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外啊，原以為所謂的偷天計劃是天道補全自己的一種途徑，沒想到我才是受益者，融合小世界，成為一方天道么……”


　　沈郁暗自思忖，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融合天道殘響，成為一方天道顯然是天道為他謀求的福利，不，更準確點來說，或許天道意識本身根本無法干涉這片原初天道，否則踏入永恒戰(zhàn)場的瞬間，天道意識完全可以以最大速度吸收掉天道殘響，恢復自身，驅(qū)散外神。


　　將原本就是自己一部分的原初天道送給他，估計是天道的無奈之舉，畢竟與其被當做外神的斗獸場，還不如交給他這個可以幫忙的人。


　　天道殘響只是意外，九條登天仙路才是聯(lián)通天地的希望，這算是……天道意識給他的一些驚喜？


　　沈郁若有所思，內(nèi)心默念：“做好準備是指什么？”


　　但，天道意識已經(jīng)沒有了回應。


　　此時此刻，被沈郁硬生生打爆的人皇血肉，突然像是時間倒流一般，在這片凝固的永恒戰(zhàn)場中重新凝聚出了人皇的一切。


　　血液，細胞，骨骼，神經(jīng)，血管，肌肉，一切的一切都開始了倒流，倒流回了人皇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


　　他干瘦，隱約可見骨頭的蒼老面龐之上，金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呆滯，透露出無窮無盡的錯愕與駭然，他方才，是被一拳打爆了嗎？


　　短短半天時間，這小子竟然強到這么離譜？


　　在那股魔焰滔天的一拳下，他甚至沒有時間反應，眼眸倒映拳勁的那一刻，他的意識就徹底消亡。


　　匪夷所思，簡直是匪夷所思！


　　“切，只要永恒戰(zhàn)場不瓦解，人皇就死不掉么，天道意識所說的做好準備就是指這個吧，繼續(xù)殺死錨點，爭取時間。”


　　在人皇重新恢復的瞬間，無論是天道意識還是面板屬性都重新陷入了沉寂。


　　他需要繼續(xù)殺死人皇，來爭取時間讓天道意識實施偷取原初天道的計劃。


　　“陛下，勞煩你再死幾次了！”


　　沈郁咧嘴一笑，虛空一踏，爆射出大片大片海嘯般的氣浪，雄壯的身影崩滅長空，以兇猛無匹的姿態(tài)向著數(shù)百米外，還處于驚愕狀態(tài)的人皇一拳揮了出去。


　　依舊是磁場轉(zhuǎn)動二十萬匹+八倍的天魔解體。


　　在不計較消耗下，他能維持天魔解體第三層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段時間，足以讓他轟殺人皇數(shù)百次。


　　不好！


　　沈郁這在磁場力量下的簡簡單單一拳，虛空瞬間在不堪重負的嗡鳴中扭曲的不像樣子，人皇悚然而驚下，整個人就像是一輪熊熊燃燒的烈陽，周身金色的光芒極度凝聚，形成一道猶如琉璃琥珀般的猙獰金光戰(zhàn)甲，將他全身籠罩其中，仿佛是由純粹的法則之力所凝聚。


　　而在戰(zhàn)甲的背后，六片光翼瘋狂震動間，在每秒之間都有數(shù)十上百道的金色光輝灑出，交織成毀滅性的、比之前更要狂猛幾分的金光狂潮，將沈郁前沖的身軀徹底的淹沒其中。


　　作為當世屈指可數(shù)的圣者，分神后期的至強修士，凝聚出光之大道的特殊存在，人皇的生命層次已經(jīng)進化到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全身億萬個細胞都擁有著吸收、儲存光能進行超級光合作用的能力，僅僅這一點特性，除了讓他擁有著龐大、深不見底的光能儲備以外，更使他的全身細胞具備無以倫比的強度。


　　他的基因系列已經(jīng)徹底超脫了人類，在這種生命層次的逐步改變下，他的后代子嗣同樣可以遺傳他的特殊性，最顯著的改變，就是皇族標志性的白發(fā)金瞳，以及一身的黃金之血。


　　按照玄幻一點的說法，人皇就相當于皇族血脈的始祖，只要人皇不死，其后代哪怕歷盡幾十，上百代人，依舊可以追溯到其血脈源頭，產(chǎn)生異變。


　　縱然身死，至少十代人內(nèi)，他們的血脈之力都不會削減，越往后，血脈之力的覺醒才越難，但依舊有后代可以在機緣巧合之下，覺醒最初的皇族血脈。


　　這也是修仙世家越來越強盛的根源。


　　沈郁覺醒的原始圣體，磁場力量，同樣屬于生命層次的躍遷，只要他愿意，他生下的第一個后代必然可以完美繼承他的原始圣血，或者天生掌控雷霆之力，生下的后代也不再是黑瞳，而是暗金色。


　　而且還不僅僅如此，永恒戰(zhàn)場的規(guī)則更是讓人皇成為了另類的不死存在，永恒戰(zhàn)場不毀，人皇不死，兩者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關(guān)系。


　　即便他將人皇轟成粒子，他照樣可以復活。


　　這已經(jīng)不單單是簡單的超高速再生，而是另類的區(qū)域性時光倒流。


　　轟轟轟轟轟——


　　人皇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當即將所有的力量都在瞬間釋放出來，徹底狂暴！


　　強光于虛空綻放，天地一片煌煌，可以看到，在這樣更加兇猛的高頻次的光線打擊下，沈郁猛然擋住頭臉要害，硬頂著狂暴亂流，磁場力量狂暴轟出。


　　在一瞬間，沒有罡風爆炸，沒有驚風怒號，沈郁的這一拳似乎是把人皇身體周圍的空氣全部擠壓爆炸了出去，令得他的周圍形成了巨大的真空地帶，隔絕了一切聲音的傳播。


　　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人皇的眼神清楚的看到了沈郁的右拳自上而下打擊下來，更令他在無邊痛苦，驚悚，無可奈何中感覺到恐怖的是，他肺部的空氣似乎被大量的擠壓抽離，身體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沈郁暗金色的巨拳還沒到，但是他的每一寸肌體都感覺到了一股由衷的戰(zhàn)栗，就好像每一寸血肉組織都將被千萬噸的壓路機碾過一樣。


　　歷盡無數(shù)歲月都在廝殺戰(zhàn)斗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砰！


　　下一刻，刺破耳目無比宏大的巨響中，人皇的頭顱連同整個上半身都轟然扭曲、變形，炸裂開來，然后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彈，急速墜落大地，氣絕身亡。


　　他又死了！


　　死并不可怕，但這種被暴力打爆的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不過，他發(fā)現(xiàn)沈郁的力量已經(jīng)弱了，雖然不多，但確實是變?nèi)趿恕?br />

　　永恒戰(zhàn)場的勝利者，只有他一個。


　　只要不解決掉這片戰(zhàn)場，哪怕被擊殺百次，千次，萬次，沈郁都是在徒勞做功，因為他可以失敗無數(shù)次，但沈郁只有一次。


　　等他力量衰竭的那一刻，就是戰(zhàn)斗結(jié)束的時候。


　　“可惜了，要是天賦仙魂還有輪回之軀都在，那計劃就又走回了正軌。”


　　這是人皇意識湮滅前，腦海中的最后一個想法。


　　“干他娘，這不死不滅有點惡心了。”


　　第二次轟爆人皇，沈郁心中念頭閃過。


　　但他沒有絲毫遲疑，在面板屬性第一時間出現(xiàn)“是否開始融合”的提示后，當即內(nèi)心默念：“是！”


　　人皇的想法沒錯，在他沒有能力打破這片永恒戰(zhàn)場時，他先天處于劣勢，人皇可以失敗無數(shù)次，但他只有一次。


　　所以，他直接開啟了融合。


　　赤色的天空之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片光。


　　不同于太陽之光，也不同于光之法則所散發(fā)出的金光，而是白茫茫一片的霞光，就好似天地初生的第一道白光，在沈郁選擇融合的一瞬間，被未知的力量從永恒戰(zhàn)場中牽引了出來。


　　這是永恒戰(zhàn)場存在的根基，也是天殞之災前，被凝固起來的原初天道，此世的最后一片天！


　　在原初天道出現(xiàn)的那一刻，沈郁的身體直接消失在了這片戰(zhàn)場。


　　天空好似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耀眼的白色光澤照耀。


　　人皇的軀體第二次倒流。


　　這一次，他復活的瞬間就全副武裝，六片光翼猛然扇動，但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原初天道顯露出來，而沈郁的氣息，也徹底消失在這片戰(zhàn)場。


　　人皇似乎想到了什么，驚詫道：“他這是在主動讓自己的精神和殘存的天道融合？原來如此，方才他拿起那柄劍的時候，我在劍上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天崩之時飛散而去的那九道光，其中之一被煉成了劍么？現(xiàn)在是打算回收天道？”


　　“所以沈大哥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我們皇室的原初天道而來？”


　　白君赫落了下來，雖然不清楚沈郁這樣做的目的，但他已經(jīng)是拋棄生死，畢竟現(xiàn)在的永恒戰(zhàn)場，只能活一個，那就是先祖。


　　所以，他沒有絲毫負擔的落在了先祖身旁，早死晚死都是死，但至少現(xiàn)在，在沈郁的目的沒有正式失敗之前，他還能活。


　　皇詩瑤也是凝望著頭頂?shù)陌咨�霞光，頗有些惱怒的恍然一聲：“對哦，只要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天道，就可以不管規(guī)則，結(jié)束這個永恒戰(zhàn)場了，我之前怎么沒有想到呢？”谷


　　人皇嘆了口氣，搖搖頭：“沒用的，天道眾生意志，是世界的規(guī)則，一個人的精神匯入其中，就和滴入大海的水滴一樣，只會徹底消融，失去自我。”


　　“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么不讓你們?nèi)�嘗試這個辦法？就是因為不可能辦到。即便是我的意志，匯入天道也只不過是大一點的水滴，一滴水匯入汪洋，只能被同化。”


　　……


　　沈郁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是蟬，是魚，是鳥，是萬物生靈。


　　是修行者，是得道者，是長生者。


　　在夢中，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以萬物萬靈的視角距離了天地運轉(zhuǎn)之間的滄海桑田，他修行過，當過皇帝，當過乞丐，當過將軍，當過凡人，經(jīng)歷過大富大貴，又經(jīng)歷過乞討為生，有過晚年凄慘，又有子孫滿堂。


　　記憶，無數(shù)的記憶。


　　這些記憶全部一股腦的涌入他的腦海中。


　　而后，他的認知改變了。


　　他是天地，是萬物，是蒼生！


　　他是道，是一，是原初……


　　隨著這些想法的根深蒂固，術(shù)靈法則具現(xiàn)了。


　　它幻化出了沈郁的模樣，低聲囈言，不斷灌輸著各種記憶。


　　沈郁的意識也開始渙散。


　　就像人皇所說，當一滴水匯入汪洋，就只有一個結(jié)果，消融，同化，失去自我。


　　就連沈郁也逃不過這個例外。


　　他口中無意識的呢喃著：“我是天地，是萬物，是蒼生。”


　　“我是大道，是一，是最后的原……”


　　咔嚓！


　　面前的一切開始破碎，沈郁意識回歸，而后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點，他就被徹底同化了。


　　整個世界規(guī)則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撼動的，若不是面板屬性，他早就迷失在天道意志中了。


　　直到現(xiàn)在，他耳邊依舊回蕩著各種低語，震得他眉頭直皺，就好像有個話癆不間斷的在他耳邊說話，聲音中帶著回響音效，還加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雜音，吵得人頭都要炸了。


　　“瑪?shù)拢�這才是天道意識讓我做好的準備吧，這體驗簡直沒誰了。”


　　沈郁眉頭緊鎖，強忍刺痛。


　　將目光落在了面板屬性上。


　　【同化天道殘留期間，整個世界的一切信息會融入你的意識，為了能讓你保持自我，我已經(jīng)將信息過濾成雜音。】


　　“哎，竟然是天道的手筆。”


　　沈郁眉眼微挑，這一大堆煩人的聲音居然還是過濾之后的結(jié)果，果然，若不是有外掛，融合天道簡直就是在找死。


　　而且因為是意外踏入的永恒戰(zhàn)場，天道意識根本來不及給他傳遞更多的訊息，導致他差點被世界規(guī)則同化。


　　【警告，警告，請努力保持自身存活！】


　　“嗯？努力保持自身存活是什么意思？會污染精神的天道信息已經(jīng)被你過濾，不過是許些雜音，有什么危險不成？”


　　看著再次出現(xiàn)的警告字樣，沈郁眉頭微蹙，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我只是天道分離的一絲意識，無法過多干涉世界規(guī)則，只能給你提供一點助力，讓你自己想辦法。】


　　信息顯示完畢的那一刻。


　　沈郁仿佛又聽到了一聲咔嚓的聲音，而后，整個世界的意志再次涌入沈郁腦海中。


　　“天道，我艸你嘛！”


　　“系統(tǒng)，上線了！”


　　……


　　外界。


　　京城郊外。


　　朱雀仙君盤坐在一處湖泊前，湖中倒映出一片赤紅的汪洋，一個酷似人類的生靈正以相反的角度看著湖泊上的朱雀，也就是沈長青的分魂之一。


　　妖族祖靈，它有著男女莫辨的外表，全身包裹在遠古魔海中，讓人根本分辨不出，它究竟是男是女。


　　或者說，它究竟會是什么東西。


　　人類與妖族的結(jié)合？化人的妖族？


　　沒有人知道這一點，包括沈長青自己。


　　祖靈空靈絕響般的聲音不斷傳來：“殘存的天道在對抗沈郁的吞噬，沒空管我們，快，不用按計劃那樣偷偷潛入，我配合你，你直接通過分身提取那個小世界的信息。”


　　“好。”


　　沈長青臉色扭曲，仿佛在承受著什么莫大的痛苦，而后他的意識通過妖族祖靈，直接降臨永恒戰(zhàn)場，瞳孔中不斷放映著什么。


　　只是一瞬間，一張好似星空分布的地圖就映入了沈長青的腦海中。


　　“太好了，有了那個時候還是完整的星空畫面，這樣我們謀劃的星圖航標就能補齊了！”


　　瞧見沈長青提取成功，繞是以妖族祖靈的沉穩(wěn)，也不禁聲音一高，而后趕忙道：


　　“分身和本體的感官是共享的，你分身那邊受傷太嚴重了，信息提取已經(jīng)完畢，你趕緊切斷聯(lián)系，放棄分身。”


　　“不可能，而且只是稍微有點痛而已，小郁他在吞噬天道，這樣做有問題嗎？”


　　祖靈一副拿沈長青沒有辦法的樣子：“正常來說，人讓自己的精神和天道對接肯定是沒了，就算只是殘響也一樣。”


　　“不過他身上似乎有著一絲天道的意味，在幫他抵消世界規(guī)則的入侵，而且你這個弟弟身上有大秘密，他的心神最深處，連我都窺探不進去，擋不擋得住我不知道，不過……他若是真的堅持不住，我可以將他的意識拉入遠古魔海避難，至于肉身以及修為，我就沒有辦法了。”


　　“還有你那具分身，萬一內(nèi)宮的天災不受控制徹底爆發(fā)出來，你就帶著那個小姑娘跳入鼎內(nèi)世界避難，雖然很危險，但里面勉強還算是能活人的狀態(tài)。”


　　“這樣么，死不了就好，修為……沒了可以重修。”


　　沈長青嘆了口氣，將沈郁的意識拉入遠古魔海，已經(jīng)是最保險的做法，意識不滅，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嗯？”


　　然而下一刻，沈長青臉色一變。


　　“怎么了？”


　　“我和分身的聯(lián)系被切斷了，就好像……被什么東西奪走了一樣？”


　　“在記憶的最后，我好像看到了一把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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