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黃嬤嬤卻轉(zhuǎn)了話題開始夸起了自己剛才的做法：“姑娘做得對！下次再碰到她，還是跟現(xiàn)在這般，不用怎么跟她搭腔，讓她自說自話去！”

　　看來兩邊積怨頗深哪，不過跟我也沒太大關(guān)系，周衡笑一笑，依舊管自己吃著飯，還是等下坐船是正經(jīng)，這柳湖看著確實挺不錯，湖邊楊柳依依，在微風(fēng)中蕩漾，湖面上小船處處，在水波中蕩漾，讓人看著就心曠神怡。

　　之后吃完了飯又憑欄遠(yuǎn)眺欣賞了會兒柳湖風(fēng)光，聽著旁邊黃嬤嬤和晨露暮煙等人的談話，周衡才知道，其實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柳湖也并不是湖，只是一條狹長的河，整條河穿城而過，為此還有兩座城門是水城門，意思是城門就建在這條河上，平常老百姓們進(jìn)出京城自然主要是多座陸上城門，這兩座一南一北的水城門主要是用來運貨，畢竟是京城，據(jù)說早上城門剛開時貨船往往都要排出好幾里地外，為此水城門外滿是早餐鋪子，香味都能飄到城門內(nèi)，也是挺有意思的。

　　更有意思的是，整條河流的其余地段其實也沒什么景致，就是條平平常常的河流，京城據(jù)此還被分成了東城和西城兩半，但就在柳湖這一塊，河流水面變得開闊，水流平緩，河岸又遍植楊柳，這柳湖地塊便成了個京城的賞景佳處，也是難得，兩岸商鋪酒樓林立，夜晚燈火通明直至三更，很是繁華。

　　不僅如此，感覺就像小學(xué)生難得春游、全程一直保持亢奮狀態(tài)的晨露還跟周衡預(yù)訂夏天的出游：“小姐，現(xiàn)在桃紅柳綠的固然美，等到了夏天，到時湖面上開滿了荷花，那才叫美呢，咱們到時再來坐一回船好不好？”

　　“行啊，”周衡見她這般向往，決定給她開張空頭支票：“那到時咱們再來一次，有荷花，應(yīng)該也能吃到蓮子吧？”其實到時應(yīng)該是原身的事情了，反正自己肯定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去了。

　　這下晨露更來勁了，眼看她滿眼放光一副垂涎欲滴作勢要繼續(xù)說美味蓮子的架勢，黃嬤嬤便趕緊輕咳了聲：“夏天的事情到時再說，咱們預(yù)訂的午時中坐船，如今也差不多午時三刻了，還是先下去吧！”

　　于是主仆一行便高高興興地下了樓，再無人提及剛才那三小姐，周衡想了想，也就隨它去了。

　　柳湖的船有各種規(guī)模，小的只能坐兩人，一船工加一游人，大的則有兩層樓那么高，不過最多的還是那種可以相對而坐四個游客的，也最受游客青睞。

　　毫無疑問，黃嬤嬤派人預(yù)定的便是這種能坐四人的船，據(jù)她說，船上有時鮮瓜果且能烹茶，多數(shù)船工還能應(yīng)游客要求唱幾支小曲助助興。

　　湖邊等船時，見晨露還得隴望蜀、一臉渴望地看著那艘湖中唯一的兩層大船，周衡決定殘忍地打消她的念頭：

　　“晨露，要我，我可寧愿去坐小船。這柳湖看著偌大的一個湖面，其實水并不深，而這船太大了，你看到?jīng)]有，它的吃水并不深，現(xiàn)在風(fēng)平浪靜的自然是沒什么，如果碰上刮大風(fēng)的天氣，風(fēng)浪太大，一個不慎便是—”

　　船翻人亡。

　　周衡這話并非信口胡謅，以前去那些需要坐船的景區(qū)，游船上都會發(fā)放救生衣并且讓游客觀看翻船后如何逃生自救的視頻，加上21世紀(jì)通訊發(fā)達(dá)，國外發(fā)生的幾起翻船事故也可說是頃刻間就天下遍知，媒體上更是因此到處都是科普翻船原因及如何自救的知識點，辦公室里也一度熱烈討論了一番學(xué)習(xí)游泳的必要性，為此幾個同事都沖動地一起辦了游泳卡，周衡也是因此而保持了游泳館一周一次游個兩千米的鍛煉頻率。

　　不過，周衡畢竟是現(xiàn)代人思維，覺得這些話用來提醒一個渴望坐大船的小姑娘沒什么要緊，要知道，這古代的船上可沒有什么救生衣之類的救援設(shè)備，萬一出事可真的只能靠自救，但一個為了坐船都要興奮好幾天的內(nèi)宅丫鬟，可想而知應(yīng)該沒有下過水，那要真出事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對了，而且按照電視劇里演的，古代的姑娘要是落了水被人救起，貌似就只能以身相許了，畢竟身子都讓人家抱過了，周衡覺得，這事對一個姑娘家來說也是太不公平了，比盲婚啞嫁還可怕。

　　而且照這邏輯，如果落水的是已婚婦人或者已經(jīng)定了親的，那被人救起后怎么辦？難不成一女不嫁二夫、為了捍衛(wèi)名譽(yù)只得去死了？

　　是以后來被黃嬤嬤緊急打斷的周衡，見這位乳母一臉慌張地看了下周圍，一開始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很快也就明白過來了，畢竟如今在柳湖邊游玩的人挺多，等著坐大船的人想必也不少，聽晨露說，那船上還能吃飯聽曲甚至過夜呢，自己這話，萬一被人聽去，那就有點烏鴉嘴了。

　　周衡便趕緊朝黃嬤嬤吐吐舌頭表示歉意，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咱們的船怎么還不來？時間到了吧？”

　　“可不是，說好的午時中，總得稍微提前一點候著吧！”黃嬤嬤有點不自在，她一個當(dāng)老了差事的人，這踏春時節(jié)的船只本就俏，可別掉了鏈子讓別人給租走了吧？那在姑娘面前可就丟臉了。

　　好在，就在黃嬤嬤覺得得讓晨露她們?nèi)フ蚁潞蛟隈R車上的那兩個小廝問問當(dāng)時下定的具體情形時，湖面上悠然蕩過來了一艘小船，那船上的船工是個四十出頭的漢子，一身短打，看著身子壯碩，聲音洪亮，人也很客氣：“可是周家嬤嬤？”

　　“是啊是啊，正是周家！”黃嬤嬤還沒來得及確認(rèn)，晨露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應(yīng)了，人也隨之提著裙子往湖邊跑，看得黃嬤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嬤嬤消消氣，走吧，等下咱們讓船工給你唱幾支小曲兒！”周衡笑著挽了黃嬤嬤的手作勢也要跟著走。

　　“哎喲我的好姑娘！”黃嬤嬤趕緊騰出胳膊改為她來扶著周衡：“您是個好脾氣的，就由著晨露這死丫頭瞎鬧騰！”

　　又不忘回頭叮囑后面跟著的一直面露微笑卻不怎么說話的暮煙：“回去你跟蔡媽媽說一聲，她家這閨女越來越鬧騰了，趕明兒啊，得趕緊打發(fā)她嫁人是正經(jīng)！”

　　“是，嬤嬤，回去我就去蔡媽媽跟前告她一狀！”暮煙說話輕聲細(xì)語，不過一旦開口了，也挺有趣的。

　　黃嬤嬤便不再說什么，跟暮煙一邊一個攙扶著周衡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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