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掃地出門
在那件事發(fā)生之后兩天,四人在漸漸變得奇怪的家庭氛圍中,不約而同的訂購了返回東京的新干線車票。
椎名伊織就這樣在父母那無奈、遺憾、永別的目光里,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這所新居。
所有人里,唯有他家的黑心小棉襖真希同學(xué),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和善的笑。
要努力的在連攜修羅場中活下來哦。
尼尼~
在回去一直到家里的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發(fā)。
等下了新干線,便各自回家。
......
“哐當(dāng)!”
不等椎名伊織邁進(jìn)大門,已經(jīng)鉆進(jìn)椎名小屋的詩乃就已然落了鎖。
重重落下的鎖頭砸在門把手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
直接將椎名伊織關(guān)在了門外。
“詩...詩乃?”
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的椎名伊織臉上露出艱難的笑容,似乎想盡可能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佐野詩乃卻只隔著那扇玻璃大門,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那天晚上你們?nèi)ツ牧恕!?br />
連語氣都平淡得似乎早已被磨沒了怒意。
只有椎名伊織這種最了解小狐貍前輩所有性格敏感處的人才能聽出,那仿佛被深埋在她厚重情緒下,壓抑而暴烈,如天雷般狂躁的波動情緒。
這一刻,被動特性【危險感知】帶來的劇烈主觀感受,讓椎名伊織身上有種仿佛被刀片剌屁股開了眼似的刺痛感,連笑容都不自覺變得僵硬了。
“你說的是...哪天晚上啊?”
佐野詩乃聞言,眉頭不自覺的一挑,平淡調(diào)侃:“也就是說,除了那晚以外,其實還有其他晚上?”
椎名伊織脖子上頓時一涼。
這個茬可不能答應(yīng),否則欲加之罪還不是想加就加?!
語速飛快的辯解:“不!沒有!那天我和結(jié)衣只是因為一些不可抗因素,被迫上了一艘去呂宋海觀光的游輪!”
小狐貍前輩笑意更盛,語氣卻變得更加淡漠:
“我沒有問你哪晚哦。”
“是,我認(rèn)罪。”
“戴了嗎?”
“......”
椎名伊織仿佛站在法庭上,被當(dāng)場宣判死刑的犯罪者一樣,帶著滿滿的悔恨閉上了雙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隔著一扇玻璃大門的佐野小姐語氣卻愈發(fā)寧靜:
“看來是沒有呢?”
“戴了!”
“這么激動,看來那天晚上吃了不少點心?”
“......”
面對這種未經(jīng)女友授權(quán)情況下,與其他女孩吃夜宵,而且還被當(dāng)場逮住的情況。哪怕臉皮厚如椎名伊織,也同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詩乃!其實我......”
“是~是~”
話說到這里,佐野詩乃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或者說已然逐漸壓抑不住那積蓄在平靜面孔下的暴躁心情,連帶著語氣里都帶著幾分疲憊感,直接打斷他的聲音,轉(zhuǎn)身朝著二樓的小屋里走去。
“既然伊織君更喜歡那邊的話,就請你早點回去好了。”
“這間西點小屋停業(yè)也有一段時間,明天我該早起工作了哦。”
“至于這間小店的利潤,每個月十五號我會把分紅和還款金額打到你的賬戶上的。”
“拜拜。”
“哐當(dāng)——”
二樓的房門被重重拍上,發(fā)出很重的一聲響。
看著小狐貍前輩的背影消失在房門之后,被關(guān)在門外的椎名伊織拄著身邊的行李箱,不住的伸手捏著自己眉心。
‘全都要’這種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簡直就是地獄難度。
想讓所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得到幸福,這種事情本身就與‘邏輯’二字搭不上太多關(guān)系。
一不小心玩漏了的結(jié)果,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關(guān)在門外。
滴答。
滴答。
淅淅瀝瀝——
夏日的小雨總是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椎名伊織伸手擋住額頭,看了眼天上逐漸匯聚起來的烏云,再看看手里還拄著的拉桿手提箱,露出有些無奈的笑。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被詩乃趕出來之后的他,好像也只能回出租屋了。
二樓的窗戶里,遠(yuǎn)遠(yuǎn)見到椎名伊織拉著手提箱,微微垂下頭步行遠(yuǎn)去的場面,少女的唇瓣似乎微抿了下,按在窗臺上的指尖扣得泛白。
但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嘩啦一聲拉上了窗簾。
眼不見為凈。
......
“大小姐,您回來了。”
車站外,
葵蒼綾瀨依舊像往日一樣恪守禮節(jié),穿著一身標(biāo)準(zhǔn)西裝一步裙站在車門口,微微躬身行禮。
“嗯。”
寺島幸伸手將行李箱遞過去,自有人快步上前,接過她的箱子快速放進(jìn)后備箱里。
葵蒼綾瀨伸手開門,迎著寺島幸上了車。
等見到大小姐坐進(jìn)去,眼睛娘小秘書才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的背影。
怎么感覺......
今天的大小姐好像不太高興?
是錯覺嗎?
葵蒼綾瀨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但是等到上了車,便立刻收斂的表情,什么都沒有多問。
該讓她知道的,大小姐自然會告訴她。
自己只需要做好‘秘書’的本職工作就夠了。
轎車緩緩啟動。
從后視鏡里,葵蒼綾瀨注意到大小姐自從上了車之后,就一直在看著手機,但是指尖卻沒有滑動的動作,似乎只是在盯著屏幕。
不知道在看什么。
很快,一行人一路開到家里。
“綾瀨,幫我放一下洗澡水。”
“是,大小姐。”
簡單吩咐過后,寺島幸便拿著手機,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撲通一聲倒在軟軟的大床上,整個上半身都陷入進(jìn)去,長發(fā)凌亂的披散開。
手中仍高舉著手機。
在屏幕上,亮著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寺島幸的指尖卻始終停留在撥與不撥之間。
向來冷淡的目光里都帶上了幾分猶豫。
直到最后,指尖艱難的在‘撥號鍵’上緩緩落下。
“嘟嘟——”
“請問,是大小姐?”
“嗯...你是4019的船長?”
“是!您叫我平井就好。”
對面的聲音明顯已然上了中年,語氣里卻仍滿滿都是隱晦的討好。
顯然,對他這種身份而言,能直接與寺島財閥的大小姐,未來的掌舵人搭上話,一輩子恐怕也就這么幾次,自然是嚴(yán)謹(jǐn)中帶著幾分不經(jīng)意的局促。
原本按照寺島幸的性子,哪怕心中怎么不耐煩,都不可能會將最簡單的拉攏人心環(huán)節(jié)一帶而過,但她現(xiàn)在卻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簡單應(yīng)了幾聲,便單刀直入道:
“那天,我讓你幫忙的那兩個人......”
問句到了一半,后面的話卻實在有些說不出來,像是被堵在口中。
連心里都有些悶悶的。
不過對面的平井船長卻顯然沒有察覺到寺島大小姐這微妙的心情,立刻盡職盡責(zé)的匯報道:“是!那兩位的所有消費記錄我都找人單獨提了一份!分別有總統(tǒng)套房一間、A級標(biāo)準(zhǔn)三餐兩份、男女標(biāo)號浴袍各三套——這主要是因為中間有換洗,所以才消耗了三套、另外還有套房內(nèi)套套機增補三次——我們?yōu)榭偨y(tǒng)套房客人們選用的都是最好的岡本系列......”
“咔吧。”
谷</span> 電話對面的平井船長大抵還在繼續(xù)匯報,但這邊的寺島幸已經(jīng)聽不見了。
她依舊像剛到家時一般躺在床上,目中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剛剛還湊在耳邊的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她握在掌心里,碾成了一團稀碎的精致碎片——甚至因為受力較為平均的緣故,從她掌心里甚至找不到一塊大于指甲的碎塊。
只剩下沒被包裹在掌心內(nèi)的手機兩端保存尚算完好。
房間里沉靜了一會兒,就響起碎塊被隨手扔到地上的輕微聲響。
“大小姐,洗澡水已經(jīng)放好了。”
“...不洗了。”
“是。”
聽著房門外葵蒼綾瀨遠(yuǎn)去的腳步聲,寺島幸一言不發(fā)的望著天花板。
內(nèi)心波動。
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嗎?
......
文乃希公寓1701房間。
“渚醬,我回來啦......”
玄關(guān)處,結(jié)衣費力的拖著行李箱進(jìn)門,習(xí)慣性的喊了一聲。
然而剛一抬頭,就與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吃著什么的渚醬雙眼對上。
四目相對間,兩人都是一愣。
下一秒,就見宮原渚動作飛快的翻過沙發(fā),嗖的一聲把剛剛手里的碗筷塞進(jìn)沙發(fā)底下,試圖用飛快的動作殘影讓剛剛叫你們的結(jié)衣認(rèn)為剛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覺。
“什、什么都木有!”
“...咕咚。”
等到說完,房東小姐才將將把最后一口吃的咽下去。
但是小海豹同學(xué)在其他方面可能不會非常上心,唯有在吃之一字上專心致志,雙眼里嗶咔嗶咔的亮著光,精神奕奕的追著渚醬顛顛跑過來,連剛剛旅行到家的疲憊感都像是被一掃而空。
“什么什么?你藏了什么好吃的?”
“讓我也嘗嘗嘛!”
“就一口!”
“...真、真的什么都沒有!”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平日里對分享點心向來大方的渚醬,今天卻是一副一場小氣的模樣,仿佛生怕結(jié)衣發(fā)現(xiàn)似的,死死擋在自己剛剛才東西的沙發(fā)面前,一步都不肯讓。
臉色都憋得通紅。
“誒——!”
結(jié)衣的小臉幾乎皺起來,委屈巴巴:“我明明都給渚醬你帶了伴手禮。”
“這個、這個真的不行!”
宮原渚干脆坐在地上了,直接用小屁股堵住入口,別別扭扭:“下、下次我再給你別的零食就是了。”
“也可以吧~”
聽她都這么說了,結(jié)衣也只得無奈答應(yīng)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從行李箱里取出她給渚醬帶的伴手禮:“喏!靜岡的咸鮑魚,煮一煮就能下飯了!還有這個!腌魚干和靜岡帶魚!”
“都是能放很久,也可以很好吃的東西哦!”
“不過好像都要配汽水才行?”
“是、是。”
見生死危機暫時解除,宮原渚也沒什么心力吐槽為什么伴手禮都是吃的之類的事情,全部都笑嘻嘻的接過,還暗自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她自顧自松懈的時候,就見結(jié)衣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到了那L型廚臺后面,疑惑的從鍋里抓起一把有些焦糊的炒豆子。
干巴巴的、零零散散。
“這是什么?”
“結(jié)衣!不要——!!”
幾乎是剎那間,宮原渚瞬間瞪大雙眼,急速伸出爾康手。
“嘎吱嘎吱......”
然而,出于對食物的尊敬,結(jié)衣卻沒有多想,抓了一小把當(dāng)零食一樣咀嚼起來。
只可惜,最后還是遲了一步。
“可惡!早知道你們回來的這么早,我就應(yīng)該先收拾掉的......”
這一瞬間,宮原渚就仿佛預(yù)料到了結(jié)衣下一秒的評價,兀自跪地做出失意體前屈。
像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唔。”
抓著那一撮嘎吱嘎吱咀嚼著的結(jié)衣卻是一愣:“渚醬,這個炒黑豆是你做的嗎?”
“還挺好吃的。”
“味道很豐富呢。”
“真的嗎?!”
聽到這句評價的一瞬間,房東小姐頓時仿佛絕處逢生,連帶著雙眼都嗶咔的一下子亮起來,散發(fā)著閃耀的光。
但是,等到反應(yīng)過來之后,臉色卻又是一黑。
“那個,這個不是炒黑豆。”
“嘎吱嘎吱...那是什么?”
結(jié)衣疑惑的繼續(xù)抓著一小把咀嚼,轉(zhuǎn)過頭看她。
“炒、炒...”
宮原渚張張嘴,口中卻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時間有些發(fā)不出聲。
直到最后,才輕輕嘟囔出一個詞。
“什么?”
結(jié)衣把頭伸過去,渚醬羞得臉都紅透了,噘著嘴,極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香腸炒飯。”
小海豹同學(xué)頓時愣住。
她先是看看手里的這一坨黑黢黢的,像豆子一樣干巴巴的東西,又在腦中描繪出了香腸和米粒的模樣。
隱約,還是對的上的。
原來...渚醬剛剛是在處理自己的失敗產(chǎn)品,所以才那樣偷偷摸摸的嗎?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兩人之間的空氣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通剛剛好的電話恰好打了進(jìn)來,打破了兩人之間這微妙的氛圍,讓她們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結(jié)衣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放下那把‘黑豆子’,迅速接起電話。
“喂...”
宮原渚則有些局促的在旁邊坐著。
因為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被帶去伊織老家,所以她這幾天除了必要的補習(xí)課程、知識學(xué)習(xí)以外,又重新拾起了之前學(xué)習(xí)過的廚藝。
由于意識到自己的弱點在于火候控制,于是她干脆選了個最簡單的‘炒飯’作為突破點。
畢竟米飯這種東西,不管怎么炒基本都是可以吃的。
可惜,她還是錯估了自己的廚藝天賦。
經(jīng)過多次失敗經(jīng)驗之后,直到今天,房東小姐才終于燒出了一鍋不完全是焦炭的香腸炒飯。
‘可惡!’
‘要是伊織在旁邊教我的話,區(qū)區(qū)炒飯我早就學(xué)會了!’
正這么在心中碎碎念著,渚醬忽然注意到,身邊正打電話的結(jié)衣聲音忽然像是非常心虛般低了下來,正弱弱的對電話對面問道:
“...那、那我現(xiàn)在開車過去接你?”
“好。”
“我知道了。”
等掛斷電話,就見結(jié)衣神色有些苦悶的坐到沙發(f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結(jié)衣?”
房東小姐小聲喚了句:“出什么事情了嗎?”
“沒、沒有。”
聽到渚醬的聲音,結(jié)衣才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一樣,突兀而局促的連忙擺手。
有點怪怪的。
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好像有些太大了,才面部肌肉有些僵硬道:
“只是那個......”
說到半截,她的音量又漸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去:
“伊織君,可能要過來住一段時間了。”
或者說,被掃地出門的伊織君...無奈之下只能來和她們一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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