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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藏北探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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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衛(wèi)洵沒有拿出濕尸,甚至連頭骨也都沒有拿出來。他老葛朗臺了,只扣扣搜搜拿出了根骨頭。

  這也是衛(wèi)洵對任務(wù)敏銳的直覺,

  畢竟他接到的任務(wù)中只是說【雪山圣湖上黑色的陰影,

  究竟是恰巴拉仁的魔影,

  還是敦巴辛繞的恐怖幻象】,并沒有讓他尋找任何東西。

  按理說衛(wèi)洵只要把‘當惹雍錯湖中,

  有一條身上有佛魔刻像,

  長有鱗爪的大魚’這件事告訴鷹笛傳人,任務(wù)就算完成。

  恐怕就算鷹笛傳人也沒想到他能從龍魚那里得到如此多的東西吧,

  甚至衛(wèi)洵感覺用強光手電筒照魚可能是個損招,

  畢竟過去可沒有手電筒,

  這條魚活了無數(shù)歲月,過去的人們要想得到它腹內(nèi)的東西,肯定有別的辦法。

  他能‘找到’骨頭,對鷹笛傳人而言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

  畢竟這根骨頭在骨堆里也是最特殊的一根,

  它兩端包金,

  骨頭中段有雕刻文字的痕跡。看這粗細不像人骨,

  倒像是某種野獸的腿骨。

  而且這根骨頭很沉。尋常骨頭中空,里面是骨髓,等放久了以后自然會變輕,

  但這根骨頭卻沉重到仿若實心。衛(wèi)洵覺得這有可能是骨頭里注了金或者其他東西。而他除了暴力破壞外,

  暫時沒有能打開骨頭一探究竟的手段。

  便把骨頭交給了鷹笛傳人,完成任務(wù)同時,

  順便拿他當一下工具人。

  “你真沒有再得到其他東西了嗎?”

  “真沒有。”

  鷹笛傳人幾次三番不甘心的追問,

  都被衛(wèi)洵用非常誠懇的語氣打回去了,

  到最后衛(wèi)洵甚至生氣,干脆從他手里把骨頭奪了回來,不高興質(zhì)問:

  “你難道是質(zhì)疑我的誠實嗎?!那不信就不信吧,我看這骨頭不是尋常東西,應(yīng)該上交國家才對!”

  鷹笛傳人眼皮一跳,勉強壓制住因衛(wèi)洵奪骨差點暴怒的情緒,沉默片刻,終于緩聲道:“龍神喜歡誠實的人嘛,你被龍神選中,肯定也是誠實的好人,是我甘旦白居的朋友。”

  “我早覺得我們是朋友了,甘旦白居。”

  衛(wèi)洵大言不慚道,將骨頭交給他,狀若不經(jīng)意提醒道:“這根骨頭很重,好奇怪,我猜它里面有東西。”

  “是的,它里面保存著重要的東西。”

  鷹笛傳人道,他從藏袍里取出柄怪模怪樣,手指長,毛衣針粗細的鐵黑色鉤針,也不知怎樣做的,他用鉤針在骨頭頂端一挑一勾,竟然很快就起出了塊小金片。隨后他把骨頭倒轉(zhuǎn)過來,往手上一倒,這骨頭里竟然是某種濃稠水液!

  暗銀色的液體落到他的手上并未融為一體,而是如水銀般化作十數(shù)個滾來滾去的液體小球,鷹笛傳人小心將這些液體收好,隨后將鉤針再次深探入骨頭內(nèi),小心地,動作很輕的,從中勾出張淡黃色的‘皮’。

  皮,或者說是布帛之類的東西,它輕薄如蟬翼,幾可透光,是先折疊再卷起,然后塞進骨頭中的。全部展開來后有a4紙大小,正面是用繁復(fù)亮麗色彩繪制的奇異佛像花卉,背面卻用極細的黑線勾勒出線條,細看竟像是一張地圖。

  “象雄王朝覆滅,王后背叛,國王身死,最后一位大苯波帶著大鵬金翅鳥角的王冠藏入祭祀龍神的水道,從此不知所蹤。傳說他將龍神水道的地圖繪制在人皮唐卡的背面,并且藏于金牦牛之骨。”

  鷹笛傳人用吟唱史詩般的口吻,將這段歷史緩緩敘來:“龍神已經(jīng)現(xiàn)身,我還有使命未完成,要停留在這里。我忠誠的朋友衛(wèi)洵,你能幫我去到象雄遺址,將地圖交給守神山的阿瑪拉嗎?”

  “當然可以。”

  衛(wèi)洵拿過人皮唐卡地圖,仔細收好,微笑道:“這事交給我,你放心。”

  苯教的巫師被稱為“苯波”,大苯波是巫師之首。昔日象雄王國是信奉苯教的國家,大苯波在王朝內(nèi)的地位堪比大祭司與國師的結(jié)合,既有宗教方面的地位,又有實權(quán)。

  【象雄王國已經(jīng)覆滅,但象雄遺址仍藏著無數(shù)神奇隱秘。傳說中古象雄曾經(jīng)同時有十八位國王,每位國王頭上都戴著有大鵬鳥之角的王冠,古稱“十八位鳥角王”,后來統(tǒng)一象雄的王者將所用王冠融在一起,打造出了唯一的大鵬金翅鳥角王冠,傳說王冠以黃金打造,鑲嵌滿了瑪瑙,琥珀,象牙和紅玉髓,以大鵬鳥金色的羽毛裝飾,是最奢華瑰麗的冠冕。】

  【您已激活支線景點:象雄遺跡下的龍神水道,支線景點總進程30%】

  鷹笛傳人給他的任務(wù),只是將地圖交給守護窮宗神山的阿瑪拉,卻并沒有讓他去找龍神水道或者大鵬金翅鳥角王冠,衛(wèi)洵猜測是因為他只‘找到’了鑲金骨頭,而‘沒有’得到顱骨和濕尸的緣故。

  如果衛(wèi)洵將顱骨和濕尸交給鷹笛傳人,他肯定會有更進階的任務(wù),給出更多的線索。但這就沒必要了。

  鷹笛傳人說‘使命未完成,他還要留在這里’,衛(wèi)洵預(yù)測他很有可能是為了尋找顱骨和濕尸。而丁一調(diào)查到南村地下通道處有原始祭祀的痕跡,在發(fā)現(xiàn)這點后,他如果想要繼續(xù)下去,估計也會來找鷹笛傳人,企圖得到更多線索。

  鷹笛傳人就有很大可能會將尋找顱骨和濕尸的任務(wù)給他,丁一就會再去當惹雍錯湖邊去弄大魚。

  時間應(yīng)該是明天晚上,這就給衛(wèi)洵獨探象雄遺跡留出了時間——或許,如果明天是陰天,那就更好了。

  “我忠實的朋友,這件事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對嗎?”

  衛(wèi)洵微笑著望向鷹笛傳人,閑聊般友好道:“我在當惹雍錯湖畔見到了雪豹,這真是個吉祥的預(yù)兆不是嗎?”

  “是的,雪豹是雪域的精靈,是贊神來到人間時的坐騎,它會賜福于你,你與我之間的友情也像神山般亙古不變,像圣湖湖水般不染污垢。”

  鷹笛傳人虔誠道,衛(wèi)洵倒不是信他的鬼扯,只是信小金罷了。

  讓小金叮了口鷹笛傳人,大家都很滿意。而被叮的鷹笛傳人與岳成化,丁一的反饋皆有不同。

  如果按控制程度來看,岳成化最重,鷹笛傳人最輕。衛(wèi)洵能看到丁一內(nèi)心的惡念,與他腦內(nèi)對話,并且影響丁一的潛意識。但如果衛(wèi)洵要出手殺死丁一,在死亡的威脅下對方還是會反擊的。

  但岳成化就不同,可能是實力弱,或者剛受到過控制,意識更薄弱的緣故,衛(wèi)洵差不多能完全控制他的言行舉止,就算讓岳成化自己跳進湖里淹死都行。

  對鷹笛傳人,控制力度就要比丁一更差。衛(wèi)洵猜測是因為他與旅社之間的‘契約’在先,就像厲鬼萍萍一樣。所以金蚊在吸了他血后,衛(wèi)洵只能感知到鷹笛傳人心中最強烈的念頭,以及判斷他對自己有沒有惡念,是不是在說謊,無法控制他的行為。

  這就足夠了。

  衛(wèi)洵悄無聲息回到帳篷,心中微笑,地圖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里,是交給阿瑪拉還是自己去探險——衛(wèi)洵說了算。

  “你回來了。”

  衛(wèi)洵回帳篷時徐陽敏銳立刻扭頭,神情竟有點緊張,他急急用氣音道:“你的睡袋被頭雪豹叼走了!”

  衛(wèi)洵歸來確實讓他放下心來不少,徐陽冷靜補充道:“它只叼走了你的睡袋,沒有找別的麻煩,我沒叫醒翡樂至他們,怕他們引起雪豹的敵意。”

  “雪豹有沒有去找你——是稱號的作用嗎?”

  “對。”

  衛(wèi)洵道,想了想,簡略把雪豹和野性心靈稱號的事告訴了徐陽,但只說雪豹是他繞湖時遇到的野生雪豹。

  “雪貂的各種能力還是有點弱,雪豹確實更好。”

  徐陽放下了心,很聰明的沒有追問衛(wèi)洵今晚做了什么。和之前比起來,他更多了分沉穩(wěn),在衛(wèi)洵說起明天的象雄遺跡,他也要獨自離隊時,徐陽為他著想道:

  “不用擔心我們,翡樂至殷白桃都會信任你的決定。問題在丁一和他的走狗,我懷疑明天他會把我們打散分到其他小團隊里,美名其曰老人帶新人,然后讓對方做掉幾個——估計會是我和翡樂至。”

  徐陽給丁一畫了地道圖,丁一有可能會殺人滅口,或是把他帶在身邊,等探完幾個景點,用完再殺。

  翡樂至年輕力壯,殺了他,衛(wèi)洵他們的隊伍里就會只剩殷白桃這個體力較差的女子,和徐陽這個盲眼小孩。

  “放心。”

  衛(wèi)洵輕笑道,歪過頭來,食指搭在太陽穴處:“我已經(jīng)謀劃好了。”

  “他不會有空來找咱們麻煩的。”

  丁一卻是沒有在想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了,因為今晚這場探村后,他野心磅礴,滿腦子都想的是干大事——尤其是在他回來后找到鷹笛傳人,將隨身帶回來的幾塊羊骨及一個羊頭拿給他看后。

  鷹笛端詳這羊頭片刻,細細問了丁一那幾堆尸骨的擺放形狀,距離,數(shù)量,問的他都開始不耐煩了,這才肅然道:

  “這是原始苯教殺生祭祀的痕跡,看來傳說是真,果然有原始苯教徒近日以來在這片區(qū)域活動。”

  原始苯教是最初的苯教,具體出現(xiàn)時間已不可考,它和其他原始教派一樣崇拜自然,并且充滿了血腥與野蠻。任姆棟巖畫中記載了原始苯教用剝皮羊頭祭祀畫面,足足九排羊頭堆疊排列,每一排又有近二十個。而現(xiàn)實比壁畫更要夸張。

  原始苯教每年春秋都會舉行儀式來祭神時會殺掉,苯教巫師們會殺掉幾百頭甚至上千頭的動物,不僅是羊,牛、鹿、馬等種種家畜過野生動物,遇到戰(zhàn)爭時更會以俘虜為人牲祭祀。

  直到后來辛饒彌沃祖師在原始苯教的基礎(chǔ)上新創(chuàng)了雍仲苯教,用糌粑和酥油捏成各種彩線花盤來代替原始苯教中要殺生祭祀的動物,在這之后原始苯教逐漸退出歷史舞臺,殺生祭祀才越來越少。

  “原始苯教在文布南村祭祀,定是為了祭祀圣湖中龍神。古時候象雄王朝一直流傳著這樣的傳說——最偉大的象雄王會從地下界龍神腹中歸來,并將虔誠信仰原始苯教的子民前往永生。而今年就是象雄舊典上記載的祭祀龍神,迎王歸來的日子。”

  鷹笛傳人嚴肅道:“導(dǎo)游丁一,你是否愿意去當惹雍錯湖畔祭祀龍神,并從它那里得到象雄王的遺骨,并將它交給我?”

  “我愿意!”

  丁一毫不猶豫道,此刻他已經(jīng)將旅程拋到腦后了,渾身因興奮而戰(zhàn)栗。這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開辟新景點這幾個字!

  那個該死的丙二百五,一個新人,憑什么能空降到二五零的位置?得到那么多的積分?

  他肯定是在旅程里開辟新景點了!任何一個新人想要登上新星榜前列,絕大部分都是因為開辟新景點,獲得大量積分。而不同地方旅程開辟新景點,獲得的收益自然也不同。像丁一認得老大哥丙九,在醉美湘西開辟的新景點,竟然開辟出了個北緯三十度旅程!

  明明只是個丙級的導(dǎo)游,但可以說只要丙九想,這世界上所有頂尖旅隊和導(dǎo)游聯(lián)盟都會向他敞開大門,而且絕對會以最豐厚的待遇邀請!

  什么是當導(dǎo)游?這才是當導(dǎo)游!

  丁一羨慕不已,他被叫了小丙九這么長時間,卻被個新來的丙二百五壓在下面,睚眥必報的丁一感到深深的恥辱——但他卻知道,那些大導(dǎo)游,導(dǎo)游聯(lián)盟們,絕對會更重視這個新人!就算他這次旅程完成了任務(wù),如愿加入大導(dǎo)游聯(lián)盟,那有怎么樣?

  還不是得做個小卒子,沒有半點地位。

  但如果,如果他也能開辟個新景點呢?

  丁一在現(xiàn)實里不過是窮困潦倒的捕蛇人罷了。現(xiàn)在大多數(shù)毒蛇國家不允許捕捉,馬戲團也不景氣,丁一那些誘蛇玩蛇的手段無人賞識,過的貧窮又憤世嫉俗。

  進了旅程,成為了導(dǎo)游,他才享受到過去從來沒有的地位與權(quán)力!那些外面的名流總裁,偶像教授,地位高不高貴?但凡進了他的旅程,就全得給他當狗!

  但這么長時間以來,折磨那些新人,看他們在腳下痛苦求饒這種事,丁一也膩歪了。

  丁一有個夢想,他想要得到更多,站的更高。旅社內(nèi)也有階級,導(dǎo)游內(nèi)部的階級甚至比外面更要森嚴。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導(dǎo)游,那些大旅隊長們,站在他們面前,讓丁一想起過去自己那種卑微低下的生活。

  他看似現(xiàn)在光鮮亮麗,但能殺了他的人卻有無數(shù),就像他在虛擬大廳看新星榜,正憤怒生氣的時候,那看似平平無奇的人物卻用紙人讓他當眾丟臉!而實力的差距甚至讓他連反擊都不敢,只能灰溜溜逃走,丟盡了臉面。

  一直以來被丁一藏在心底的野心,那些過去沒敢有過的心思,在丙九、丙二百五和那道士的刺激下蠢蠢欲動。

  他想讓那些強者,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統(tǒng)統(tǒng)當他的狗,被他肆意玩弄!

  過去丁一惜命,從不干那些開辟新景點的危險事情,但這次不同了,西藏可也是無數(shù)人預(yù)測的,會出北緯三十度旅程的地方啊。

  如果他丁一真能在這里開辟出新景點,甚至,甚至是個北緯三十度的景點,不用他全都開完,只要得到線索,他絕對也會被各大導(dǎo)游聯(lián)盟都搶著要!

  而他嘗試探索南村時,那瘋長的積分,意味著無數(shù)涌入他直播間的觀眾,更讓丁一浮想聯(lián)翩——是不是他們也認為,他丁一的所作所為,很有可能會開辟出新的景點?

  他會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統(tǒng)統(tǒng)后悔!

  “尊敬的鷹笛傳人,應(yīng)該如何祭祀龍神,又該怎么從它那里得到遺骨呢?”

  丁一恭恭敬敬問道。

  鷹笛傳人高深莫測看了他一眼:“龍神喜歡牛、馬、羊等祭品,但它最喜歡的,還是通體潔凈,腹內(nèi)有神魂的祭品。”

  “只要你給它足夠的祭品,得到龍神的眷顧,它自然會將象雄王的遺骨交給你。”

  “足夠多是多多?”

  丁一繼續(xù)問道,但鷹笛傳人卻不耐煩了,質(zhì)問道:“丁一,你難道不是這個旅隊里最強大最智慧的人嗎?如果你無法做到的話,那我不如干脆自己去做。”

  “是是是,我是最強大最智慧的人,你放心,這個任務(wù)我肯定能完成。”

  丁一一邊在心里瘋狂罵鷹笛傳人傻逼,一邊點頭哈腰,又是發(fā)毒誓又是作保證,好說歹說捧得鷹笛傳人舒展眉眼,提醒道:

  “唯有當惹雍錯為黑色時,龍神才會出現(xiàn)。切記,一定不能惹怒龍神,龍神是人世間四百種疾病的源頭。如果龍神發(fā)怒,祂會將瘟疫的種子播撒人間,你也絕對會染病痛苦而死。”

  “希望明天下午之前,你能把象雄王的遺骨交給我,偉大的神明為保佑你的。”

  保佑個屁,明天下午就要?這么急趕著去投胎嗎?!

  丁一離開鷹笛傳人帳篷后心里一通怒罵,黑色的當惹雍錯,他自然理解為晚上,可是大晚上的他去哪兒找祭品?!就算是要找文布南村的村民買牛羊,也得等他們醒了以后啊。

  更何況明天一早他就得帶隊去象雄遺址了,如果耽誤了旅程安排,那后果可極為恐怖,丁一稍微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不行,得在去象雄前把這任務(wù)完成!或者……

  丁一遲疑沉吟,沒能下決定,這時他已經(jīng)回到自己帳篷處,卻突然發(fā)現(xiàn)帳篷前竟然蹲著個人,霎時間丁一警惕心飆升,布置在帳篷邊的十條毒蛇瞬間朝著那人爬去。

  “丁導(dǎo),丁導(dǎo)別放蛇!是我啊!我是岳成化啊!”

  那人聽到周圍嘶嘶蛇聲,急忙害怕表露身份。丁一借著帳篷外掛著的野營燈看了眼,確實是岳成化。聽他發(fā)生丁一心里一突,忙壓低聲音呵斥道:

  “閉嘴,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他可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開辟新景點這事,這般旅客們看似溫順,實則心里都不老實,丁一可不想自己的計劃有半點被影響的可能!

  “是岳成化啊,這么晚了,你不在帳篷里睡覺,到我這來做什么。”

  丁一虛偽溫和道,心里對岳成化卻已有了殺意。誰知道下一刻這岳成化竟然猛地跪了下來,涕淚橫流沖丁一磕頭,聲音恐慌害怕到發(fā)顫:“丁導(dǎo)你救救我,你一定救救我啊。”

  “今晚我差點就死了,就要被大魚吃了啊!”

  “哦?”

  丁一心頭一緊,腦子轉(zhuǎn)了個來回,強硬把岳成化扶了起來:“走,進去說。”

  林啟明是不配睡在丁一帳篷里的,不過是夜前泄欲折磨的玩意罷了,任何導(dǎo)游都不會毫無防備讓旅客近身。此時三更半夜,丁一的帳篷里只有他和岳成化兩人。

  “岳成化,你知道,這場旅程里,我讓誰活誰就能活,我讓誰死誰就得死。”

  丁一語氣狠厲威脅道,直嚇得岳成化六神無主,軟成一灘爛泥后,才道:“今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全都告訴我。”

  岳成化惶然哽咽著,用種已經(jīng)走投無路,瀕臨絕望的語氣,說起今晚發(fā)生的事。從沒能趕上鷹笛傳人吹笛,魚肉沒有吐出來說起,再到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無法控制住身體,竟然深夜前往了當惹雍錯湖畔。

  丁一表面平靜,甚至有點不耐煩,但心里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明白鷹笛傳人所說,通體潔凈,腹內(nèi)有神魂的祭品是什么了。

  就是吃下魚肉的人,人牲!岳成化今晚被神秘力量控制,前往湖邊,正是最好的證明!

  “可能是我把那塊魚肉全吃完了,今晚到湖邊的只有我一個人。”

  岳成化絕望道,把無法控制自己,磕長頭滾泥土,喝湖水反復(fù)嘔吐的事情說了。丁一自有自己的辦法驗證岳成化說的是否真實,直到現(xiàn)在他確認,岳成化說的全都是真話。

  當聽到岳成化說,湖中有怪物浮現(xiàn),要吃掉他的時候,丁一暴起一腳,毫不留力踹到了岳成化的身上,心里是又驚又怒,今晚竟然就有祭祀,龍神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而他卻沒有趕上!

  該死的,錯過這機會,他還怎么完成任務(wù)!

  這一刻丁一泄憤殺心格外濃重,被踹的五臟六腑翻騰,嘴角流血的岳成化像狗一樣爬回他身邊,低啞哭叫道:“丁導(dǎo),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救我了,我,我當時昏過去了,醒來后只知道有人到了湖畔,強光照射下怪物就消失了,然后他們把我抬回去,說著什么祭品不夠,明天再繼續(xù)祭祀龍神,我不敢出聲——丁導(dǎo),丁導(dǎo)我不想死啊!”

  聽他這樣說,丁一放心了,也對,這場湖邊祭祀肯定是有人背后指使的——丁一甚至懷疑,這背后主使者就是那個鷹笛傳人!要么他怎么不讓所有人都把胃里魚肉吐出來呢?不過是吹鷹笛的事,為什么要拒絕岳成化他們?

  尤其是鷹笛傳人今晚還專門說‘龍神喜歡牛、馬、羊等祭品,最喜歡的,還是通體潔凈,腹內(nèi)有神魂的祭品’,不就是嫌棄祭品不夠,專門在提點他嗎。

  如果真如岳成化所言,只有他一個人晚上去了湖邊,是因為他吃了足夠的魚肉,那其他人就是吃魚不足。這樣一來,起碼還有一頓早飯的時間,在明天早飯之后,下午之前,龍神還會在當惹雍錯現(xiàn)身。

  既然有開辟新景點的念頭,在出發(fā)旅程前,丁一也難得做了功課,知道除了在夜晚,當天氣陰沉時,當惹雍錯的湖面也會是黑色的。他估摸著鷹笛傳人應(yīng)該有特殊的,預(yù)判天氣的技巧,明天很大可能會是個陰天。

  即便如此,多疑的丁一仍讓岳成化重復(fù)了多次今晚遇到的事情,幾乎將他逼的精神崩潰。用背后降頭人皮的怨念將他控制后,丁一又去了另外三人的帳篷。這三個人全是想偏向丁一,討好依附丁一的旅客,卻沒想到自己會最先被他下黑手。

  然后丁一帶著他們四人去了湖邊,強迫他們按岳成化說的滾泥,喝吐湖水,折騰了一番后看真沒有‘龍神’出來,這才死心。

  “哼,便宜他了。”

  丁一把這四人都帶回自己帳篷里,嚴格管控起來,想到明天的行程,雖然他有解決辦法,但對習慣掌控全場的丁一而言,做出暫時交出權(quán)力的決定,實在讓他心中不爽。

  即使對方是他心心念念的大美人衛(wèi)洵,但祭祀圣湖這事,丁一還真得把衛(wèi)洵支開。畢竟對方似乎在他身上使了點手段,雖然新人應(yīng)該不明白開辟新景點有什么意義,但衛(wèi)洵那性子要是發(fā)現(xiàn)他要把岳成化等人作為祭品,有很大可能會阻止,給他使絆子。

  明明剛才盛正青等人被拉去湖邊,知道要做祭品時怕的哭爹喊娘,有人拼命向丁一表忠心,說他們是老人還有用,能絕對忠誠幫助丁一,不如讓沒用的新人去做祭品,他們一來旅程竟然敢挑戰(zhàn)導(dǎo)游權(quán)威,簡直是該死。

  這話確實合丁一心意,他也想讓新人死上幾個,但誰讓魚肉還在胃里的蠢貨,就是他們四人呢。

  恐怕衛(wèi)洵還想著所有人一起團結(jié)活下去,想不到為了生存,推他人去死,這才是能在殘酷旅程里生存下來的聰明人吧——不,這些人也是蠢貨,不然就連衛(wèi)洵都分辨出這是魚肉,他們怎么認不出來呢?

  活該去當祭品。

  丁一一夜未睡,心里反復(fù)琢磨明天祭祀那事,外面天光一亮他就出帳篷去看,高原的清晨清冷極了,尤其是厚厚云層遮蔽天空,沒有陽光的時候,天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果然是陰天。

  按照行程計劃,他們該在文布南村享用一頓早餐,然后八點半時前往象雄遺跡,十點半前到達,今晚在象雄遺跡露營才對。

  但剛早上七點的時候,丁一就讓所有旅客收拾行李集合了,然后他就在自己帳篷前宣布道:

  “我要暫時離隊,帶你們?nèi)バ戮包c的任務(wù)就交給衛(wèi)隊長了。”

  他摘下導(dǎo)游胸針,示意衛(wèi)洵上前,饒有深意的目光掃過旅客們:

  “我相信衛(wèi)隊長肯定能成功把你們都帶到目的地的,對不對?”

  丁一滿意在旅客們的眼中看到了惶恐以及對衛(wèi)洵的懷疑。旅客在旅程里就是離不了導(dǎo)游的,這就是真理,有導(dǎo)游和沒導(dǎo)游的旅隊簡直是兩種情況,就算他是屠夫流導(dǎo)游,這些旅客們也得倚靠著他才行。

  更何況衛(wèi)洵不過是個新人而已,在這種情況下,老手旅客們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也很有可能要和衛(wèi)洵奪權(quán)。這樣一想,丁一到覺得讓衛(wèi)洵帶隊,自己暫離是個絕妙的主意。

  這些心思浮動的老手旅客們也該緊緊皮,知道離了他丁一,這旅程根本走不下去。

  衛(wèi)洵也該看看,他的想法有多天真,多可笑,這旅隊就不可能有團結(jié)的那一天。衛(wèi)洵肯定會很難過吧,一想到美人心碎,黯然神傷的表情,丁一就格外興奮。打壓,折磨心靈,然后才是收服,訓狗。

  可惜這次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

  “岳成化他們呢?”

  果然衛(wèi)洵接過胸針后問起了不在場的四人,丁一敷衍道:“他們接到了特殊任務(wù),到時候我會帶他們?nèi)ズ湍銈儠偷摹!?br />
  雖然衛(wèi)洵看起來有點將信將疑,但還是沒有多問。倒是其他老手旅客們心中一凜,季鴻彩咂嘴琢磨,奶奶的,不會是他們四個偷摸去做支線景點,結(jié)果被丁一發(fā)現(xiàn)了吧。

  昨天吃魚肉的就他們四個沒吐出來,現(xiàn)在又是這四人留下,怎么想都覺得可疑。不過他們四個都是丁一的老舔狗了,說不準是丁一發(fā)現(xiàn)了特殊的任務(wù),讓他們四個留下來幫忙也說不定?

  反正丁一肯定沒憋好屁,他讓衛(wèi)洵一個新人帶隊更是心黑的狠,完全就是矛盾轉(zhuǎn)移。

  江宏光冷著臉,想的透徹。假使大家都在隊里,最危險的,需要提防的,肯定是丁一本人。但現(xiàn)在丁一離隊,唯丁一馬首是瞻的四人也不在,剩下的他們一行人前往象雄遺址,就算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矛盾肯定也會自然而然轉(zhuǎn)移到衛(wèi)洵的身上。

  誰能放心讓一個新人帶隊呢?季鴻彩這個對衛(wèi)洵服氣,崇尚強者為尊的憨憨可能放心,但他江宏光,房宇航,甚至其它老手旅客,絕對都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新人的手里。

  衛(wèi)洵要是明白輕重還好,要是他真把隊長當回事,要發(fā)號施令,那這旅隊,說不定就要徹底亂起來了——

  “行了,趕快走吧。”

  把胸針給了衛(wèi)洵,丁一就開始往外面趕人:“窮宗離文布南村有個十五公里,又都是山路,步行怎么也得花個把小時,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窮宗山位于達果山脈以西,象雄王國的遺址正在窮宗山上,從文布南村沿當惹雍錯岸邊向南前行,有條崎嶇通往山上的湖邊小道,道路并不寬闊,又散落著許多亂石堆,車輛無法進入,登山都是靠馬騾或是摩托車。但到后段仍要步行。

  沒人敢違抗丁一的話,一行人背好登山包往外走。今晚他們得在象雄遺址露營,帳篷和支撐帳篷的鋼架也都得背在身上,每人的負重都很大。

  “衛(wèi)隊,咱們上山是找村人借摩托還是馬騾啊?”

  還沒出文布南村,就有人開始發(fā)難了。

  “你想借,那就自己去借。”

  衛(wèi)洵端詳著胸針,頭也沒回淡淡道:

  “只要你能借到。”

  他漠然的態(tài)度,反倒是那人給鬧了個沒臉——老手旅客們都清楚,這旅程算是對他們的歷練考驗,他們不可能從沿途遇到的那些村鎮(zhèn)得到幫助。他們可以開旅社提供的越野車,但不能向村民去借載具,也不可能借到。

  明明是個新手旅客,怎么這么敏銳,不上套呢?

  尤其是在那人不吭聲后,翡樂至還十分直白,用那種疑惑的口吻:“叔,你怎么不繼續(xù)說了?不會這本來就借不到吧,咱可都是旅客,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們新人吧?”

  那人悻悻,不再說去借載具的事了。江宏光他們沒出聲,在他們眼里那人實在是蠢——起碼衛(wèi)洵單憑實力,能按住丁一,就是他們里面數(shù)一數(shù)二的。更何況新人有四個,雖然有殘疾有女人,但到底在人數(shù)上占了優(yōu)勢,能被選進旅社的殘疾,說不定稱號更有驚人之處。

  綜合來看讓衛(wèi)洵來帶隊倒也是個好選擇,將來遇到危險時再提醒,總比你現(xiàn)在找茬要聰明吧。

  那邊人也偃旗息鼓,一行人就這樣走到當惹雍錯湖畔,這才停下來稍微補充食水。

  江宏光正在就著水啃干糧,就在這時,衛(wèi)洵招呼他過去。

  估計是衛(wèi)洵也覺出當隊長是個累活,要跟他們同盟吧。

  這也在江宏光的預(yù)料之中,在他看來這顯然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兩團隊更進一步的最好機會。

  果然,他剛過去,衛(wèi)洵就把胸針放到他手里:“你看看。”

  江宏光手一抖,差點沒接穩(wěn)。這,這可是珍貴的導(dǎo)游胸針啊,衛(wèi)洵怎么就直接給他了?!就算是表達友善,也不應(yīng)該這么干吧!

  【導(dǎo)游胸針(青銅級三階兩星):附加功能“紅景天”】

  【紅景天,讓您和您的團隊不會受到高原反應(yīng)的影響,當然,當海拔過高的時候,紅景天也無法再幫助你們】

  真的是導(dǎo)游胸針!

  江宏光簡直跟捧著塊熱炭似的,完全不想多拿一秒,立刻就要交還給衛(wèi)洵。誰知道衛(wèi)洵微笑著從他手里拿起徽章,然后——別到了江宏光的胸前。

  “樂至他們,就拜托江哥了。”

  不是他不想躲,是衛(wèi)洵靠近過來的時候,江宏光像是氣勢被碾壓了般,完全無法躲避!他心頭劇震,雖然知道衛(wèi)洵很強,但現(xiàn)在江宏光才清楚,衛(wèi)洵的強大遠超出他的預(yù)期。

  不愧是能一開始就壓服丁一的新人!那他現(xiàn)在是要做什么,是要徹底收服他們這些老手,然后帶他們跟丁一對著干嗎?

  “我說啊,雖然理解大家辛苦,但我們的速度實在有點慢。”

  衛(wèi)洵一句話,就打碎了江宏光所有的念頭。他不敢置信瞪大眼,其他旅客們幾乎也是與他同樣的表情,唯有翡樂至他們被提前得知衛(wèi)洵想法的,心里有預(yù)料的,在旁邊看熱鬧看好戲。

  “我是新人,沒見過什么大場面——就非常想盡快看到宏偉的象雄王國遺址,江哥,大家,你們一定都能理解我吧。”

  理解什么?什么理解??!

  “你,你要做什么?”

  江宏光懵了半天,老手旅客們傻了,之前那個試圖給衛(wèi)洵挖坑的人匪夷所思:“大家都是步行上山,速度又能差多少?你不會想去文布南村租借車馬吧,那是肯定借不到的啊!”

  “不,那是真的差很多。”

  衛(wèi)洵微笑,隨后走向小路一側(cè)的山壁。這可是近乎有四十五度,亂石嶙峋的大山啊,光是山路已經(jīng)極為難走,更何況走在沒有前人開辟道路的山上。

  但也不見衛(wèi)洵用什么裝備,就這樣輕輕松松踩著山上極窄的石縫與山石凹凸處,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數(shù)米之外,他簡直不像是人,像是在山間生活格外靈活的巖羊雪豹。隨后只聽他一聲呼哨,在山峰更高處傳來聲應(yīng)和般的‘嗷嗚’獸吼,野獸從山隙處探出頭來,竟是一頭雪豹!

  “你們按著山路走,我跟著雪豹走,這更合理。”

  衛(wèi)洵笑瞇瞇沖他們招了招手:“山上遺址見。”

  在老手旅客們嫌棄衛(wèi)洵是新人時,殊不知衛(wèi)洵更當他們是累贅。

  什么統(tǒng)一旅隊,合縱連橫,拉一邊打一邊……衛(wèi)洵根本沒想過那么多。

  這些旅客完全跟不上他的腳步——自始至終,衛(wèi)洵就沒想著帶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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