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太頭上冒出一排可愛的問號。

　　他是智能，全息投影，可以隨心所欲地給自己加特效。

　　這些小問號各式各樣，有戴眼鏡的，有戴花的，還有甩尾巴的，活靈活現地在小正太頭頂轉圈圈。

　　一旁的副船長唐立譽托著下巴，好心地為他解答：“這是我的書。”

　　他家小崽子今年十三歲，半個月前剛分化成小A，他還沒來得及測試小崽子的能力，便收到遠征的命令，于是買了一堆書帶上飛船，打算先掌握理論知識，整理出一套科學的訓練計劃，等遠征結束，再回去好好地折騰——培訓兒子。

　　遠征路途漫長，漫長即代表著無聊，飛船上的十萬軍人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和訓練外，閑暇之余找各種娛樂打發時間，比如看書、看劇、打球、玩全息游戲等等。

　　當然，對軍人來說，最喜歡的還是上機甲世界撕殺。

　　自從七百年前科學家在宇宙里發現了一種神奇的波，星際正式進入網絡大時代，只要不是未開發的荒蠻星系或旮旯地方，都能連上星際網。

　　于是，瑤光號一進太空，軍人們便相繼跑機甲世界里浪了，連元帥都不例外。

　　元帥一向自律，每天只消遣兩個小時，但是，令唐立譽困惑的是，今天元帥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從他這借了三四本書，看得興致勃勃，連在飛船指揮中心都舍不得放下。

　　那股認真的勁兒呀，比他這個當爹的還要強！

　　若不是知道元帥今年二十七，是玄武帝國萬千少女O眼里的黃金單身漢，瞧他這副專注的模樣，唐立譽真以為他偷生了個小A崽崽，當爸爸了。

　　李曜不緊不慢地翻頁，對投在身上的疑惑視線，渾然未覺。

　　“你要訓練哪個小A？”小正太性格直接，好奇什么就問什么，他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湊近腦袋看書上的內容。

　　李曜嘴角上翹，也不隱瞞：“我在機甲世界里遇到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小孩。”

　　唐立譽驚訝地挑眉。能入得了元帥的眼，更被贊有天賦的人屈指可數，那個小A崽崽不得了啊！

　　小正太眨巴著水汪汪的藍眼睛，追問：“小孩？幾歲？叫什么？我想認識！”

　　會讓元帥感興趣的小孩，一定很厲害。看什么指南書？他的數據庫里有一大堆培訓心得，隨便挑一個都比這些粗淺的書籍詳細，再不行他還能根據小A的身體素質，為他量身打造，模擬出最合適的訓練計劃。

　　唐立譽聞言，不禁豎起耳朵。

　　李曜微微側首，俊美的五官在明亮的燈光下更顯立體，劍眉英挺斜飛入鬢，金色的丹鳳眼閃爍著睿智神采，古銅色的皮膚光滑而有質感，如絲的銀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動，為他增添了幾分優雅和高貴。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李曜臉上的笑容濃了一些。

　　“小家伙不太愛說話，但很可愛，聰明又堅強，一點即透，小小年紀敢在A5區當擂主，第一次遇到我不僅沒有膽怯，還敢召喚機甲向我挑戰。被我一招秒了，絲毫不氣餒，求知欲強，是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唐立譽嘴角抽搐，一臉無語。

　　這是有多喜愛，才會如此炫耀？

　　“看個頭應該只有十三四歲吧，名字……”李曜瞥了眼趴在肩頭的小正太，眉梢微揚，“他的ID昵稱和你的名字一樣。”

　　小正太眼睛一亮。“也叫瑤光？”

　　“不，他叫破軍。”

　　破軍又名瑤光，北斗七星中的第七星。

　　“小昕有什么愛好？”

　　林家客廳里，黃先生坐在沙發上，溫柔地注視坐另一邊的少年。

　　少年低著頭，自顧自地玩著手上的魔方，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林母端著茶從廚房出來，見自家兒子對未婚夫漠然視之，不禁責備：“小昕，黃先生百忙之中來一趟不容易，你要好好招待。”

　　林昕靈巧的手指一刻不停地轉著魔方，頭也不抬地道：“機甲。”

　　林母放下茶，歉意地對黃先生說：“這孩子從小就不善言辭，還請黃先生見諒。”

　　黃先生笑盈盈地道：“不礙事。”

　　一雙棕色的眼睛像盯獵物般地審視少年，皮鞋在地板上輕輕一踏，腦中閃過“完美”二字。

　　以他的身份，接觸過無數女O，但她們和眼前的少年比起來，竟然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難怪大自然中的動物，雄性普遍比雌性更美更漂亮。

　　人類基因受外星異獸影響，多少摻了點獸性，要不a怎么會有互相吸引的信息素呢？

　　而Omega一旦進入發情期，必須被Alpha標記，方能度過危險期。這就造成他們就職困難，無法勝任某些重要或特殊的行業，比如當軍人。

　　因為，一個發情中的Omega，散發出來的信息素，會使附近的所有Alpha陷入易感期，如果匹配度高，更會喪失理智，將發情中的Omega占為己有。

　　歷史上曾發生過數次悲劇，影響太大，星際各國采取了相應的措施，最終造成Omega的社會地位一落千丈。

　　尤其在青龍共和國，只有被Alpha標記后的Omega，才被允許出門工作。

　　少年以準A的標準培養了十八年，突然分成為O，要他馬上接受O的命運，恐怕很難。

　　不過，越是這樣桀驁不馴的性格，越有趣，不是嗎？

　　黃先生摸摸光潔的下巴。

　　林昕皺眉，把拼好的魔方重新打亂。

　　他太過沉悶了，客廳里陷入尷尬的氣氛，林母怕惹黃先生不高興，坐在一旁，熱情攀談。

　　含蓄地詢問黃先生在哪工作，家中有哪些人，住哪，結婚后有什么計劃，自家兒子嫁過去能否得到好的照應，是安排他繼續上學還是當全職太太。

　　從另一個角度看，她終究是一位護崽的母親。

　　黃先生回答得滴水不漏，句句回得林母眉開顏笑。

　　真可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黃先生留下吃午飯吧？”林母邀請。

　　“不了，我中午還有事，得回公司一趟。”黃先生抬手看識別器上的時間，“下次有空再來。”

　　林母得知他是公司老總，哪敢挽留，沖林昕輕喊：“小昕，送送黃先生。”

　　林昕將魔方塞進運動服的褲兜里，慢吞吞地起身。

　　把人送到玄關口，便站著不動了。

　　林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只能自己出面，客客氣氣地把黃先生送進電梯，回到家，剛要揪兒子罵一頓，哪想林昕早已回自己的房間了。

　　林母：……

　　林昕習慣性地鎖門，快步走到光腦前，邊戴感應頭盔邊坐下。

　　一大早被討厭的人打擾，嚴重影響他賺錢，更影響他和大神的訓練。

　　意識一晃，剛進入機甲世界，立即有系統音提醒。

　　“滴滴，您有私信。”

　　【玄冥：小家伙，人呢？】

　　【玄冥：我在987號訓練室等你。】

　　【玄冥：半個小時過去了，小家伙還沒來？】

　　【玄冥：看來今天我要被小家伙放鴿子了。】

　　最后一條私信在二十分鐘前，而如今，離平時訓練的兩小時只剩十分鐘了。

　　林昕擠出大廳，飛快地跑到電梯間，等電梯的人太多，擠不上去，他毫不猶豫地爬樓梯，一口氣上到六樓，出了安道通道，狂奔至987號訓練室。

　　“砰——”

　　門被重重地推開，他滿頭大汗地看向空曠的訓練室。

　　沒人？

　　遲到了嗎？

　　少年咬唇，鼻子發酸，眼睛里逐漸浮現霧氣。

　　“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少年瞪大眼睛，慢慢地回頭。

　　熟悉的面具赫然入目。

　　“怎么站在門口？”李曜伸手摸摸小孩的腦袋。他在訓練室左等右等，等不到小孩，就去打了幾場擂臺賽，剛一聽系統好友上線的提醒，一招秒了對手，快速返回。

　　小孩的眼睛發紅，一副快哭的模樣，太惹人憐愛了。

　　李曜情不自禁，再次揉了揉小孩的細發，順便輕揪他的小呆毛。

　　“進去吧。”他笑道。

　　“對不起。”林昕真誠地道歉，“家里來客人了……不得不招待。”

　　“沒關系。”李曜拉著小孩的手步入訓練室，“我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多教你一會兒。”

　　林昕暗暗松了口氣。

　　拋開現實問題，認真地學習。

　　李曜也不多問，直奔主題。

　　“你對精神力的運用進步得很快，唯一的短板是體力。”他指出少年的不足之處，“體力強盛是Alpha的優勢之一，但顯然，你沒有發揮出這個優勢。”

　　林昕面具下的臉頰發燙。

　　他是a的體力是出了名的差。

　　他能擁有現在的體力，還是拜以前的訓練所賜。

　　見小孩不語，李曜以為自己的話說重了。指南書上寫，小A崽崽的自尊心強，訓練的過程中不能操之過急，需循序漸進。

　　“當然，你現在的實力比同齡人強，只是我的要求比較高。”李曜柔聲問，“平時異獸肉吃得多嗎？”

　　林昕小聲地道：“以前多，現在少。”

　　成為O后，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偶爾加頓異獸肉，還是母親特地為父親做的。

　　“空氣中的帕物質含量有限，越強的A所需的帕物質越多，以后盡量多吃異獸肉。”李曜道。

　　林昕抿了下唇，頷首。

　　有大神指導，他提升了擂臺勝率，連著七天，賺了一百八十萬，買得起含帕物質的營養膏了。

　　李曜點到為止，開始教小孩格斗術。

　　他是上戰場的軍人，傳授的自然是殺招。

　　林昕像海綿般，照單全收，快速地讓自己成長。

　　他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盡快學會，然后——

　　“呼呼呼——”

　　他趴在地上氣喘吁吁，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每次訓練，都用盡全力，榨不出一絲元氣。反觀大神，英姿颯爽，連發絲都沒有亂。

　　小孩趴在地上好一會兒了，李曜蹲下問：“起得來嗎？”

　　林昕恢復一點力氣，勉強撐起身體。“嗯。”

　　他坐在地上，擦拭額角的汗。

　　李曜右手一撐，坐在他身邊。“明天開始，我有事要忙，不能上線了。”

　　林昕迅速轉頭，墨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是……很重要的事？”

　　“嗯。”李曜想了想，稍稍透露，“為了維護宇宙和平，得去抓一個超級大壞蛋。”

　　林昕知道大神是現役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上戰場，以消滅惡勢力為己任。

　　“祝旗開得勝！”他肅然地向男人敬禮。

　　“謝謝。”李曜金眸柔和，“等我遠征結束，我們現實里見一見？”

　　林昕愣怔。

　　“不愿意？”李曜問。既然在虛擬世界教了小孩，現實世界也不能落下。兩者結合，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難得遇到這么聰明的小朋友，無論如何都要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好。”林昕悄然地握緊拳頭，挺直脊背，應下了。

　　李曜下線前，揉揉他的發絲。

　　“那我就期待現實里見面了。”

　　林昕乖巧地低頭，貪戀地感受男人寬厚溫暖的手掌。

　　直到男人下線了，他還保持著被摸頭的姿勢。

　　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掉在訓練室的地板上。

　　他不知道，五天后，自己會在哪里。

　　中午，林昕準時下線。

　　識別器信息提示，他的快遞到了。

　　出走房間，沒在大廳看到父母。

　　給兒子定了婚事，又還清債務，林父林母的腰板重新挺直，倍有面子地返回崗位。早上要不是黃先生來拜訪，林母也不會請半天假。

　　等黃先生一走，她沒給兒子準備午飯，匆匆地回公司上班了。

　　門鈴響起，林昕開門，看到機器人快遞員正站在樓道里。

　　“您好，我是快遞員0098號，請問您是林先生嗎？”

　　“是。”林昕抬起手腕，讓快遞員掃描他的識別器。

　　“感謝您的配合，身份確認。”機器人肚子一開，拿出一個大箱子。

　　等快遞員走了，林昕關上門，把箱子搬進自己的房間。

　　拆開箱子，他異常冷靜地拿出里面的東西，一樣樣地擺在床上。

　　一盒含帕物質的營養膏，足夠食用半個月。

　　十支高級發情期抑制劑。

　　兩套黑色連帽衛衣。

　　一雙多功能運動鞋。

　　若干合法的工具。

　　一把管制內的小刀。

　　以及一只價值百萬的空間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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