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桃花亂(中)
彭嬸記得,許夫人進門的時候,自己還順嘴問了下她那個三女兒,小姑娘口齒伶俐,怪可愛的。當時許夫人含糊其辭,一開始說是天黑路不好走所以沒讓女兒跟著來,后來言談間卻又說是待在靖王府跟郡主作伴了。
想到這兒,眼看周衡在跟兩個小家伙玩樂,彭嬸坐在炕邊又仔細回想了下,沒錯,許夫人當時并不是說讓女兒跟阿榮作伴玩耍,而是為了“陪郡主”。
所以,該不會是…有點那方面的心思吧?
畢竟,上次兩個小朋友一起來的時候自己還跟阿衡私下開玩笑,說兩人看著金童玉女般。許夫人的三女兒看著跟阿榮年歲差不多不說,雖然身量啥的年紀還小暫時還看不出來,性格看著還是挺討人喜歡的,連開始認生的阿元都肯讓她抱。
而且兩家如今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許夫人家聽說也是京城世家,據說當初她祖上還是跟著武帝博了出身的,是以這么多年下來,論門第,都快趕上阿榮他父親那邊的百年世家威遠侯府不說,許夫人自己又跟護國公府是親戚,郡主還喊她一聲“表姐”呢,跟阿衡這邊也是,反正三人的母親都是謝家女。
而且王爺常年在京城,西北道這邊就是吳副將做主,這些年都是如此,對王府也算是忠心耿耿。要不然,靖王爺和阿佐那邊也不會放心地讓阿衡和自己過來。
可西北道的靖國軍,自然還是以沈家人為尊。如今郡主住進了靖王府,身邊還帶了個改了沈姓的兒子,雖說如今兩家人相安無事,畢竟眼下這等非常時候,還是要彼此齊心的。
但要是許夫人跟郡主做了兒女親家,情況不就更和諧了?兩家做一家,還分什么你我,豈不皆大歡喜、彼此一條心…
“阿元,你娘在發呆呢!”耳邊傳來周衡的聲音,隨之頭上一緊,一縷頭發被小家伙抓在了手里。
彭嬸趕緊回過神來,笑嘻嘻地按住女兒的小胖手:
“阿元,快松手,娘的頭發都快被你薅禿了!”
周衡其實也看出彭嬸在想事情,不過對方既然沒明說,自己也不好意思問,想必是跟許夫人剛才說的事情有關。
既然是跟許夫人說的事有關…臨睡前周衡還想了想,然后自作聰明地覺得,彭嬸應該是在擔心跟著沈復的賀叔。
雖說在外人看來,賀叔只是個個子不高、人還有點胖的四十多歲“老頭”,但架不住彭嬸喜歡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何況如今成了親、有了孩子,兩個人都為此不同程度地煥發了青春般,周衡便覺得,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在彭嬸眼里,她家賀叔定然還是一枝風華正茂的花。
而這花如今遠在他鄉,這時代又沒有隨時能打視頻電話查崗的手機,只能光靠幾封時間嚴重滯后的書信來大致了解情況。既然沈復都能被傳言描繪成被皇后和公主爭奪的香饃饃,憑啥彭嬸就不能擔心她家賀叔招了幾朵小小的桃花?
說不定就有兩個三四十的半老徐娘在忙著爭奪他呢!賀叔當年可是堂堂禁衛軍統領,盔甲一穿,再把劍一舞,就跟太原那回月下舞劍般,端的是風采照人呢!
桃花江邊視野開闊,說不定真的有一群大姐們在遠處癡癡觀看呢…
大半夜的,沒有真正見過古代戰爭場面的21世紀姑娘,愣是被自己這番腦補給逗得低聲哈哈笑了起來…
這會兒同樣躺在床上的許夫人卻笑不出來,嘆了口氣轉頭問旁邊閉著眼睛默不作聲的丈夫:
“郡主今兒早上氣得都砸了個茶盞,明兒咱們再過去,你說…是不是還得再叫個大夫在外頭候著啊?萬一她一聽這消息給氣得直接暈過去了怎么辦?”
“所以我今早讓你不要急著去說嘛,你偏不聽!”吳副將依舊閉著眼睛平躺著,語氣也沒有什么起伏。
“我這不是覺得…”許夫人聽他這般無動于衷,心里有氣,但又覺得自己確實太性急了點兒,只得忍著要打他的沖動握緊雙手默了默,終是緩了緩語氣才接著說了句:
“眼下是個好時機嘛。誰能想到,轉頭你就給我砸了這么個驚天大消息!”
老夫老妻了,吳副將其實也清楚,自家夫人在這大西北待久了,早就養成了有啥說啥的爽利性子。且如今也是一心為女兒盤算,這才興興頭頭地不聽自己勸阻去了王府。再者,自己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中南道桃花江邊皇后和太后還在兩軍對峙呢,京城宮里頭卻居然出了這等大亂子!
唉,說起來,這亂子確實夠大。誰能想到,威遠侯紀均林,當初能為了名利前程不惜賣子求榮、拋妻棄子的人,如今卻不知受了啥刺激,據說竟然進宮想要刺殺三公主!
收到太原那邊快馬加鞭傳來的消息時,自己簡直不敢相信,據說也就是八九天前發生的事情。情況屬實的話,這會兒威遠侯早已經人頭落地了—
刺殺不成功,反被三公主當場斬殺。
據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威遠侯私自攜帶兵器進宮不說,還膽敢刺殺攝政王,是以當天整個侯府都被三公主下令查抄,想來他那幾個妾室所生庶子女也早已經沒了命了。
可嘆威遠侯府也算是百年世家,當初文帝武帝爭奪皇位時都能在左支右拙中存活下來,紀均林少年時也能在孤兒寡母被族人虎視眈眈時咬牙把個偌大的侯府給撐下來,卻不想本來娶了靖王府郡主眼看就要更上一層樓了,一朝竟就這么突然地倒了。
且還是倒得干干凈凈徹徹底底,紀鳳榮這個已經改了靖王府沈姓的侯府世子也就罷了,那在宮里頭的倒霉孩子,如今估計也是要不回來了,加上紀均林自己又被安上了刺殺攝政王的大罪名,威遠侯府紀家算是徹底完了。
說起來,倒是那位侯府老夫人,紀均林的老娘,也不知算不算是有福氣,竟然躲過了這劫—
早在八月中秋之前,那位老夫人便已經過世了。
想到這兒,吳副將不禁想起自家夫人回來后得知這一驚天消息后的第一反應:
“紀均林該不會是老娘死了后幡然悔悟了吧…不會,這種利欲熏心之徒可不會悔改,說不定還是那老太太臨終前惦記小孫子、叮囑他要顧好郡主給他們家生的兩個兒子呢。”
“沒錯,定是如此!掐指一算,如今差不多是老太太的三七吧?說不定紀均林本是進宮想要求得三公主允準,讓他把兒子抱到祖母墳前磕個頭盡孝呢。哼,三公主什么人,就算真的相信他這番話,也斷然不會讓個如今算是皇帝替身的小公子就這么輕易出宮去。兩人說不定便就此起了爭執,結果一來二去的,就這么…”
是不是這等情況,宮里頭發生的事,且又是這等密事,自然是一時半會兒的打聽不出來,不過自家夫人后來那句話倒是說得挺對的:
“紀均林,唉,堂堂威遠侯,就這么死了,也算是…老天長眼哪!”
只是,后來自家夫人還又說了句話,吳副將聽了表示不敢茍同:
“所以說,你們男人啊,還自以為能隨意拿捏住女人呢。那三公主,別的咱不說,她這份當斷則斷的魄力,我還是挺佩服的。大事當前,男人算啥?一樣跟那樹上的桃花般,好看么就多看兩眼、大不了折幾枝帶回去放瓶子里養著。要是礙事了,不就是一枝花么,桃花開敗有杏花,誰還獨獨稀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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