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尷尬
沈復聽到周衡前半句話時皺了下眉頭,覺得確實也有這種被皇帝駁回來的可能,好在自己已經想好了對策。
正打算跟她解釋呢,卻聽到了后半句話,一開始也沒往別的方面多想,以為是皇帝打算要奪情的意思,只是看到周衡那副促狹的表情,總算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也不知要不要當著她的面直接發作,畢竟,當初自己說她“放肆”,這姑娘可是連眼睛也沒多眨一下,這次多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又不甘心,雖然心知對方只是打趣,但自己堂堂靖王爺,牽扯的另一方還是當今皇帝,也幸虧現在沒有第三人在場,要不然,都不知會被她這番膽大妄為的狂語給嚇成啥樣。
這周姑娘也太無法無天了!那什么“21世紀”都沒有什么人讓她害怕的嗎?還是說,大家都可以隨便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但再怎么隨便,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怎么連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也敢隨口當著人面說?自己在她眼里都成了什么人了!
想到此,沈復終是沉下臉補了句:“放肆!敢對陛下不敬,你可知這是死罪?”
為了加強效果,這次沈復還特意拍了下桌子,雖然聲音不大,應該有點震懾作用,連書桌上的茶杯都被拍得發出了“咔噠”一聲輕響。
可惜坐在對面不遠處椅子上的那位姑娘看著并沒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兩條腿在裙擺下往前一晃一晃的很沒淑女樣不說,臉上還笑嘻嘻的,看樣子依舊沒覺得這是什么大問題。
還死罪?你嚇我啊,拍桌子看著很狐假虎威好吧?事實上,周衡也確實沒覺得自己剛才那話如何,見沈復沉著臉,還渾不知覺地又說了句自認為打圓場的話:
“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嘛,我知道不能隨便說皇帝,不過如今屋里就咱們倆,雖然咱倆也不算很熟,但我想你總不會說出去來揭發我的吧?”
還“咱倆”,沈復生悶氣:同樣都是叫周衡,原來的阿衡最起碼還是挺知禮守禮的,不曾想這個周姑娘卻如此膽大妄為!哦也不對,兩個人有一點倒是一樣的:
都是胡攪蠻纏的性子!
周衡說完話,見對方聽了后依舊沉聲不語沒回應,好歹也是在職場混了幾年的老人了,心知自己這次可能玩笑開大了,便又懇切地解釋道:
“不好意思,本來是想活絡下氣氛的,以前我看過這種耽美文,就是講兩個男人之間的情感,你們這時代按說也有啊,當然王爺我不是說你,王爺你如此…內外兼修,豐神俊朗,一看就是典型的直男,要不然你也不會招到一朵爛桃花嘛,呵呵—”
說了原由,也順便拍下馬屁安撫下對方,周衡自認自己還是挺能屈能伸的。
耽美文,直男,爛桃花,最后面這個詞應該可以理解,前面兩個雖然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有那什么“兩個男人之間的情感”做注解,想必也不會是什么好詞,于是不聽則已,一聽這么個亂七八糟的理由,這下沈復是真的生氣了,連帶聲音都是鮮有的嚴厲:
“住嘴!一個姑娘家,都不知從哪里學來的滿口胡言!這種渾話以后切莫再提!還有,對本王也好,對陛下也好,再有半分不敬,決不輕饒!”
切,色厲內荏,周衡心里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但也知玩笑得分人開,對方不樂意,那自己這話就說得不對,于是聽了沈復的這番訓斥,臉上便斂了笑容很是嚴肅地看著他回了句: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你了,我誠心誠意地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還在人家的地盤上混,那馬首玉雕也只有他才能提供,還是態度誠懇一點認個錯。
沈復還在生氣當中,沒想到周衡的道歉來得這么快,看態度還挺誠懇,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回,于是—
書房內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媽呀,這氛圍,簡直比剛才還要尷尬啊,周衡很想扶額。
但這一次,她可不想再沒腦子地想辦法緩和氣氛了,靜等著對方先主動說話,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堅持住!
時間似乎過得極慢,眼看對面姑娘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不發一言,自己一時間也想不出該如何從剛才的疾言厲色順利過渡到本來要說的事情,沈復頓覺如坐針氈很是尷尬,但他也不想就此走人,畢竟該說的事情還沒說完呢!
好在,就在周衡都覺得自己已經一動不動屁股都要坐痛了的時候,就在沈復忍著極度安靜努力控制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喝下一杯涼茶想讓自己頭腦冷靜下來找個話茬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春雨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王爺,奴婢回來了,有事稟報!”
“進來!”/“進來說!”
沈復和周衡都如遇大赦般,同時脫口而出。
周衡看了沈復一眼,沈復也同時看了周衡一眼,然后沈復低頭喝茶,周衡低頭暗自偷笑:
果然尷尬的是別人,嘿嘿,帥哥,姐姐我好歹比你多吃了幾年飯!
好在春雨也挺想跟沈復匯報的,是以在屋內兩人剛低頭藏表情時就進來了,而且行了禮就趕緊跟沈復稟報,以至于并沒有察覺到屋內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王爺,奴婢跟著周家的人去了那船工家,發現了一些情況!”
一聽這話,沈復和周衡不禁都抬起了頭并且不約而同地對看了一眼,春雨平日里看著還挺穩重的,畢竟是負責王府內書房的大丫鬟,怎么聽著氣呼呼的?
看來那船工家是有大問題啊!周衡朝沈復點點頭,表示自己想得果然沒錯。
這姑娘還挺…心大,剛才自己語氣那么重,如今看著竟然已經絲毫不介懷了,沈復略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見春雨期待地看著自己,又趕緊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春雨便迫不及待地說起了之前在那船工家的事:
“那船工據說過了年才二十五,有兩個兒子,一個三歲,一個還不到周歲,家中父母都健在,還有個妹妹,已經出嫁。”
介紹完了大致背景,春雨就開始氣呼呼地說起了發生在那里的事:
“王爺,那船工家,奴婢們過去時,已經置了靈堂,見周家的人去,幾個不知是他們家鄰居還是親戚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上來就開罵,滿口的污言穢語,句句都是…”
唉,別說自己一個尚未成親的姑娘聽不下去,就是那些周家的婆子們,連帶周家管家,都氣得渾身發抖,靈堂外頭還有很多聞聲而來看熱鬧的人呢。
那幫不要臉的,卻字字句句都把臟水往表小姐身上潑,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說什么他們家的漢子水性極好,定然是周家小姐想著要勾引他,那漢子老實本分,手足無措之下,才被抱住他身子的周小姐撲倒落了水丟了命,說得外頭那些看熱鬧的都議論紛紛。
春雨自小在王府里長大,那么粗俗的話,哪里聽到過,是以當時乍一聽到,也是氣得失了冷靜,便感覺很是痛快地看著那幫周家的人沖上去要打對方的人,并暗自希望打得越狠越好,簡直太氣人了,竟然敢這么污蔑一位已經為此“死了”的未出閣小姐。
好在剛圍觀了沒多久,暮云帶著人過來了,說起來,怪不得他比年紀稍大的晨風還要深得王爺信任,暮云可真是厲害,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伎倆。
先是喝住了周家那些氣得要砸靈堂的人,之后三言兩語的,暮云又唬住了那幫本來還在罵罵咧咧的人:“你們這幫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們周家體諒你們孤兒寡母的不容易,沒想到你們還蹬鼻子上臉說出這等畜生不如的話來!”
“好啊,想訛錢是吧?既如此,你們要這么不要臉,那咱們就來好好說道說道,不說別的,那柳湖上一天多少游船、多少游客,為何單單就你們家這個號稱水性好的死人的船上出了事?出事的時候還愣是沒有一個人看見?那天下午湖上游船可多得很吶,要不是你們家的死人心懷叵測,怎么會船翻人亡害了我家小姐?!”
春雨覺得那會兒的暮云簡直太厲害了,當場說的整個靈堂鴉雀無聲,周家的人都一臉崇敬地看著他,外頭圍觀的老百姓當中也有不少人紛紛點頭。
更厲害的是,暮云并沒有就此罷休,反而乘勝追擊,最后由他做主,不禁把原先要給的那些撫恤銀子直接拿了回來,還借著說要去衙門告狀,成功地從死者被嚇壞了的父親那里套了些話出來:
“王爺,暮云自己還帶著人守在那邊,說這兩天可能會有新的情況,讓奴婢回來跟您說一聲,當時他把那些人唬住后,那家人生怕我們真的要去衙門告狀,又見周家的人把帶來的慰問品和銀兩給收回去了,便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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