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勁裝中年男人急忙道：“回主子，那是武陵候。”他話音剛落，意識到這個回答沒有意義，主子豈會不認(rèn)識武陵候，顯然是問那馬車?yán)锱c武陵候同行的姑娘，遂補充道：“屬下這就命人去打探。”

　　他一揮手，兩個年輕人就散到人群里了。

　　“回主子，已經(jīng)查到了，車上之人是章允寬的孫女，名喚章雅悠，過幾日將入宮參加宮學(xué)考試，今年13歲。”

　　男子迷離了一下眼睛，似有思量。

　　一轉(zhuǎn)眼到了宮學(xué)考試的時間，長孫氏四更天就起床了，吩咐錦屏道：“讓小廚房給悠兒做點早餐，挑她喜歡的做。”

　　錦屏笑道：“哪里用您吩咐，奴婢昨兒就交待下去了。夫人對四姑娘真是上心，這半夜的就起床了，要不，奴婢代您去看一下？”

　　“我衣服都穿好了，去一趟也不費神。這丫頭倒是個機靈的，以往沒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頭，如今像是開了竅，我整日里聽見有人夸她文章做得好、音律好，她這次若是進(jìn)了詠絮閣，我要去廟里還愿，給寺里的佛像正塑金身。”長孫氏笑道。

　　錦屏也跟著高興：“四姑娘真真是貼心人兒，對夫人那叫一個敬重，明里暗里都護(hù)著夫人，奴婢看著都?xì)g喜。”

　　“讓你準(zhǔn)備的銀子都準(zhǔn)備好了？”

　　錦屏笑道：“您就放心吧，都換成了銀菓子，裝在小荷包里，用起來方便得很。”看她抱著那個錢袋子，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二三百兩。

　　這攬月苑到沐曦閣還有段距離，等她們到了沐曦閣，章雅悠剛起床，紫燕她們正在服侍她洗漱梳妝。

　　章雅悠給長孫氏見了禮，長孫氏連忙道：“先忙你的吧，東西都備齊了嗎？”一邊說，一邊點數(shù)了一下章雅悠的隨身衣物、考學(xué)書本、筆墨工具。

　　這一年一度的女子宮學(xué)考試倒也是長安城里的大事，年滿12歲的官宦世家、清貴門第、皇商貴族出身的女子才有資格參加。

　　大唐重才藝，女子以學(xué)為美，詠絮閣是由當(dāng)今皇后一手創(chuàng)立的，與九宗書院同名，是女子讀書的最高學(xué)府，前來教書的都是大家名儒，教學(xué)的地方就在皇宮大內(nèi)，能進(jìn)入詠絮閣的女子除了出身矜貴，更要求才學(xué)過人，即便不是萬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的主兒。

　　大唐的達(dá)官貴人、清貴大家都以聘娶詠絮閣的女子為榮，若是運氣好，還有機會得到皇后的懿旨賜婚，那將是無上榮耀，夫家斷不敢小瞧了去；不僅如此，還能在讀書過程中接觸到天潢貴胄，從此嫁入皇家，平步青云，所以，官宦小姐們的最大奮斗目標(biāo)就是考進(jìn)詠絮閣。

　　“別緊張，正常發(fā)揮就行，孫先生不是給你保舉了嗎？你只要得了四朵金花就行。”長孫氏叮囑道，又交代玉凌和紫燕：“這里有些銀兩，錦屏都分好了，進(jìn)了宮，眼神活絡(luò)，務(wù)必給姑娘打點清爽，千萬不要得罪了人，那宮里頭的人可都是人精。”

　　章雅悠反過來安慰長孫氏，讓她不必?fù)?dān)心，拿四朵金花倒不是難事，她倒想著拿個雙如意回來。

　　錦屏笑道：“四姑娘真有志氣。”

　　長孫氏不以為然，道：“少要眼高手低，雙如意豈是那么容易！且不可逞強，你不會騎馬，武試放棄便罷了。”

　　章雅悠怕她擔(dān)心，嘴里頭全應(yīng)承下來，心里卻有另一番盤算。

　　這詠絮閣的宮學(xué)考試，要考貴族傳統(tǒng)里的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shù)“六藝”，還要加文章、女紅、繪畫三樣，只不過把“御”的考核內(nèi)容設(shè)為馬球，既考了騎藝，又融合了大唐喜聞樂見、上至達(dá)官貴人下至貧民百姓都喜歡的運動：打馬球。

　　按照以往的考核規(guī)則，分為文武兩組，這文試包括：禮、樂、書、數(shù)、文章、女紅、繪畫，每一項均分三等，優(yōu)等者賜金花、次等者賜銀花，再次之賞銅花，文試拿到6朵金花的，則可得一枚金鑲玉如意；武試包括：騎馬、射箭、打馬球，同樣每一項分三等。武試拿到3朵金花才能得到沉香玉如意。

　　馬車行到皇宮門前，天似亮未亮，那里已經(jīng)等候了幾十輛馬車，章雅悠估算著后面還有很多人，自己算是早到的。

　　不多會，就有管事的太監(jiān)和守衛(wèi)出來，要求各家馬車散去，步行入宮。

　　第一天考了禮、樂、書、數(shù)，題目倒不難，章雅悠覺得自己做得都很好，這段時間專攻書法，倒也是有所長進(jìn)，但是每一科目的考試都在不同的場地，甚至要去不同的宮殿，接連去了幾個考場，加之精神狀態(tài)有些緊張，一天下來覺得身子疲乏。

　　見兩個小太監(jiān)把章雅悠送出來，紫燕眼疾手快，急忙送了兩個銀果子過去，笑道：“有勞公公了。”

　　年長一點的太監(jiān)笑道：“到底是清貴大戶人家，就是懂事，明兒灑家還去接你們，早早給你們占個座。”

　　章雅悠笑道：“多謝公公。”

　　玉凌問：“姑娘感覺如何？”

　　章雅悠打了個哈欠，道：“考完就不想這些事情了，早早回府，讓我泡個澡。”

　　到了第二天，第一場考試就是女紅，這不是章雅悠擅長的，她想著，多少拿個銀花吧，要是拿了銅花，總歸臉上無光。

　　太監(jiān)端了一缸魚放在桌子上，來參加考試的貴女們都是玲瓏心竅，也是各個家族、府邸精挑細(xì)選送過來的，斷然不會把蠢笨無知或者目不識丁、未曾開化的女子送來參考，否則鬧出笑話會影響整個門第。她們當(dāng)即明白這就是考題。

　　每個人的面前放了幾十軸各色彩線，又有絲綢、綾羅、綢緞、錦緞、棉布、羅紗等面料，由著她們自行選用。

　　說是考繡工，其實也考畫工和想象力以及色彩的搭配，畫工對章雅悠來說不難，就是這針腳有些粗糙，而這刺繡又分亂針、直繡、盤針、套針、擻和針、搶針、平針、散錯針、編繡、饒繡、施針、輔助針、變體繡等各種繡法。

　　她看著身邊數(shù)人已經(jīng)開始繡了，微微一嘆氣，針腳比不過，就只能靠靈韻打動考官了，勉強拿個銀花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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