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畢竟是宮門口，人多嘴雜的。若是被什么人，將他們的話語聽了過去，那就不好了。
冷沐瑤也知道這件事的利害。
她乖乖地嗯了一聲，和燕煜修一同回到棲梧宮中。
回了棲梧宮后，燕煜修脫下自己的大氅，又抬手為冷沐瑤脫了大氅。
清芷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感覺有點惶恐，渾身都不對付。
她嘗試著想要接過燕煜修手上的活兒：“王爺，您金尊玉貴的。為小姐更衣的事情，怕是不適合您來。不如還是讓奴婢……”
燕煜修對清芷，可沒有太好的耐心。
他回過頭，冷颼颼的一眼看了過去。
清芷瞬間哽住，低頭訥訥的不敢說話了。
冷沐瑤看得有點好氣，也有點好笑。
她忍不住瞪了燕煜修一眼：“清芷是我的丫頭，王爺你兇巴巴的是要干什么。”語氣多少有些不滿，還有點嫌棄。
清芷一聽，頓時嚇得倒抽了口涼氣。
雖說平日里燕煜修對冷沐瑤的態度的確不錯，但這也不代表，冷沐瑤就能在他面前這般的放肆呀！
京中感情不錯的夫婦，也不是沒有。但夫妻本就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從來只有地下天上的，冷沐瑤哪能這么說話！
清芷連忙想要勸阻冷沐瑤，然而礙于燕煜修就在眼前，她卻沒有機會這般去做。
然而燕煜修并未如同清芷想的那般，對冷沐瑤發起脾氣來。而是點了點頭：“也罷。既然你不喜歡本王這般語氣，那么清芷，你就先出去吧。”
清芷一陣驚訝，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燕煜修。
堂堂的瑄王居然要在她家大小姐面前屈尊這般，當真是不可思議！
許久沒看見清芷離開，燕煜修皺了皺眉：“怎么還不走？”語氣又冷了幾分。
“是是是，奴婢這就走。”清芷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提起裙擺走出了房間。
清芷走后，冷沐瑤將大氅掛到房里的衣桁上，自己坐到了火盆旁邊，烤火取暖：“那本靈素經，傳說中是鬼醫所寫的。”
燕煜修挑眉詫異：“鬼醫？”
“不錯。”冷沐瑤點了點頭，將那本書從懷里掏出來，遞給了燕煜修，“這書里有不少東西十分陰毒狠辣，王爺可以看看。”
燕煜修拿過那本書。抬手觸摸一下封面，他不由皺了皺眉：“這書的年頭，至少有個二三十年了。”
冷沐瑤嗯了一聲：“我看過這里的案例時間。其中最后一個案例是在嘉祐六年，王爺，那是什么時間？”
“嘉祐六年，那是三十年前了。”燕煜修緩緩說道，“看來寫出這本書的，是前代鬼醫，也就是如今這位鬼醫的師父。”
冷沐瑤聽得一陣意外：“什么，原來鬼醫不止是一個人？”
“的確不止是一個人。確切地說，鬼醫是一個傳承，一個稱號。”燕煜修說道，“不過你說的一點沒有錯。歷代鬼醫都是為了醫學，什么都可做的狂人。”
冷沐瑤蹙眉，微微頷首。
她極是不喜歡這樣的人。
既然有一身的本事，那就應該善加利用。非要用這樣的本事去對付普通人，還是被逼無奈的普通人，這算什么本事。
不過……罷了。反正就算鬼醫再怎么兇狠，暫時也不可能在她眼前出現，和她沒有關系。
大不了什么時候鬼醫來到她眼前，她再出手對付他就是了。
冷沐瑤說道：“魏貴妃為了今天的事情，似乎很是感謝我呢。”
燕煜修點評一句：“魏貴妃這個人，雖然性子古怪而別扭。但她卻是在這后宮當中，難得一個還算不錯的人。”
冷沐瑤贊同地點了點頭。
至少比起皇后和皇帝來說，魏貴妃是要良善得多了。
能做到知恩圖報，這一點就已經很不簡單。
想想這段時間自己所見的一切，冷沐瑤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魏貴妃沒能被一個更好的人照顧。”
皇帝嘴上說著照顧魏貴妃，實際上卻只給了她錦衣玉食——在魏貴妃讓他惡心的時候，甚至就連衣食住行，皇帝也都不想給她。
這樣的人，又怎么能說，是一個合格的照顧她的人呢。
燕煜修回眸看了她一眼，波瀾不驚地道：“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緣法。魏貴妃也不例外，因此本王并不想為魏貴妃去感慨什么。若不是看在魏家陣亡那對父子的份上，本王甚至不會去管魏貴妃的任何事。”
冷沐瑤聳了聳肩。
燕煜修這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其實無非是在表達一個意思罷了——他并不關心魏貴妃的事情。
不過燕煜修有這樣的態度，也是難怪。畢竟先前魏貴妃，也的確是擅長作死了些。
冷沐瑤想了想，換了個話題：“方才皇上將你留下，說的是什么事情啊？”
燕煜修在她面前坐下：“沒什么，不過是件小事罷了。——皇兄的意思是，眼下馬上就要春暖花開了。恰好這個時候青炎國的使臣過來，云霓這邊不妨安排一場春獵，也算是好好招待青炎國一行。”
一聽見和狩獵相關的東西，冷沐瑤眼皮就跳了跳。
哪怕是到了現在，她還對上次狩獵的時候，燕煜修受的傷記憶猶新。
冷沐瑤想了想，問燕煜修：“狩獵這樣的事情，咱們要不然，還是別去了？”
“這自然是不行的。”燕煜修微微失笑，搖頭說道，“狩獵本就是皇族的事情。我身為大將軍王，不去參加狩獵是不可能的。”
冷沐瑤抿了抿唇：“那你能不能只坐鎮后頭，不親自參加狩獵？”
燕煜修原本要說她有些太過天真，然而看見冷沐瑤憂心的模樣，他瞬間便不忍再說。
語氣也溫和了幾分：“自然是沒有辦法的。——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出事。”
既然燕煜修都這么說了，冷沐瑤也只能勉為其難地點頭。
只是她這心里的擔憂，卻是又增加了一層。
春日其實來得很快。畢竟年關已過，立春已來。至于春回大地，不過也就是半個月之內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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