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去說兩句？”

　　遠遠地看到王重陽，葉晨便已經知道了他是自己要找的人。

　　“沒什么可說的。”聳聳肩，葉晨淡淡道，“難道我上去問他，請問，你什么時候死，我過來給你送終？”

　　米雪：“......”

　　“先生果然還是那個先生。”嘆了口氣，米雪開口道，“這么說來，先生您在這里轉了好大一圈，還是沒有一點留下來的意思，是吧？”

　　“留下來也沒什么意思。”搖了搖頭，葉晨開口道，“該看得也看了，該吃的也吃了，挺不錯的，不過，還是在大理待得習慣，等過些年，看看情況再回來吧。”

　　“過些年，我們可就都沒了。”

　　微微搖頭，米雪輕聲道，“先生，我不喜歡告別，既然您要走，明天就自己走吧！”

　　“這回...咱們應該是真的再也不見了吧？”

　　“也許吧！”笑了笑，葉晨擺了擺手，轉身去往客棧。

　　本來，米雪是想要讓他去自己家的，不過...誰都不認識，去干嘛？

　　第二日，米雪沒有來送行，葉晨一個人離開了這座繁華的大都市。

　　可是在他離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城墻上那久久沒有離開的注視的目光。

　　一個月后，重新回到小鎮。

　　相比繁華的京都，小鎮很破很爛很落后，可這些都無所謂，關鍵是有親人在身邊。

　　“爹，您總算回來了。”早就知道葉晨今天要到家，葉歡準備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而且！

　　回來的不只是葉晨，還有獨孤凡。

　　帝國邊境混亂，大理的南方邊境也是如此，而獨孤凡現在正是大理南方邊境的守將，這一次，他要出兵遠征，自然要回來看看家人。

　　“出征在外，小心點。”看著面前已經長出濃濃胡須，堅毅面容取代過去奶狗滑潤的獨孤凡，葉晨叮囑道。

　　“數十年的怨氣一朝爆發，就算他們只是手執木棍的野人，也會有著強大的威脅！”

　　“更何況，你要出征的南方各地，山林環繞，地形特殊，大軍的軍陣以及裝備武器在這種環境中的作用被削弱很多。”

　　“相反，一旦你們進入到敵人的圈套里，你們將陷入無盡的麻煩之中，稍有差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外公放心，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您教我的東西，我一直都記得。”獨孤凡認真地點了點頭。

　　對于獨孤凡的表現，葉晨還是很滿意的，虛懷若谷，并沒有因為自己職位的升高、武功的增進，而對葉晨有所不耐煩。

　　相反，他是越來越能接受建議了。

　　這也就是和平年代，若是換成戰爭年代，葉晨覺得他可以成為楊再興那樣的鎮國將軍。

　　“外公，關于出征南方各地，您還有什么意見沒有？”獨孤凡虛心問道。

　　“小心地形、小心毒、小心那里的普通百姓。”微微沉默，葉晨緩緩道，“朝廷給你們的政策是怎樣的？”

　　“對于俘虜，對于那里的百姓，有什么明確的指示嗎？”

　　“反抗者，殺，順從者，給予大元平民身份，徹底融合。”獨孤凡開口道，“至于反抗與順從的界限，完全由領兵將領確認，一切以大元軍人的安危為重。”

　　“自由度還是很高的。”

　　聞言，葉晨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確定這個界限？若是有兵藏于百姓之中，你打算怎么做？若是有百姓白天是民，晚上是兵，又該如何？”

　　“殺！”

　　微微猶豫，獨孤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殺光，然后移民！”

　　獨孤凡的話充斥著濃濃的殺意，完全不留絲毫的余地，聽在耳中很平淡，可葉晨已經能夠看到血雨腥風了。

　　“太過了。”

　　旁邊，獨孤仙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開口道，“還是一手大棒，一手蘿卜更合算。”

　　“不要蠻干，要懂得打心理戰！”

　　“如果有人白天為民，晚上為兵，你們也可以混入其中，白天為民，晚上為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讓他們失去民心就好了！”

　　“到時候再用蘿卜引誘，問題就解決了。”

　　“這一戰，你們的目的是解決數十年積累的怒氣，而不是消除這一波的怒氣，然后給下一代人積攢出一波更多的仇恨。”

　　“大元數十年的治理，嚴格來說，邊境亂起來的各地，很多新生代的民眾已經習慣了大元，沒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只是老一輩沒有死絕，這才被裹挾起來造反。”

　　“可惜女帝偏偏在此刻駕崩，若是女帝能再活二十年，熬死那一批老家伙，邊境各民族問題完全不需要戰爭來解決。”

　　“你說的倒是簡單，咱們深入異族，進去之后，怎么可能偽裝成他們當地人進行離間？人家一眼就看出你是假的了。”獨孤凡搖了搖頭，覺得獨孤仙的建議想當然。

　　然而獨孤仙卻是送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內部分化，這四個字你不知道嗎？”

　　“還有，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幾個字你也忘了嗎？”

　　“這世上有些人的確很讓人討厭，可偏偏他們也很有用，我的傻哥哥，你是不是當兵當傻了，兵者詭道，忘了？”

　　獨孤凡：“......”

　　他能說什么？

　　剛剛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只是自己這個總喜歡和自己作對的妹妹就不能好好說話？

　　沉默，干飯，然后默默地記下這個建議。

　　數日后，獨孤凡出征離開，獨孤劍也準備離開。

　　“你自己也小心點，這不是江湖比武，不要上去和人家硬鋼。”臨走之前，葉歡對自己丈夫囑咐道。

　　打仗，不良人會派出自己的暗衛輔助。

　　這是軍隊之外的力量，軍隊自己也不知道，而獨孤劍就是配合自己兒子一起出征的暗衛首領。

　　“都那么大的人了，居然還要自己老爹保護。”

　　撇了撇嘴，獨孤仙在旁邊酸溜溜地說道。

　　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現在這小棉襖可不希望自己老爹去南方那偏僻之地。

　　吃不好穿不好，還有很大的危險。

　　“都是當娘的人了，怎么還說小孩兒話？”對于自己的女兒，獨孤劍也是相當寵溺，像小時候一樣捏了捏獨孤仙的臉蛋，笑呵呵道，“等爹回來，給你帶禮物。”

　　獨孤劍也離開了，一家人就只剩下葉晨一個男的以及兩個每日都在祈禱親人平安的女人，還有兩個小蘿莉。

　　日子平靜且平凡，直到這一日，葉晨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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