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居然死了個精光，是個命苦的女子。
冷沐瑤皺了皺眉：“你既然是來京城投奔親戚的，那你為什么沒在京城的親戚家，卻跑到了這里。”
她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件事，采蓮頓時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恩公，往事不堪回首啊。我來到京城，本以為自己能靠著親戚吃上一口飽飯。誰知親戚一家居然對我心存歹念，想要將我賣到醉紅樓去！”
冷沐瑤側過頭問清芷：“醉紅樓是什么？”
清芷眼神閃爍，小聲回答：“大小姐您就別問了。像醉紅樓那樣污穢齷齪地方，不是好女子應該問的。”
她這么一說，冷沐瑤就明白了：“哦，原來是青樓啊。”
清芷狠狠被口水嗆了一下：“大小姐！您這是說什么呢！”
看清芷當真是要崩潰了，冷沐瑤也就咳嗽了一聲，沒再問醉紅樓的事：“既然你的親戚對你動了歪心思，那你在京城里，就是無處可去了。”
采蓮嚶嚶啜泣：“我身子本就弱得厲害。從小到大，每個大夫都說我身上的怪病無法醫治。現在我沒了家，還要被親人這樣對待，以后謀生也困難……我是個命苦的人。”
按照采蓮的說法，她這命的確是夠苦的。
不過這樣也好。
既然采蓮沒有其他去處，那她就可以讓采蓮安安心心住在棲梧宮里，讓她治病了。
想來這樣的要求，采蓮是不會拒絕的。
冷沐瑤問道：“既然你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那你可愿意待在這里。”
采蓮愣了下，有些局促不安地扭著手腳：“自然是愿意的。只是采蓮一個弱女子，能做的事情也有限，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恩公你……”
——只要你肯留下讓我治病，那就是報答了。
冷沐瑤皮里陽秋地咳嗽一聲：“采蓮啊，你不用想著什么報答不報答的。既然我愿意讓你留在這里，那就說明你有你自己的用處。你只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留下就行了。”
采蓮趕緊受寵若驚地點頭：“愿意愿意，當然愿意了。采蓮愿意為夫人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冷沐瑤微微一笑：“赴湯蹈火倒是不用。只要你肯配合我好好治病，那就行了。”
采蓮用力點頭，生怕冷沐瑤反悔一樣。
冷沐瑤給采蓮把了把脈，開了一副藥。
可能是由于剛發過一次病的緣故，現在采蓮的脈象還十分混亂，暫時看不出什么來。
有鑒于這一點，冷沐瑤也就沒有給采蓮開什么治病的藥物，而是先開了一副溫養身體的湯藥。
以后要治療采蓮的病，恐怕得用不少的虎狼之藥。
要想用那樣的藥，還是得先養好采蓮的身體，才能讓她經受得住那些藥物的考驗。
冷沐瑤琢磨了一會兒，漸漸定下了初步的治療方案。
她也不是什么喜歡算計旁人的，當然不會危害采蓮的身體。
臨離開廡房的時候，冷沐瑤還不忘提醒采蓮：“有一件事，我現在就跟你說了吧。你這個病我也是平生僅見，我也不能完全地保證，一定就能治愈你。”
“你若是覺得我治病的手段不靠譜，或者覺得有什么別的大夫，比我治病的手段更高明。你隨時都可以走，我絕對不會阻攔。”
采蓮用力搖頭，無比誠懇地道：“夫人您救了采蓮回來，對采蓮來說就是再生父母。您放心就是了，采蓮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小問題，就離您而去的！”
冷沐瑤點點頭，帶著清芷離開了。
從廡房離開之后，清芷一直想說什么。
冷沐瑤回頭看了看她：“想說話就說吧。”
她又不是什么刻薄的主子，不會讓底下人有話都沒法說的。
清芷沒想到自己被看穿了，有點不好意思：“原來大小姐您已經知道奴婢想說話了。”
冷沐瑤撲哧一笑：“你都把想說話三個字寫在臉上了，我當然知道了。”
“大小姐您就會調侃我。”清芷嗔了一聲，臉色正經了不少，“奴婢只是覺得，您帶回那個采蓮，是不是有些不妥。”
冷沐瑤問清芷：“你的意思是，采蓮被帶回這里，可能會危害到王爺？”
清芷有些無語：“大小姐您想到哪兒去了。王爺他英明神武，怎么會被區區一個婢女給害了呢。奴婢是在擔心您！”
冷沐瑤啞然失笑：“你竟然是在擔心我，這有什么好擔心的？”
清芷嘆了口氣：“大小姐您方才也看見了，那個采蓮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奴婢聽說過，當初的孟姨娘也是擺出了類似的模樣，才會吸引到丞相的。如果這個采蓮，就是下一個孟姨娘的話……”
冷沐瑤覺得，清芷的話簡直滑稽。
她剛要繼續聽聽，清芷還能胡說出什么來。
忽然一道玄黑色的身影一閃出現，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冷沐瑤一個寒顫，捅了捅清芷的腰窩：“清芷丫頭，你快別說了。”
清芷不解地看著冷沐瑤：“大小姐，您怎么了？”
“……”
冷沐瑤沒說話，指了指清芷背后。
清芷帶著疑惑回頭，誰知一轉頭就看見了燕煜修。
燕煜修面無表情地站在附近，看樣子已經聽見了她剛才的話。
清芷差點暈過去，哆嗦著行禮：“奴……奴婢見過瑄王殿下。”
燕煜修冷冷地看了清芷片刻：“下去。”
清芷如獲大赦地松了口氣，迅速行了個禮退下。
冷沐瑤有點擔心。
剛才清芷的話，的確是有點冒犯了。要是燕煜修為了這件事生氣，那清芷不就……
“王爺。”
冷沐瑤咳嗽一聲，小心翼翼湊到燕煜修旁邊。
燕煜修皺了皺眉，能說一個字就不說兩個字，惜字如金地開口：“何事。”
冷沐瑤小聲問：“清芷方才的話，您不會在意吧？”
燕煜修有點頭疼，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他并不在乎清芷的話。
畢竟燕煜修從小在宮里長大，什么陰謀陽謀，宮斗爭寵之類的事情，他已經看過無數遍了。
清芷不過是說了句不該說的，燕煜修的性格還不至于這么計較。
他真正覺得無語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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