有六到十二歲之間的孩子,不拘是公子還是小姐,都會要求帶上一只自制的風箏,比誰的風箏做的好看,更比誰的風箏飛得更高,圖個熱鬧過節,到時皇帝會御賜獎品。
為此,有些上心的人家,春分過后就忙活起來了,當然,說是孩子自己準備,其實大人們都在旁邊幫忙,為此,家中請了厲害的匠人不說,連帶一些關于風箏制作工藝方面的書,每到這個時候也都很暢銷,而這本《南鷂北鳶》,因為里面收錄的風箏圖案和制作工藝都非常全面,更是幾乎家家戶戶都備了一冊。
是以如今一看書名,沈復自然便知這書內容,一開始只是隨意問了一句,誰知對面這姑娘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不說,還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頓時也起了促狹之心,想看看周衡能在倉促間編出個什么樣的風箏故事。
沒曾想,這個凄慘的風箏故事還挺打動人,待到聽到后來,別說沈復了,就連隨后端茶進來的春桃和后面跟著進來的春雨,也都在周衡的目光鼓勵下站著不走了,聽得很是認真。
待到聽完周衡稍微進行了一些改編的這個故事,春桃還感嘆了一聲:“表小姐,這故事您是從哪里聽來的?”小丫鬟想當然地以為定然是周衡從什么茶樓酒肆里聽來的,或者是周家的什么丫鬟婆子告訴她的。
呃,哪里聽來的?周衡看一眼沈復手里拿的那本書,倒是沒直接說就是眼前這本書,只轉頭看了下周圍,含糊了句:“哎,好像有股荷葉的清香呢?”
顧左右而言他,看來是心虛了,沈復見她如此,笑一笑,吩咐兩個丫鬟:“昨天宮里賜了些進貢的枇杷,天色太晚了就沒送過來,春桃,你去沈嬤嬤那里拿過來吧!
去沈嬤嬤那里一趟?春桃未作他想,行了禮便趕緊走了,這邊的春雨則聞弦歌而知雅意,見沈復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知道他定是有話要對周衡說,便也趕緊揚了揚手里牽著的拴著小黑狗的繩子主動表示:“小影子好像待不住,要么奴婢帶著它到外頭溜一圈吧?”
如此,既能不礙眼前兩位主子的眼,回頭說起來,兩位主子也不算單獨相處。
眼看那兩個丫鬟都已經走出一段路了,沈復便把手里的書打開了一頁,放到了周衡的跟前,有些調侃的語氣:“看來你們那兒也放風箏,只是不知可是差不多的樣子?”
怎么又說回風箏了?周衡低頭一看,好吧,書上赫然一只風箏圖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來沈復是知道這書內容的,那你早說嘛,周衡郝然,我要不是為了掩護小黃書,我也犯不著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啊。
不過沈復的樣子看著倒也不像是在嘲笑自己…定了定神,周衡先是伸出手翻了幾頁,然后故作鎮定地笑著開始“填坑”:
“風箏自然是有的,不過大部分看著沒有這上面的圖案精致,我上小學時,嗯,就是差不多八九歲的時候吧,那會兒學校,就是學堂里,還會特意空出一個下午,組織我們在操場上放風箏,風箏自己帶,最好是讓爹娘幫你扎一個,也可以花錢去買一個,但要求上面的圖案得自己畫!
“我爹娘忙于工作,我是花錢買的白色風箏,班級里花錢買的小朋友也不少,學堂外面的小店里就有得賣,就是那種最簡單的一個王字型骨架糊上白紙再加兩條飄帶的,老板生意可好了!
“所以你會畫畫?”沈復倒是沒想到,這隨意的一問還能引出這么個回答,心里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
畫畫?怎么又說到畫畫了?周衡看了眼對面的人,問得還一臉認真,好吧,估計看自己不學無術的樣子,也是,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可不是毫無貴女的風范嘛,不過,自己好歹是從小到大一以貫之的學霸,再者,兩個地方標準不同,要求也不同,條件也不同,所以周衡很有底氣地答了句:
“對啊,我小時候還贏過比賽呢。”
年級里的第三名,怎么著,不行。
“既如此,”沈復立馬接了句:“那就麻煩你一下,回頭把那馬首玉雕的樣子畫出來吧。”
馬首玉雕?周衡頓覺精神大振:沒想到自己還沒提呢,沈復竟然主動說了,看來是打算拿出來了,行啊,畫就畫唄,就是用毛筆畫,費勁了點兒,不過那馬頭本就是通體漆黑,畫起來應該不算難。
只是痛快拿出來不行么?還要讓自己畫,這是怕自己別有所圖么?
算了,只要能給,你怎么想都可以,讓我怎么做都可以,周衡笑著點頭:“好啊,晚飯之前我就把它畫出來!狈凑䴓菚坷锷驄邒咭呀浄帕斯P墨紙硯。
如此,話題便又中斷了,清風徐徐,風里帶來若有如無的荷葉清香,沈復已經達成了一半此行的目的,只覺心情舒暢,至于接下來的另一半目的,嗯,不急,先說點別的閑話吧:
“剛才來的時候,見你看著荷葉出神,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在想那不可說的荷花池邊…周衡不禁臉一紅,關你什么事!
不過,呃,當時好像也想到了他,也不能說不管他事…
沈復不動聲色地看著,心里也是頗為驚訝,怎么自己這隨意提的一句,阿衡竟然臉紅了?
難不成…不對啊,上次不是跟自己說,之前那位不肯跟她成親,早已斷了么?難不成,如今過了些日子,又想起人家的好了?
這么一想,沈復忽然覺得心中酸溜溜的,也不管周衡還咬著嘴唇沒接話,自顧自地又往下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語氣還有些生硬:
“難不成,你是在想著要不要證明給我看你會不會水?”
證明會不會水?周衡先是愕然,這都哪兒跟哪兒?不過么…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柳湖逃生這事確實挺難讓人相信的,當時自己也確實說了有機會要證明給他看。
眼下天氣已經日漸炎熱,連這水榭里的石凳上,也就早晨這會兒坐著還算涼爽,要是等下太陽高升,想必都沒法坐人,就連晚上,昨晚春桃還說,幸虧挪到了這上云池畔的柳風閣,如果再繼續睡在內書房,就算底下鋪著涼席,也是覺得有點悶熱了。
再者,自己自打從柳湖里千辛萬苦地爬上來,被那天殺的兇手給刺激得連生了兩場病不說,對坐船也是暫時歇了心思,心生恐懼。
對水倒是不怕,但是想到要下水…周衡覺得也有些抵觸,倒不至于恐懼,但可能是上次游得太久太累了,如今對游泳提不起勁,這可不行,得想辦法克服一下。
而且,沈復上次能光憑自己一面之詞就信了,已是極為難得,如今證明給他看也是應該的,想到此,周衡便下定決心點點頭:
“是的,我正有此意,這上云池看著水面寬廣,挺適合游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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