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千山萬水而來
杜子恒“噌”地一下站起來,道:“那還不快給我拿過來!”
小廝忙不迭地遞過去,杜子恒打開信奉,從里面拿出幾張紙,因?yàn)檎哿藥椎溃@得很是厚重。
杜子恒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一遍,然后又慢慢地看了第二遍。
蕭瑞鳳輕咳了一聲,道:“看來你今天是沒心情出去喝酒了?”
杜子恒笑道:“誰說沒有?我正想喝酒呢。”
他把信裝回信奉,放進(jìn)懷里,拉著蕭瑞鳳,道:“走,喝酒去。順帶去彤宜齋給你那幾位夫人捎點(diǎn)胭脂水粉回去。”
蕭瑞鳳無奈笑了笑,道:“你開心就好。”
荷亭的掌柜還在呢,本來就是人精,眼前這一幕也看得真切,賠笑道:“二位公子,要不去荷亭喝酒?我們那里也埋了幾壇好酒,還是主子在的時候藏起來的。”
杜子恒一愣,道:“也可以。走吧,蕭大公子。你快些回去準(zhǔn)備著吧,好茶也要備上。”
武陵侯府,房翊抬頭看著云臺,道:“她什么話都沒帶過來?”
云臺回想了一下,道:“章姑娘說謝謝您。”
“嗯?”房翊不甘心,問:“就這些?”
云臺為難了,想了辦法,道:“就這些。”
“奴才還打聽到,章姑娘給范陽和杭州都去了書信。”
“什么內(nèi)容?”
“那就不知道了。但是,聽說杭州、范陽那邊的兩人接到信后,心情都很好。”云臺道,聲音很低,不敢抬頭看房翊。
房翊放下了筆,道:“遼陽那邊什么情況?”
云臺道:“李設(shè)去剿匪了,他沒有府邸,平時住軍營,沒事的時候就住在郡主府。”
“我問你這些了嗎?”房翊冷道。
云臺很無辜,這些內(nèi)容都是房翊之前想知道并派人專門打聽的,怎么今天就不讓說了?他急忙改口道:“奴才錯了!遼陽發(fā)生了幾場戰(zhàn)役,鄭雨牧把流寇驅(qū)逐出去了,引發(fā)奚族、契丹圍攻遼陽,欣城郡主調(diào)兵遣將,化險(xiǎn)為夷,不但重創(chuàng)了奚族、契丹,還迎回了一部分流民。”
房翊冷哼一聲。
“靈天域那邊有什么消息?”房翊問。
云臺道:“太子已經(jīng)得手。”
房翊道:“南越那邊有什么消息?”
“這是那邊的飛鴿傳書。”云臺捧上一只細(xì)小的竹筒。
房翊起身,直視著云臺,云臺道:“公子爺,可是奴才說錯了什么?”
“去準(zhǔn)備一下。”房翊道。
云臺道:“好嘞,奴才這就去準(zhǔn)備。”
房翊道:“你知道準(zhǔn)備什么?”
云臺道:“奴才跟著您這么久,這點(diǎn)眼力見還是有的。您這是讓奴才準(zhǔn)備去遼陽。”
“你就這么篤定?”
云臺笑道:“奴才敢用腦袋擔(dān)保。”他笑著跑開了,在章姑娘離開京城的時候,公子爺恨不能跟著去了,后因各種事情纏身,實(shí)在分身無術(shù),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尋到了空隙,自然要飛奔過去的。
在房翊看來,現(xiàn)在是不得不去了,再不去,自己這個小媳婦就要被人拐走了!李設(sh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杭城那邊是賊心不死,現(xiàn)在連范陽那邊都想著湊熱鬧了!
“到處給我沾花惹草!”房翊心里咬牙切齒,想著一定要狠狠懲罰這個小女人,但是比起懲罰,他心里更多的是擔(dān)憂、心疼以及想念。
“直接備馬,不坐馬車!找?guī)讉好手,隨我去,走八百里加急的快道。”房翊安排道。
等房翊快馬加鞭一路奔到遼陽時,已經(jīng)是三月份,柳樹都開始抽芽了。
他到了郡主府,紫燕正安排人在修整門頭,見房翊等人到了,差點(diǎn)驚叫,正要跪下來行禮,又忙讓人去章雅悠,卻被房翊制止了。
“她在?”
紫燕忙不迭地點(diǎn)點(diǎn)頭。
“本侯自己進(jìn)去。”
房翊大步流星、縮地成寸地走進(jìn)了院子,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的心瞬間柔軟起來,如果說從京城出發(fā)的時候,他是帶著五分興師問罪的心態(tài),等到了遼陽時,已經(jīng)只剩了一分,待見到章雅悠,那最后一分問罪的念頭也蕩然無存。
章雅悠正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裳和念兒等人在一個不大的園子里種菜,她此時拔起一根帶泥的紅蘿卜沖,那根只有食指粗細(xì)的蘿卜給她帶來無比的歡喜,她那秀美雅麗的小臉上帶著純凈的喜氣,她歡喜地沖著外頭揮了揮手,喊道:“蘿卜已經(jīng)長出來了!”
她看見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房翊,徹底驚住了,她心里幻想過,房翊也許會來看自己,但,這不過是她閑暇時的一個奢望,萬不敢讓這個念頭跑出來。
但她萬萬沒想到,房翊這個時候來了。
房翊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如何描述那份失落與心疼,心里只有一個聲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女人竟然要親自下地種菜!
這句話反反復(fù)復(fù)在他腦海里飄拂著,他又想起那送水果來的人回去復(fù)命時的描述,那個嬌貴的小女人連吃一個蘋果都那般奢侈!
他怎么還有臉興師問罪呢?是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她!她在這里吃苦受累、擔(dān)驚受怕!
房翊思緒萬千,看見章雅悠還傻呵呵地站在原地,往前走幾步,對著章雅悠伸開雙臂。
章雅悠扔了蘿卜,向他奔過來,跑到他面前,看了看自己雙手的泥巴,停住了,滿眼的星輝,讓這個陳舊的院子登時鮮亮起來。
“手太臟。”章雅悠揮了揮自己的小泥手。
房翊笑了笑,任由思念沖破圍欄,向著自己洶涌而來。
雖然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兩個月未見,但是,上一次見面匆匆忙忙,這段時間又是滿心地牽掛和思念她,思念穿過漫長的夜晚,又在每一個不可開交的百日隱匿,這種反反復(fù)復(fù)的洶涌加深了這份思念。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對她的綿長思念在上百個“三秋”之后,挾裹著他,穿越千山萬水而來。
他一把抱起章雅悠,冷冷地丟下一句:“水!”
念兒急忙跑過去,準(zhǔn)備熱水端到屋里。
“我自己來吧,都是泥。臟。”章雅悠還記得房翊的潔癖。
房翊不由分說,拉過章雅悠的手,細(xì)細(xì)給她洗手,洗完一遍又給她換了誰,洗第二遍。
“天這么冷,手凍成這樣,你讓我怎么說你?”房翊皺眉。
章雅悠嘟著嘴,道:“你千里迢迢,就是為了訓(xùn)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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