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煜修沒答話，眸光深沉地看著冷沐瑤。
冷沐瑤笑著問：“王爺，你看我干什么？”
“沒什么。”燕煜修頓了頓，微微搖頭，“本王只是覺得奇怪。你方才為何沒有直接要了那孟氏的命？”
冷沐瑤聞言了然，解釋道：“其實我這次去冷家，本就沒想過要取走孟氏的命。——一來孟氏是冷芮瑤的生母，冷芮瑤的身份是未來的太子妃。若是我直接殺了孟氏，皇家恐怕會不高興。二來，殺人有什么意思。王爺您不覺得，把孟氏流下來，讓她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懼之中，才更有趣嗎？”
燕煜修心底了然，冷哼了一聲：“最毒不過婦人心。”
冷沐瑤撇了撇嘴，轉頭看向街口。
看著看著，她忽然咦了一聲。
燕煜修皺眉：“又怎么了？”
冷沐瑤指著路口：“王爺您看，地上是不是有個人？”
燕煜修低眸一看，發現街上確實躺著個人。
那是個女人，衣裳灰撲撲的，還打著好幾個補丁。
她渾身哆嗦地躺在地上，嘴里時不時吐出幾口白沫。
看這模樣，像是癲癇發作了。
冷沐瑤皺了皺眉，吩咐馬車夫一句：“你先停車。”
馬車夫連忙把車停下了。
冷沐瑤下了馬車，上前查看一下病人。
她畢竟是個醫者，醫者總有仁心。遇見病人倒在路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發病，還得不到救治。
如果這個病人真是癲癇，那就好辦了，
照顧癲癇病人的時候，不能干涉病人的抽搐和口吐白沫。讓她安安靜靜地抽搐一會兒，保證她別窒息就行。過一陣子，病人自己就會緩解過來。
然而冷沐瑤下車一看，卻皺起了眉頭。
這個病人的情況看上去有點奇怪，不像是癲癇，倒像是某種怪病……
癲癇的癥狀，大概是昏倒在地、四肢抽搐，兩眼上翻口吐白沫，甚至大小便失禁。
但是這個女人的病，卻很不一樣。
除了抽搐之外，她身上還出現了斑斑點點的紅色花紋，看上去有些可怖。
冷沐瑤想了想，吩咐馬車夫：“按住她的手腳，別讓她傷人了。”
馬車夫答應一聲，和燕煜修的隨從小廝一起上前，按住那女子的四肢。
冷沐瑤上前張開三指，分按那女子手腕上的寸關尺三處，為她把脈。
這一把脈，冷沐瑤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燕煜修在馬車里看著冷沐瑤的動作，略有些不耐煩。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冷沐瑤。不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冷沐瑤趕緊哎了一聲：“王爺您放心吧，我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
燕煜修輕哼。
他是一點兒都不相信冷沐瑤的話。
不過，燕煜修也沒急著叫冷沐瑤回來。
他閉著眼睛坐在馬車里養氣凝神，眉宇深處隱隱有一絲縱容的意味。
過了許久，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終于不抽搐了。
而這個時候，坊市西北角的鐘樓鼓樓也開始了鐘鼓齊鳴。
京城的一天，已經正式開始。
而這個少女的病，還是沒有什么好轉。
冷沐瑤想了想，提起裙擺一溜小跑來到馬車旁邊：“王爺！”
燕煜修睜開眼睛，表情高冷毫無波瀾：“何事。”
“是這樣的，王爺。”冷沐瑤咳嗽一聲，眼睛閃閃發亮地問，“我想將那個女子帶回棲梧宮醫治，不知道行不行？”
那個女子身上的病，看上去十分奇怪。
起碼冷沐瑤是從未見過，這么奇怪的病人。
醫者都是見獵心喜的，冷沐瑤好不容易看見這樣稀奇的病例，當然會忍不住好奇。
燕煜修皺了皺眉，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可。”
棲梧宮是他的居所，內藏許多秘密。
若是讓一個外人進了棲梧宮，將他的秘密帶了出去，那該怎么辦？
冷沐瑤聞言有點失望。
她抿了抿嘴，自己也知道燕煜修是為什么拒絕的，便沒好意思再去纏著燕煜修了。
“那……也行吧。既然王爺您不愿意，我就再想個別的辦法也行。”
話雖然是這么說，冷沐瑤還是覺得很為難。
她在京城著實是沒有什么勢力，全靠和燕煜修的合作，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在燕煜修不樂意幫忙的情況下，自己該去找誰……冷沐瑤一時間，還真不知道。
要不然，索性就去蘇府算了？
冷沐瑤正漫無邊際地思考著。
燕煜修瞥了她一眼，冷聲問：“你在想什么。”
“我？”冷沐瑤正分神，下意識就答了出來，“我想把這個人安頓到蘇府。”
燕煜修冷漠的表情中，出現了絲絲的裂痕：“為何要送去蘇府。”
“那當然是因為，王爺您不讓我把這個女人放進棲梧宮啊。”冷沐瑤嘆了口氣，惆悵地自言自語，“我把她送回蘇府的話，要用什么理由好呢。嗯，要不然就說，這是王爺您的意思？”
燕煜修眉頭狠狠抽搐了下。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女人的要求都無法滿足？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他這個瑄王就不用混了！
燕煜修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冷聲道：“不必把此人送去蘇府了。帶她回棲梧宮！”
“哦我知道了，帶她回棲梧宮。”冷沐瑤無意識地應了一聲，想了想覺得不對勁，回過神來，“等等，王爺您說什么？”
燕煜修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冷沐瑤吞了吞口水，小聲提醒他：“……王爺，您方才還對這個女人，十分警惕的。”
他現在對這個女人，也是相當警惕！
要不是因為，這是冷沐瑤的心愿。他壓根就不可能，將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帶回棲梧宮！
燕煜修冷漠地道：“多余的話不必再說。你現在若是不把她帶回府里，就不必再想這件事了。”
說罷，燕煜修直接放下了馬車簾子。
冷沐瑤回過神來，趕緊跑過去吩咐小廝，找個板車將這女人帶回棲梧宮。
小廝記下了冷沐瑤的吩咐，幫她將這件事辦了。
冷沐瑤回到馬車上，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王爺您真好，您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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